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以死破局(1 / 2)

張雲安將掉在地上的匕首撿起來, 動作僵硬地往梁斐走了幾步。

“張雲安, 醒醒!”梁斐試圖將張雲安叫醒。

張雲安聽到自己的名字,動作果然頓了頓, 但掙紮不到一秒鐘,他又變回了呆滯的模樣。

“嗬嗬,彆做無用功了,這艘船上沒有人能逃脫海妖的控製。”被捆成粽子的凶手張狂大笑道。

“我沒被控製。”梁斐淡淡道。

凶手眼神一窒, 到嘴邊的話又被堵了回去。

他也想知道為什麼這個人能不受控製, 按理說隻要海妖的手下出手,根本沒人能做出反抗。這人被這些怪物圍了這麼久,為什麼還能保持理智!

“沒被控製又怎麼樣,等你被你的同伴殺了,就沒必要控製你了。”凶手冷笑道。

“什麼殺了?”安保人員背後突然有人問道。

梁斐的神色不自覺放鬆, 知道事情差不多穩了。

“主人, 我已經好了。”嘉越眼巴巴地湊過來,試圖用轉移注意力掩飾他的心虛。

梁斐疑惑地看著兩個隊友, 嘉越過來了, 他們怎麼還沒脫離控製?

嘉越順著梁斐的視線看過去, 當徐悅琪和張雲安兩人納入他的視線範圍之內時, 這兩人瞬間恢複了清醒。

安保人員們還記得嘉越的凶殘, 連尾巴都不敢放出來, 紛紛忌憚地往後退。

嘉越回過頭問道:“主人, 他是誰?”

梁斐剛想回答, 餘光瞥見張雲安和徐悅琪竟然又被控製住了!

“你先讓這兩人解除控製……”梁斐道。

嘉越一回頭, 張雲安和徐悅琪再度恢複了清醒。

“主人,怎麼了?”嘉越疑惑道。他轉頭看向梁斐,視線移開的瞬間,張雲安和徐悅琪又失去了意識!

梁斐扶額,把嘉越的腦袋搬向兩個隊友:“這兩人被精神控製了,你先讓他們恢複意識。”

“哦。我剛剛沒看到他們。”嘉越解釋道。

這些無關人員在他眼裡長得都差不多,他也沒心思去記無關者的相貌。一般情況下,對於他來說,人類和家具並沒有什麼差彆。

梁斐默默打量著包圍他們的安保人員,前兩天還沒什麼感覺,現在他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與海妖賭局內的荷官以及服務員相比,白天的安保人員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夠智能?

恢複神智的張雲安和徐悅琪將凶手押住,嘉越走在前麵開路,他往前走一步,安保人員就往後退一步,讓有些手癢的嘉越十分無奈。

這些小海妖不把尾巴放出來,他也不好逼人家,隻能惋惜的在心裡懷念尾巴的手感。

“你們說那隻海妖為什麼不來救他?”徐悅琪疑惑道。

眾人心裡都有這個疑問,既然派了這麼多安保人員保護凶手,為什麼擁有強大力量的海妖不來救人?

徐悅琪和張雲安看向梁斐,因為梁斐一直以來的表現,讓他們潛意識的認為梁斐無所不能。

梁斐也一臉疑惑,他不自覺地看向嘉越,因為嘉越和那隻海妖是同類。

嘉越則一臉茫然,為了不讓主人失望,他轉頭看向凶手,眼中散發著淡淡紫光:“為什麼?”

凶手雙眼呆滯道:“他隻能在特定時間出現,白天的能力會受到限製。”

特定時間多半就是指“海妖賭局”的那三個小時,因為海妖的能力在白天會受到限製,所以安保人員才會沒有海妖賭局的工作人員那般靈活。

十多分鐘後,幾人將凶手帶到影音娛樂室裡,給凶手也上了一個審問套餐。

在梁斐的審問和嘉越的輔助下,凶手很快將自己的信息都倒了出來。

凶手名叫錢東,與祁斌同齡,都是二十三歲剛畢業的年輕人。

大學期間他為了減輕家庭負擔,去賭場打工,正好成為祁斌的同事。一次偶然的海上旅遊,讓他遇見了想要獲得力量的海妖。海妖看出了他的仇恨,以此為契機與他簽訂契約,並承諾幫他報仇。

