“怎麼可能……”徐悅琪的第一反應是否認梁斐的猜想, 但梁斐兩次賭局下來, 給她留下的正麵印象太過深刻,讓她剛說出這句反駁的話就後悔了。
“不,我不是在否認你,我是感覺有些難以置信……”她連忙為剛才的語氣辯解道。
梁斐還在看著手上的名單沉思, 根本沒注意到徐悅琪慌亂的反應。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梁斐點了點某個女人的照片道:“這個女人,你還有印象嗎?”
徐悅琪湊過去看了看,照片上是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 在厚厚的化妝品掩蓋下,幾乎看不出她原來的相貌。她又看了看女人的名字和年齡——孔思思,32歲。
名字和個人信息都沒有什麼特彆的,隻是那雙眼睛看起來有些眼熟, 徐悅琪回憶了好半天,終於拍了拍腦袋道:“是昨晚在海妖賭局脫衣服的女人!”
在梁斐被王錦挑戰之前,他和徐悅琪等人曾在海妖賭局裡四處圍觀過一段時間, 正好遇上了一個女人輸掉全部籌碼, 被逼得脫衣服的場景。
雖然在女人脫衣服時,嘉越用最快速度捂住了梁斐的眼睛, 但他總歸是慢了一步, 梁斐把該看的都看完了。
“海妖賭局結束之前,我留意過周圍幾個賓客手上的籌碼。”梁斐道。
這個叫孔思思的女人, 昨晚正好在梁斐幾人休息的沙發附近賭博。在淩晨三點到來之時, 孔思思手上至少還有十多個籌碼, 按理說絕對不會因為籌碼不足而被海妖抹殺。
但她還是死了。
“這份名單你是從哪裡找來的?”梁斐問道。
徐悅琪回憶起讓她反胃的場景,癟了癟嘴道:“船上有處理屍體的地方,我和雲安親自去比對的。”
徐悅琪和張雲安親眼看見過孔思思的屍體,所以這個女人是真的死了,不存在名單搞錯的情況。
“會不會是船上的船員殺的?”徐悅琪道。
“屍體上有外傷嗎?”
徐悅琪回憶道:“的確有外傷,她的腦袋受到過鈍器重擊,後腦勺上全是血。”
被海妖殺死的另外十個人,都麵色安詳,似乎死前都沒有經曆過任何痛苦,隻有孔思思是被鈍器殺死的。
想到這一個疑點,徐悅琪也開始懷疑孔思思的死因了。
正當兩人疑惑之時,門口又傳來敲門聲。
“是雲安來了。”徐悅琪跑去將門打開,門口正是拿著一疊打印紙的張雲安。
“江科的資料。”張雲安簡短道。
梁斐進入這個任務世界的第一天,被孫強找茬,聲稱他殺了一個人,這個“被梁斐殺掉”的人就叫江科。
江科在這艘遊輪上的人際關係很簡單,隻認識孫強一個人,而孫強與鯊魚共遊之後,昨晚已經死在了海妖賭局。
所以在江科的資料上,隻知道他是一個普通的富二代,平時比較喜歡賭博。
他在死亡之前與孫強賭過一次,輸掉了他的全部財富,差點淪為奴隸。
江科在死前的那個夜晚,也並沒有與梁斐見過麵。孫強聲稱梁斐是殺人犯,不過是因為他看上了梁斐和他的奴隸嘉越,想要逼迫梁斐與他賭博罷了。
這份資料最大的價值,在江科的死亡現場上。
江科的死亡現場非常雜亂,到處都是圍觀者的腳印,也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證據。至於殺人凶器,大概已經被扔進了大海裡,現場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疑似凶器的東西。
江科身上有不少打鬥的痕跡,殺他的人估計是個新手,在他身上捅了好幾道傷口,都沒有捅到致命部位。要不是圍觀者破壞了現場,張雲安說不定能直接將凶手找出來。
“江科也是被人殺的?”徐悅琪驚訝道。她和梁斐剛才還在討論孔思思死亡的原因,張雲安就帶來了江科是他殺的資料。
“也?”張雲安疑惑道。
“我們剛才推測,昨晚死亡的賓客中,有一個叫孔思思的女人,並不是死於海妖賭局。”梁斐解釋道。
如果梁斐的推測正確,孔思思和江科都是被神秘凶手殺死,那麼在這一個輪回世界中,他們不但要應對夜晚的海妖賭局,還要提防白天隱藏在賓客中的凶手。
“現在還不知道凶手殺人的原因,也不知道他是否會繼續殺人。”梁斐皺眉道,“這個輪回世界的危險程度是A級,凶手應該不會這麼簡單的收手。”
徐悅琪臉色一白,想起了自己關於幽靈的猜測。誰說殺人的一定是隱藏在賓客中的凶手,說不定凶手根本就不是人!
