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混亂(1 / 2)

梁斐急匆匆地從影音娛樂室出來, 屋內屋外的強烈反差讓他不禁皺了皺眉。

影音娛樂室裝修全用的是隔音材料,待在室內的安靜環境, 讓他差點都忘了船上的混亂場景。

梁斐快速找到了醫務室,還好這裡位置比較偏僻, 沒有什麼人過來搞破壞。

他推開門,忽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嘉越的傷勢, 隻能將常見的幾種藥都收在一個藥箱裡, 打算等回去了再根據劇情情況使用藥物。

他背好藥箱,返回的路上順便看了看周圍的混亂。

這艘豪華遊輪的載客量在三千人以上,遊輪第二層和第三層,總共隻有幾百名乘客, 主要的載客量都集中第一層。

火光與暴力已經不局限於遊輪的第三層, 瘋狂的賓客們越過空蕩蕩的第二層,直接湧入了屬於普通賓客所在的區域。

這些衣著華貴的第三層貴賓衝進普通賓客活動區,他們穿著裁剪合體的西裝,或者精致奢華的裙子, 臉上卻是與優雅矜持完全相反的瘋狂。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穿著黑西裝的男人一臉凶狠,惡狠狠地抓著一個普通遊客的衣領用力搖晃。

被抓住的普通遊客毫無反應, 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西裝男的存在, 還在一臉微笑著和他的妻子討論接下來的行程。

西裝男氣急敗壞,扔開普通遊客, 一拳砸在他的下巴上!

這一拳用上了他全部的力氣, 竟然直接擊斷了普通遊客的門牙, 讓普通遊客滿嘴是血, 栽倒在地!

“現在能聽我說話了嗎!”西裝男甩了甩沾滿血的右手,冷笑道。

趴在地上的遊客麵無表情地站起來,完全無視他還在流血的傷口和斷裂的門牙,回到他的妻子身邊,繼續討論著剛才的話題。說到令人激動的地方,遊客張嘴大笑,露出了隻剩一半的門牙和破損的牙齦。

看著眼前的“血盆大口”,西裝男頓時反胃無比,他伸手在普通遊客的眼前晃了晃,沒能引起對方的半分注意。

“怎……怎麼可能……”西裝男麵色慘白,搖搖晃晃地退後幾步。

為什麼這些人都看不到他,不管他做了什麼,這些人都無法察覺他的存在?

不僅是西裝男這裡的衝突,其他來自第三層的貴賓賓客也遇到了相同的情況。

從第二輪海妖賭局結束之後,他們混沌已久的大腦突然出現了一絲清明,立刻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

他們本想將海妖的事情公之於眾,卻發現無論用什麼方法,都無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們打砸著遊輪內的設施,甚至在好幾處房間點火,換來的卻隻有其他人的無視,和船上工作人員的鎮壓。

安保人員們清理著船上的一片狼藉,卻從來不會主動阻止他們的反抗行為。

這些屬於冷血動物的豎瞳,在每一個角落靜靜地觀察著,像是置身事外的冷漠,又像是無聲的嘲諷。

第三層的賓客中,不乏有領導能力的人存在。從今早他們醒來開始,或者說從他們的意識脫離海妖的控製開始,就有人組織了這場反抗。

他們的努力卻像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不論是打砸設施,試圖引起普通遊客的注意,亦或是直接對抗船上的工作人員……那些非人的怪物隻是冷冷地看著,在暗處欣賞著這場鬨劇。

海妖在昨晚的賭局結束之前就宣布了,第三次海妖賭局要贏得兩百個籌碼才能存活。然而整個海妖賭局的籌碼加起來,也不過五千枚而已。

也就是說,今晚的海妖賭局,最多隻能有二十五人存活!

