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混亂(2 / 2)

“有錢人”這個共同點的範圍太廣,對於排查凶手,或者探尋凶手的殺人原因毫無幫助。這樣的推斷,和說這些人的共同點是“他們都是人類”沒什麼差彆。

嘉越垂下頭,變得有些萎靡。他不會在意彆人對他的任何評價,隻是感覺辜負了主人的期待。

腦袋上忽然一暖,嘉越精神一震,發現梁斐竟然摸了摸他的腦袋!

“主人,你發現什麼了?”嘉越道。

梁斐點點頭,埋頭在資料堆裡翻翻找找,從裡麵抽出了某位賓客的資料。他道:“我們剛才一直想找這些人的共同點,卻忽視了這些人的不同點。”

“這些人幾乎全身都是不同點,有什麼值得拿出來對比的價值?”徐悅琪疑惑道。

“普通的不同點自然沒有什麼價值,”梁斐將抽出來的資料平放在桌上,往資料上的某處點了點,“嘉越剛才提醒了我,第三層的貴賓賓客都是家財萬貫的人,但是這個人不一樣。”

徐悅琪和張雲安雙雙湊過去,隻見這張資料上的描述對象,在工作這一欄填寫著“臨時工”這三個大字。

“這個人的家庭背景,也隻是社會中下層。和其他上流社會的賓客比起來,他們全家的家庭年收入加起來,或許還比不上彆人的一個手提包。”梁斐點了點這張資料。

他往姓名欄一看,手上的動作忽然頓住,疑惑道:“竟然是他。”

徐悅琪也將注意力移過去,隨後驚訝道:“祁斌?竟然是他!”

如果說梁斐最開始對這個第三層的唯一窮人隻是抱著懷疑的態度,但看到唯一的窮人竟然是祁斌之後,他對自己的猜測瞬間確信了九分。

祁斌是在舞會會場被徐悅琪當成凶手,被他們抓起來拷問的那個人。

根據祁斌的供詞,他在舞會會場被一個穿著服務員製服的人追殺,在他僥幸逃脫一劫,想要追出去將服務員反殺的時候,被徐悅琪當成殺人犯給捆了起來。

當時梁斐就有些疑惑,凶手有海妖的協助,還要堅持親自動手殺人,說明殺人的這個過程對他來說十分重要。可能會讓他獲得報仇雪恨的解脫,也有可能單純是會給他帶來愉悅。

但是凶手為何偏偏讓海妖的手下去追殺祁斌呢?

是因為祁斌知道些什麼對凶手不利的事情,必須要確保他的死亡萬無一失?還是祁斌和凶手有著什麼直接的關係,能夠將凶手一眼認出來?

梁斐簡單闡述了一下他的思路,兩個隊友對此沒有異議。畢竟他們現在什麼思路都沒有,找到一個看起來特殊一點的人,說不定就是打破僵局的突破口。

“我們分頭行動,去把祁斌找過來。現在第一層還很混亂,大家務必注意安全。”梁斐叮囑道,“如果找到祁斌,一定要注意避開服務員和安保人員的視線,不能讓海妖注意到我們在調查凶手。”

四人分成兩個小隊,仍舊是張雲安和徐悅琪一起,梁斐和嘉越一起,分彆從遊輪的兩頭開始找人。

兩個隊友已經離開,梁斐看著跟在他身邊一臉躍躍欲試的嘉越,忽然產生了一個疑問。

如果《狂賭幽靈船》中的“狂賭”指代海妖賭局,“幽靈”指代隱藏在人群中,宛如幽靈般殺人的凶手,那麼作為大boss的嘉越,在這艘瘋狂的遊輪上,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呢?

“主人,怎麼了?”嘉越見梁斐一直盯著他看,不由疑惑道。

“沒什麼。”梁斐移開了視線。輪回任務是存活五天,到第五天的時候,這些問題總能搞清楚的。

……

十多分鐘後,梁斐帶著嘉越來到了遊輪的第一層甲板。

這是他來到這個輪回世界之後,第一次離開遊輪的第三層。由於第三層僅剩的幾十個賓客陷入瘋狂,在第一層到處鬨事,這一層的甲板在混亂之下變得汙臟不堪。

每走幾步,就能看見一兩個被第三層賓客打傷的普通遊客。這些受傷不輕的普通遊客,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痛楚,對自己斷掉的肢體,損壞的五官毫不在意,麵色如常地和自己的同伴聊天玩耍。