“幽靈殺人怎麼可能用鈍器砸腦袋和用刀捅人。”梁斐安慰道。
徐悅琪的表情這才恢複了一些。
但即使殺人者不是幽靈,情況也並不會好轉。凶手隱藏在暗處,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殺人的理由,這對他們來說無異於一顆□□。
送走了兩個隊友,梁斐正疑惑嘉越怎麼還沒有起床,就聽見房門在他背後打開。
“主人!”嘉越看上去心情不錯。
梁斐故意虎著一張臉,嘉越的嘴角立馬耷拉下去,抿了抿嘴唇,弱弱改口道:“梁斐……”
梁斐心情愉悅了一瞬間,立馬又陷入了自我唾棄之中。
他怎麼還欺負上癮了,簡直是道德的淪喪,人性的墮落!
“你怎麼是從外麵回來的。”梁斐本來還以為嘉越在他的房間裡睡覺,結果這小奴隸趁他睡得沉的時候偷跑出去了,要是再遇到孫強那種人怎麼辦。
“主人不用擔心我,現在船上的人都知道我的主人是你,沒人敢動我。”嘉越臉上出現一股迷之得意,“我問了徐悅琪,她說主人現在最需要的東西是遊輪乘客名單,我就去船長的辦公室偷印了一份。”
梁斐條件反射就是擔心,隨後突然反應過來,他麵前這位是整艘遊輪的大boss,根本用不著他瞎操心。
嘉越一邊說著,一邊從背包裡拿出厚厚一疊打印紙,上麵是密密麻麻的遊客資料。
梁斐伸手想將資料接過來,即將觸碰到紙麵時,這遝紙卻突然往後一縮,讓他抓了個空。
梁斐疑惑抬頭,看見小奴隸正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眼神裡充滿了求表揚的期待。
“做得不錯,謝謝。”梁斐敷衍地揉了揉嘉越的腦袋,正想把資料拿過來,卻看見資料又往後縮了縮,直接被嘉越藏在了背後。
嘉越委屈著一張臉道:“我看到彆人不是這樣表揚的。”
“那該怎麼表揚?”梁斐問道。
嘉越眼睛又亮了起來,蹲在梁斐麵前,抬著頭充滿期待地閉上眼睛。
那模樣像是在讓梁斐親他……
梁斐滿臉糾結,要是拒絕了他,小奴隸指不定委屈成什麼樣,說不定會蹲在牆角鬱悶成一朵蘑菇。
梁斐隻能在嘉越一張俊臉上挑挑揀揀,最終輕輕用嘴唇碰了碰嘉越的額頭,真的像是在表揚一個小朋友。
觸碰的時間不到一秒,他剛剛往後退開,身體卻突然一重,被嘉越一把向後壓倒在背後的床上!
梁斐重重摔到床上,正想將壓在身上的人推開,忽然感覺額頭一熱,嘉越湊上來也輕輕觸了觸他的額頭。
他感覺有些無奈,估計這吻是來自嘉越的“回禮”,就放鬆了手臂,想等人親完了再坐起來。
誰知道嘉越親到了他的額頭還不滿足,一開始明明隻是嘴唇與額頭的輕輕觸碰,然後這家夥竟然突然將舌頭伸出來舔了舔!
梁斐額頭上的皮膚感到一陣濕熱,曖昧的聲音讓他瞬間清醒,抬手就要將人掀下去!
然而直到此時他才真切的發現,嘉越看起來身材瘦削,但身上的肌肉都是實打實的!他根本掀不動!