西裝男想起他今早看見的接近兩百具屍體,那些人都是昨晚沒能湊齊五十枚籌碼的賭客,在海妖賭局結束之後被怪物荷官親手抹殺。

第三層還剩下不到一百名賓客,從今晨到現在卻沒有找到任何逃離的辦法。

他們死定了。西裝男絕望地這樣想著,淡薄的身影搖搖欲墜。

……

梁斐在第三層的某處平台默默觀察著。

第三層的賓客幾乎都跑到下麵去反抗和發泄了,所以他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人。

難怪徐悅琪和張雲安還有心情專門找一個地方讓他休息,因為這些看似嚴重的暴-亂,事實上根本沒有什麼危險性。

這些恢複了一定神智的賓客和昨晚的情況很相似,看似意識到了海妖在控製他們,卻無法保持基本的理智,甚至敢在明知海妖極度危險的情況下,不計後果的做出反抗。

可惜他們豁出性命的反抗,在強大的海妖眼裡不值一提。

那麼現在的局麵,到底是海妖能力不足,控製不住如此多的賓客了?還是海妖故意放任一部分賓客失控,然後欣賞著賓客們的癲狂與恐懼,在暗地裡獨自發笑?

梁斐回到影音娛樂室,他的兩個隊友已經先一步回來,在看到梁斐手中的醫療箱後,徐悅琪立刻緊張地湊上來想檢查他的傷口。

“我沒受傷,這些藥是給嘉越的。”梁斐錯開一步,繞到了嘉越所在的沙發。

徐悅琪麵色一鬆,梁斐幾乎是他們活下去的希望,在這種緊要關頭千萬不能受傷。至於奴隸身份的嘉越,她和張雲安已經猜到了對方不是常人,好在嘉越是站在梁斐這一邊的,所以他們的很多行動都沒有刻意避開他。

“我已經沒事了。”嘉越坐了起來。

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他已經基本恢複了精神,不再是之前那種隨時都要暈過去的可憐模樣。

梁斐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額頭,體溫正常,也沒有冷汗,看起來真的已經恢複了。

“你之前是怎麼回事?”梁斐道。

嘉越忸忸怩怩,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梁斐見他真的沒問題了,也不再逼他吃藥。畢竟嘉越和他根本不是一個物種,這些藥最好不要亂吃。

梁斐坐到兩個隊友對麵的沙發,嘉越在側後方看著他,臉上有一絲羞赧。

他總不能告訴主人,他是因為找到了“心”的蹤跡,身體內的能量失控了吧。

太丟臉了,還是讓它永遠成為秘密吧。

嘉越剛剛收拾好心情,準備悄悄湊到主人身邊去。梁斐正和隊友討論外麵的情況,毫無征兆地突然轉身看著他。

他跟做壞事被抓包似的,被驚得渾身一僵。好在梁斐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隨後一臉困惑地轉了回去。

嘉越撲騰撲騰的心臟慢慢平緩,心情恢複了正常。梁斐這邊卻是神色複雜,內心疑惑無比。

他剛剛突兀轉身,是因為他突然想起了小奴隸的忠誠值。

他剛才查看了一眼,反派忠誠值竟然一口氣降到了60!

一下子掉了十四個點,距離完成崩壞人物隻剩下十個點了!

可是忠誠值猛烈下降的原因是什麼?為什麼一點下降的征兆都沒有?

他記得上一次查看反派忠誠值就在今天早上,他照例每天起床第一眼看見嘉越,就順手查查忠誠值。

早上的忠誠值還和昨晚保持一致,為什麼來趟影音娛樂室崩壞人設任務就突飛猛進了?

梁斐回憶了一下他和嘉越在影音娛樂室做的所有事情。除了他問海妖的相關情報,不小心傷到了嘉越的小自尊,剩下一件值得在意的事就是嘉越突然暈倒。

不對,還有一件事情……

被迫含住手指的感覺突然浮現在腦中,梁斐突然臉色一黑,拒絕順著這個思路再想下去。

“昨晚的海妖賭局一結束,你們就直接回房間了。我和雲安在娛樂大廳多待了一會兒,沒想到竟然看見了那些怪物處刑賓客的場景。”徐悅琪想起了昨晚的血腥場麵,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海妖賭局的規則改變之後,必須要持有五十個以上的籌碼才能繼續存活。那些手上籌碼不足的人,都選擇將自己的奴隸拿去兌換籌碼,所以經過昨晚,船上絕大多數的奴隸都死完了。”徐悅琪道。