“那隻海妖的實力的確很強。”梁斐不禁感歎道。

他本來還在懷疑,第三層賓客失控是否因為海妖能力不足,壓製不住那麼多人的憤怒了。

看看第一層甲板這些人數數倍於貴賓賓客的普通遊客,就知道第三層賓客失控,不過是海妖或者凶手的惡趣味罷了。

“你能解除這些人的精神控製嗎?”梁斐問道。他對著某位普通遊客觀察了一會兒,感覺這些人就像遊戲裡的NPC一樣,隻要給出特定刺激,就會做出預設好的反應。

“人數少一點還能試試,人數多了就不行。”嘉越答道。

“如果捉到了祁斌,你能對他進行精神控製,然後指揮他說出所有有價值的信息嗎?”梁斐道。

“隻能你問什麼,他答什麼。不能讓他主動說。”嘉越道。

梁斐考慮了一下,感覺計劃可行。接下來他們隻要把人找出來就行了,隻希望這個人還沒有因為今天的混亂而受傷或者死亡。

在混亂的甲板上,到處都是陷入癲狂與絕望的第三層賓客。然而梁斐和嘉越找來找去,就是沒找到想找的人。

按照和徐悅琪和張雲安的約定,如果在限定時間內沒有找到祁斌,就暫時回影音娛樂室集合。

好在梁斐和嘉越剛回到第三層,就看見張雲安正押著一個人,想把人往影音娛樂室拖。

“放開!放開我!再不鬆手我就咬人了!”祁斌一邊奮力掙紮,一邊怒吼道。

“安靜。”嘉越忽然往前一步。

嘉越一出聲,急得麵紅脖子粗的祁斌就安靜了下來。他站在原地喘了喘氣,眼睛裡的血絲消退了些,才一臉疑惑道:“我剛剛怎麼了?”

“你剛剛像瘋了一樣打砸東西。”徐悅琪冷笑道,“失去理智了還比其他人聰明,知道第一層太危險,就一直躲在第三層搗亂。”

“是你!”祁斌認出了這個能一拳將他掄倒的女人,嚇得往後連退幾步。

“你們想乾什麼,我都說了我不是殺人犯,是受害者,你們還想誣陷我?”祁斌警惕道。

“我們隻想問你幾個問題,問完了就放你走。”梁斐道。

祁斌仍舊對他們毫無信任,但他連徐悅琪他都打不過,更彆說鉗製住他的張雲安,隻能灰溜溜地被押進影音娛樂室再次接受審問。

影音娛樂室的大門在他眼前關閉,將屋外的嘈雜聲徹底隔絕,順便也杜絕了他逃跑的希望。

梁斐坐在他對麵:“能說說你是怎麼來這艘遊輪的嗎?”

“據我們所知,你的緊急情況並不能支撐遊輪第三層的開支。”

嘉越坐在梁斐身邊,雙眼變成了淡淡的紫色,目不轉睛地盯著祁斌。

祁斌漸漸放鬆了肌肉,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麻木呆滯,他緩緩道:“因為買卷紙中了特等獎。”

梁斐有些疑惑,卷紙特等獎能獎勵這種級彆的遊輪旅行?

接下來梁斐絞儘腦汁地問問題,幾乎將祁斌的十八輩家族史都給扒出來了。

然而祁斌家庭環境普通,成長過程普通,連在遊輪上的經曆都普普通通,除了他偶然撞上大運,買卷紙時中了價值不菲的豪華旅行機會,竟然沒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

難道他的思路真的錯了?祁斌上這艘遊輪,以及被海妖的下屬暗殺都隻是巧合?

長時間的精神控製讓嘉越的臉色變得蒼白,見梁斐垂眸思考,嘉越暫時解除了能力稍作休息。

祁斌恢複意識,緊張地看著梁斐,在影音娛樂室昏暗的氛圍下,竟然被梁斐的氣勢嚇得雙腿顫抖。

徐悅琪瞥了他不斷顫抖的雙腿,撇了撇嘴道:“這麼小的膽子,真不知道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祁斌被徐悅琪捆過一次,一直對徐悅琪充滿敵意,連帶著徐悅琪也看著人不爽,連一向的親和都懶得偽裝。

梁斐聽到這句話一愣,他忽然醒悟,發現了問題的關鍵。

祁斌作為一個普通家庭的普通人,從小到大也沒有表現出超越常人的智商,他是怎麼在兩輪海妖賭局之後活到現在的?

梁斐示意嘉越重新開啟能力,向祁斌問出了這個問題。

祁斌麵色茫然,老老實實道:“大學期間我在賭場打工,當過好兩三年的荷官,所以對大多數賭博類遊戲很熟悉。”

賭場!