嘉越伸出舌頭吃到了甜頭,像舔舐糖果一樣一路往下,他用嘴碰了碰梁斐的睫毛,又用舌頭舔了舔梁斐的眼皮,眼球在眼皮下不安地滾動,嘉越像是找到了樂趣,順著梁斐的眼眶吻了一個圈。
梁斐感覺臉上又濕又癢,突然意識到嘉越是在親他,頓時從脖子紅到了耳朵!
小巧的耳墜被染上了緋紅,嘉越注意到梁斐變得通紅的耳朵,低笑一聲,張口就將那塊精致的紅玉含進了嘴巴。舌尖靈巧地觸動著嘴中的軟肉,牙齒在耳朵上輕輕研磨,灼熱的呼吸在耳邊放大數倍,這股火熱的氣息似乎要通過耳道,直接燒壞梁斐的大腦!
“放開!”梁斐冷聲道。他狠狠地閉了閉眼睛,找回了他的理智。
嘉越動作一頓,被梁斐冷冰冰的聲音驚到,放開了口中的耳墜,腦袋趴在梁斐肩膀上失去了動靜。
梁斐動了動身體,感覺身上被壓了塊巨石,隻有脖子和雙手還有一點自由。
他拍了拍嘉越的背,嘉越還是沒有動靜。
梁斐感覺有些奇怪,這小奴隸怎麼跟突然斷電了似的,開關一按就不知道動了?
他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語氣,似乎是重了一些,但也不至於把人給嚇傻了吧?
他動了動手臂,雙手抱住嘉越的腦袋,將他的腦袋抬了起來,讓他的臉正麵麵對自己。
梁斐呼吸一窒,瞬間忘了嘉越剛才乾的“好事”,驚訝又擔心道:“怎麼了?”
隻見嘉越委屈得像隻大狗狗,滿眼急得通紅,眼睛裡儘是委屈和不解。他將腦袋放回梁斐肩上,臉在梁斐脖子上蹭了蹭,悶悶道:“我看到彆人就是這樣表揚的……主人,我做得不夠好嗎?”
等等,你是從哪裡看到的?誰家表揚是那樣亂親的?
梁斐一臉崩潰,他被人按在床上親了,還得費神費力想辦法安慰親他的人!
“你看錯了,表揚不是這樣親的。”
嘉越困惑地抬起頭:“那應該怎麼親?”他低頭用嘴碰了碰梁斐的下巴,又困惑地看著梁斐:“這樣親嗎?”
梁斐被偷襲得猝不及防,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竟然被繞進去了!
他一把捂住嘉越的嘴巴:“不對,表揚不是靠親!”
嘉越:“唔唔唔嗚嗚嗚?”
梁斐拿開手:“你想說什麼?”
嘉越據理力爭:“可是我看到彆人就是這樣的!”
梁斐蠻不講理:“在我這裡就不是。”
【反派忠誠值:80】
梁斐一喜,竟然這樣都能降忠誠值?難道把小奴隸的反叛精神給激出來了?
他低頭一看,卻發現嘉越並沒有如同他想象的那般露出不滿的表情,反而一臉的躍躍欲試,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梁斐終於將人安撫住,問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是十多分鐘之後了。
梁斐昨晚和人賭博,耗費了不少精力,又熬了三個小時沒睡覺,早上就起得晚了些。
嘉越和另外兩個隊友醒得早,隊友第一次來找梁斐時,嘉越就將人趕了回去。嘉越昨晚聽到了他們似乎在調查什麼事情,便自告奮勇要幫忙。
徐悅琪不敢將核心任務分配給他,就打發他去收集所有船員的資料。沒想到這些資料還真的被嘉越給找到了。
至於嘉越說的表揚,則是他找資料的半路,不小心圍觀了某兩位賓客的不和諧場景,誤以為那是在求表揚,才會發生之前的事情。
嘉越交代完他上午做的事,恢複了乖巧模樣,端坐在沙發上。那正襟危坐的姿勢,仿佛他坐的不是柔軟的沙發,而是一動彈就會被針紮的刑椅。
梁斐揉了揉額角,嘉越見狀立馬跳了起來,站在他背後幫他揉腦袋。
相比於上一次的拒絕,梁斐這一次隻是閉上了眼睛,感受著溫熱的指尖在太陽穴處輕輕揉動,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梁斐閉著雙眼,所以也沒能看見,在他身後,嘉越一臉認真地為他按摩,那雙烏黑的眼睛裡仿佛有火焰在跳動。