嘉越就聽見了“將奴隸拿去換籌碼”這幾個字,慌慌張張地抓住梁斐的衣腳渾身一哆嗦。

梁斐腦子裡還是關於凶手的事情,沒注意到這一幕,徐悅琪卻看見了。

她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滿眼都是昨晚嘉越一個“滾”字,就將三十多個賓客,幾個荷官和服務員,甚至包括她和張雲安轟走的場麵。

這個一直纏著梁斐的奴隸,能不能對自己的實力有點自知之明?

“現在遊輪第三層包括我們,還剩九十五名賓客。今晚的海妖賭局規則變得更加嚴苛,需要至少持有兩百枚籌碼。”徐悅琪皺眉道,“也就是說,今晚過後,第三層賓客最多存活二十五人。”

梁斐等人現在無比慶幸,還好他們從一上船開始就保持著高度的危機感,並且在這兩天半的時間內一直保持主動出擊,才沒有在存活難度突然加倍的現在,被打得措手不及。

而且今晚才是第三個夜晚,過了今晚第三層隻會剩下二十五人,而他們還要在遊輪上存活到第五天結束。

第四天和第五天的存活難度肯定還會繼續增加,依此推斷,他們在第五晚很可能會和那隻最強大的海妖正麵對決!

梁斐和他的兩個隊友都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不由麵色更加凝重。

雖然有嘉越這個非人類作為助力,讓他們不用擔心荷官和安保人員的威脅,但嘉越的實力遠遠不及舉辦海妖賭局的海妖。海妖這個最大的威脅,還得他們自己想辦法對抗。

“主人。”嘉越拉了拉梁斐的衣腳,緩解了房間內凝重的氣氛。

“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種方法,可以讓海妖變得更加強大。”嘉越提到了遊輪上唯一比他強大的海妖,又變得有些不自在,“那個海妖有可能和人類簽訂了契約。”

“簽訂契約是什麼意思?”梁斐問道。

“如果海妖一直找不到能讓他‘成熟’的心,就會主動去尋找合適的人類簽訂契約,簽下契約之後,海妖就能獲得強大的力量,換取力量的代價是幫助人類完成他的願望。”嘉越回憶道。

梁斐沉吟半餉,這樣的契約設定在各種故事中都很常見。一般是人類想要達成什麼目的,召喚出惡魔或者其他超自然生物,在付出某種代價之後,得到超自然生物的協助以達成願望。

“那你可以和我簽訂契約,然後變得更強嗎?”梁斐問道。

嘉越聞言臉色一白,放開梁斐的衣腳蹭蹭往後退了幾步。

“不行!”他果斷拒絕道,“我不會傷害主人!”

梁斐見狀,立刻就明白所謂的簽訂契約,必然會讓人類付出不小的代價。

不知道和海妖簽訂契約的凶手到底付出了什麼,又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願意付出巨大的代價。

昨晚嘉越從荷官口中,聽到海妖與某個人類有某種契約。根據這條信息,他們基本已經可以確認,海妖的所作所為是在幫助凶手達成他的目的了。

如果順應海妖賭局的規則,他們很可能會在第五夜麵臨不得不自相殘殺,或者與海妖正麵對抗的情況。但在知道海妖與人類簽訂契約的情況下,就出現了另一種破局方法。

“我們抓緊時間,找到和海妖簽訂契約的人類。”梁斐做好了決斷。

從人類這一方下手,危險程度肯定小於與海妖正麵為敵。徐悅琪和張雲安讚同地點頭,一邊拿出了嘉越之前收集到的遊客資料。

厚厚的一摞紙被分成了兩份。徐悅琪指了指左邊那堆:“這些是已經死亡的賓客資料,另一摞是目前存活的九十五人的資料。”