梁斐感覺他們找到了關鍵,但似乎仍舊差了點關鍵的東西。

遊輪上的一切都與賭博有關,就連凶手利用海妖殺人的方式,都是海妖“賭局”。祁斌作為唯一一個“窮人貴賓”,正好在賭場工作過一段時間,這很難再解釋為巧合。

梁斐又詳細問了問祁斌在賭場的工作經曆,獲得了想要的信息後,便將祁斌放了出去。

“做得不錯。”梁斐摸摸嘉越的腦袋。

長時間使用能力之後,讓嘉越有些脫力。他歪歪斜斜地連坐都坐不穩,最後往梁斐那邊一傾,倒在了梁斐的肩膀上。

他抬頭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梁斐,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梁斐一愣,感覺這個場麵有些眼熟。

嘉越等了一會兒,見梁斐沒有動靜,便再也按捺不住,彆扭地開口道:“主人,你上次還沒有告訴我表揚是什麼樣的。”

梁斐凝固了,嘉越不提還好,這麼一說就讓他想起昨天上午他被嘉越按在床上亂親的場景!

所以嘉越這忸忸怩怩的模樣,是在旁敲側擊地提醒他該表揚他了?

梁斐想起上次“求表揚事件”正氣得臉黑,但是看見嘉越為了協助他問完問題,消耗過度而麵色蒼白渾身無力的可憐樣,他又可恥的心軟了。

他拂開嘉越的額發,側過頭親了親嘉越的額頭,這個表揚就這麼結束了。

一向好打發的嘉越並沒有任何不滿,相反,他還一臉美滋滋的紅了耳朵。

主人為什麼那麼好騙呢?隻要看見他臉色白了一點,就連之前為什麼生氣都忘了。

埋在梁斐懷裡的眼睛散發著淡淡紫光,波光流轉之中,仿佛最幽深的海底。

【反派忠誠值-1】

【反派忠誠值 1】

梁斐動作一頓,疑惑地看向懷裡那人。

嘉越正滿臉蒼白地靠在他懷裡,看起來仍舊很虛弱。

好像沒什麼不對勁?

【反派忠誠值-1】

【反派忠誠值 1】

嘉越微微眯眼,腦中仿佛同時存在著一隻天使和一隻惡魔。

惡魔對他蠱惑,主人這麼信任他,就應該利用這份信任得到更多……

而天使在站在另一邊對他說:好呀!好呀!

【反派忠誠值-1,-1,-1】

梁斐疑惑地看著嘉越的臉,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地方。

算了,由他去吧。梁斐收回了注意力,換了個姿勢讓嘉越能靠得更舒服些。

與此同時,第三層甲板某處,一個身材消瘦的男人站在最高的台階上。

他看著甲板下方烏煙瘴氣的混亂,以及失去理智陷入癲狂的人們,露出了一個神經質的笑容。

他展開雙臂,感受著迎麵而來的海風,愉悅道:“很好,再亂一點吧……”

……

第三夜,海妖賭局。

這一夜的歌聲格外淒清,娛樂大廳內的賓客們都如喪考妣。

海妖昨晚就提前預告了,今晚手上持有兩百個籌碼的人才能繼續存活,在場的九十五人,最多隻有二十五人能活著走出去。

他們在白天的混亂中已經透支了精力,也提前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無謂的反抗。

反抗無用,就隻能被動承受。然而在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情況下,等待著他們的,或許根本就是一條通往死亡的道路。

梁斐看著這一雙雙絕望的眼睛,忽然有點理解凶手為什麼要做用如此麻煩的方式殺人。

如果凶手和這些人真的有深仇大恨,想必會非常樂意看到仇敵如此絕望的眼神。

“今晚,我準備為大家添加一場臨時的表演助興。”舞台上的海妖高舉酒杯。

他一步步走下舞台,走進了人群之中。

台下的賓客瞬間精神緊繃,仿佛被扼住了脖子無法呼吸。

海妖看了梁斐一眼,站在梁斐旁邊的嘉越瞬間炸毛,雙眼又要變成紫色。

好在海妖僅僅是看了他一眼,隨後錯開眼神,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他一邊走一邊笑道:“我也是海妖賭局的一員,所以我也擁有一次無條件挑戰他人的機會。”

“今晚,我想挑戰你。”海妖緩緩勾起嘴角,他拿出兩把左輪手-槍笑道,“俄羅斯輪-盤賭,玩過嗎?”

被海妖盯上的人麵色慘白,仿佛一隻被蛇盯上的青蛙,隻能渾身僵硬著,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祁斌,這個被海妖親自挑戰的男人,苦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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