……
梁斐翻閱第三層貴賓的資料一直到中午,直到嘉越擔心他的身體把他拖了起來,他才意猶未儘地放下資料,帶人去餐廳吃飯。
此時正是午飯時間,第三層的大部分賓客都出現在了餐廳裡。
這些人經曆了昨晚的賭局,早上都在房間裡補眠,像徐悅琪和張雲安那種一大早就開始到處活動的人才是少數。
餐廳裡不複從前的安靜與優雅,賓客們找到與自己相熟的人坐在一起,紛紛分享著自己昨晚的經曆。
至於那十一個沒能看到今早太陽的人,則根本沒有人在意。
死亡的十一個賓客裡,除了孔思思是被人殺害的,剩下的都是被主人拿去換籌碼的奴隸,其中也包括死前還淪落為奴隸的孫強。
剩餘的賓客脫離了海妖賭局的影響,精神狀態又恢複到了正常狀態,除了沒人對海妖賭局提出質疑以外,其他方麵都與平時沒什麼差彆。
隻有淪落為奴隸的人,即使離開了海妖賭局,仍舊受到精神控製,還是那副反應遲鈍的模樣。
梁斐找到早到的兩個隊友的位置落座,將嘉越收集到的資料拿出來,徐悅琪和張雲安各執一份,都放下了筷子先滿足好奇心。
這份資料包含了各個乘客的職業家世,還有一些簡單的人際關係。
徐悅琪的手指忽然一頓,她竟然看見了自己的相關資料。
資料上介紹,她的身份原來是一個社交名媛,雖然長相普通,但在上流社會的圈子裡,竟然混得如魚得水,在賓客裡非常有名氣。
這也能解釋她為什麼會在海妖賭局裡,接連被兩個人給盯上。
梁斐察覺到徐悅琪翻到了自己的資料,便說出了他早就想好的提議。
“我有一個想法。”
張雲安和徐悅琪都放下資料,將注意力放在梁斐身上。
“單靠資料,我們幾乎不可能找到凶手。所以我打算為凶手製造一個殺人環境,在我們能掌控的環境裡,誘使凶手殺人。”梁斐道。
徐悅琪和張雲安都眼睛一亮,他們是經驗豐富的輪回者,所以都清楚的知道,隻有主動出擊,才是最好的自衛方式。
“你想怎麼做?”徐悅琪道。
“經過海妖賭局之後,願意在白天參與賭博的人會變少,更多的人都偏向於待在自己的房間裡放鬆。”梁斐分析道,“隻有吃飯的時候,這些人才會出來。”
“我想趁今晚的晚餐時間,向徐小姐告白,用這個借口舉辦一個舞會,把所有人都留在舞會會場。”梁斐道。
哢噠——
金屬勺子與瓷器相互碰撞,在梁斐說完這句話之後,發出了一聲雜音。
嘉越可憐巴巴地望著梁斐,顧忌著徐悅琪和張雲安在場,他幾次欲言又止,成功把自己憋得滿臉通紅。
就這麼一副小可憐的模樣,梁斐竟然沒看見!
他滿腦子都是自己的計劃,正在腦內模擬計劃的可行性,根本沒注意到身邊有個小可憐都快委屈得冒黑氣了!
徐悅琪和張雲安也沒有多想,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感覺這個方案可行。
梁斐說向“徐小姐”告白,而不是向“徐悅琪”告白,言下之意是想利用徐悅琪的初始身份。
徐悅琪的身份是社交名媛,她在這艘遊輪的貴賓之間,還算一個小有名氣的名人,自然有不少人會在意她的一舉一動。
而梁斐作為昨晚剛剛擊破王錦不敗神話的人,更是遊輪上為人津津樂道的話題人物。比如此時,即使他們選了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吃飯,都能感覺到幾道充滿好奇的視線在往這裡偷看。
兩個話題人物在一起,再添加一點粉紅元素,便能碰撞出讓人感興趣的八卦。
在海妖賭局出現之後,大多數人都會變得更加興奮緊張。在神經緊繃的浮躁狀態,這些人更容易被八卦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