如果和海妖簽訂契約的凶手不是一個無差彆殺人的變-態,那麼他不惜付出巨大代價,利用海妖殺死的這些人之間,一定會有某種相關聯的地方。

依照梁斐的遊戲製作經驗,遊輪上的這群人被困在一個無法與外界溝通的地方,在被困的幾天內不斷出現受害者,這相當於是“暴風雪山莊式殺人”的變體。

一般情況下,這些案件都是某個隱藏在“山莊”內的凶手,對某個人或者某些人的一場複仇。

但在這艘遊輪上,已經死亡了兩百多人,如果海妖賭局繼續進行,接下來還會死更多的人。

凶手的目的真的是複仇嗎?真的會有人與兩三百個沒有關聯的人結下血海深仇?

梁斐放下了手中的資料,在這張資料上再一次寫上“無關聯”三個字。徐悅琪和張雲安與他疑惑地對視,三人都在因為同樣的為題困惑。

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他們對這三百多份資料進行了細致的對比,竟然發現這些人並沒有什麼關聯點!

“怎麼可能……”徐悅琪拿起一張資料喃喃道,“這些人怎麼會一點共同點都有沒有?”

梁斐和兩個隊友仔細對比了有限的資料,這三百多人有男有女,年齡範圍從十八歲的少年跨度到六十八歲的老年。甚至種族,信仰,籍貫,學曆,都找不到任何有共同點的地方。

這些人來源於五湖四海,除了少數互相認識的人,這些人的人生軌跡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難道凶手真的是個為了隨機殺人,而出賣自己靈魂的變-態?”徐悅琪看得眼睛酸痛,她扔下資料往後倒在沙發上,感覺他們走錯了方向。

“這些資料上的信息太簡單了,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活著的人除了我們還有九十一個,要在九十多個人裡找到隱藏的凶手談何容易。”她仰頭看著天花板,聲音裡出現了一絲急躁。

消極的情緒來得悄無聲息,今晚的海妖賭局如同一個分割點,今晚結束後,第三層隻有最多二十五人能存活,這代表著存活難度的飆升。

如果在存活難度大幅度上升之前,還找不到突破性的線索,那他們很可能會在第五天的最後,麵臨無法破解的死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影音娛樂室裡隻剩下紙張翻動的聲音。焦躁在不知不覺間爬上了眾人的眉間,然而越是精神緊繃,越難以通過思維發散找到這些人之間的聯係。

嘉越坐在旁邊一臉茫然,他不明白主人為什麼會對那個海妖如此忌憚。就算海妖想要殺光遊輪上的所有人,他也完全可以帶著主人全身而退。不過另外兩人的性命,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他雖然無法對梁斐等人的緊張感同身受,但梁斐的視線一直固定在資料上。沒人陪他說話,手邊連個打發時間的東西都沒有,讓他一時有些懷念那些蛇尾巴的手感。

為了能讓主人儘快完成工作,嘉越打算儘他所能的幫一點小忙。他學著梁斐等人的動作,拿過了幾張賓客的簡略資料看了一會兒。

“有發現嗎?”梁斐問道。梁斐自覺他們的思路已經陷入了死胡同,這時候思維不受限製的嘉越說不定能給出一個驚喜。

嘉越愣了愣,他隻是想“儘他所能”的幫忙,換句話說他自己對自己也不抱期望。然而主人問他,代表著對他的信任,他又怎麼能辜負主人的期待!

他瞪著手中的資料,眉間皺起幾道豎痕。徐悅琪和張雲安也停下手中的工作,一起帶著些許期待地看著他。

幾分鐘過去,嘉越一動不動,手上的幾張薄紙幾乎被他盯出兩個洞。

“你到底行不行啊。”徐悅琪揶揄道。

嘉越最害怕讓主人失望,眼看著拖不下去,隻能絞儘腦汁道:“他們都是有錢人……”

“噗……”徐悅琪忍不住笑出聲,“對啊,第三層的賓客都是有錢人。可是世界上的有錢人那麼多,總不能都是凶手想殺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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