在遊輪上他不斷地暗中殺人,讓海妖舉辦賭局製造恐慌,都是為了折磨他的仇人。看到仇人們陷入一片混亂,在痛苦中懺悔,他便感受到了大仇得報的快感。

“事情就是這樣。”錢東低垂著腦袋,眼神躲閃懦弱。沒有海妖的手下撐腰之後,他失去了張狂的底氣,變回了原來的性格。

“問題都問完了,你們可以把我放回去了吧。”錢東聲音緊張道。

梁斐坐在錢東對麵的沙發上,靜靜地凝視著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他的要求。

徐悅琪和張雲安見梁斐不說話,他們也繼續保持沉默,低沉著臉色盯著錢東,配合著梁斐給錢東施加心理壓力。

影音娛樂室的建築材料隔音效果良好,當室內不再有人說話,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這種安靜裡透露著沉甸甸的壓力,讓錢東這個本來就性格懦弱的人更加煎熬。

直到錢東的衣領被他的汗水浸濕,梁斐才再次開口道:“你還沒有說清楚你的仇人是誰,也沒有解釋你為什麼會和他們結仇。”

錢東怯懦地看了梁斐一眼,他漲紅了臉色,嘴巴幾次張開又閉上,聲音隻在嗓子裡轉圈。

這很反常,被精神控製的錢東無法反抗他的指令,為什麼還能在他麵前做出這種明顯拒絕的姿態?

梁斐感覺有些疑惑,按理說有嘉越坐在他身邊,錢東這種意誌薄弱的人,根本不可能抵抗嘉越的精神控製。

難道因為錢東與海妖簽訂了契約,所以就能免疫嘉越的能力?

不對。

梁斐的眼神忽然一沉,他悄悄用眼睛的餘光看了嘉越一眼。

嘉越的腦袋就在他的肩膀旁邊,那雙眼睛也正散發著紫光,代表著他正在使用能力。

嘉越在半路上曾經控製錢東,詢問關於海妖為什麼沒有來救他的問題。既然那一次精神控製都能成功,沒道理現在突然失敗。

所以嘉越現在是在假裝使用能力?

這個念頭出現了一瞬間,梁斐便將其拋在了腦後。現在的重點不在嘉越身上,就算嘉越真的騙他,也要留在之後再處理。

坐在梁斐身邊的嘉越心臟跳得有點快,他還是第一次在正事上自作主張。

他的確沒有對錢東使用精神控製,因為他一旦問出錢東的秘密,站在錢東身後的海妖,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殺掉主人。

他還不夠強,無法阻止那隻海妖,所以隻能用迂回的方式暫且拖一拖。

等他做好了準備,就能帶主人逃離這艘遊輪,完全脫離那隻海妖的威脅。

砰砰砰!砰砰砰!

門口突然傳來劇烈的撞擊聲!

梁斐等人剛回過頭,影音娛樂室的門板就被荷官一腳踢穿!

數十個荷官和安保人員蜂擁而入,將整個房間填充得滿滿當當。他們睜著金色的豎瞳,冷冷地看著梁斐等人,仿佛梁斐不放人,他們就會一直這樣盯下去。

在如此狹窄的房間內,嘉越施展不開,也無法顧全整整三個人的安全。更何況嘉越眼睛裡根本沒有徐悅琪和張雲安這兩人,所以在這裡開戰並不明智。

梁斐隻能帶著人站起來,荷官們為梁斐等人讓開一條道路,用冰冷的眼神目送他們離開。

錢東在他們身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慶幸著海妖終於派人來救他。

徐悅琪麵露厭惡,雖然不甘心,但現實擺在麵前,他們不得不妥協。

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被不得已的交出去,三人的心情都不太好。現在他們隻能等待著第四夜的到來,再想辦法見招拆招了。

三人分彆之前,梁斐目光沉沉地看向影音娛樂室。

試圖通過解謎化解危機的這條路已經走不通了,他們隻能選擇與海妖正麵對決。

隨著時間的推進,五日存活任務隻會變得也來越難。如果真的等到第五夜,這個任務的難度恐怕會達到無人能應付的程度。

所以即便是孤注一擲,他也勢必會在今晚,將一切都做出了結!

梁斐回到房間休整,錢東的線索迫於壓力斷裂,讓他感到十分心累。他剛躺倒在沙發上,嘉越的腦袋就湊了過來。

“主人,我想出去一趟。”嘉越忸忸怩怩地向梁斐請示道。

“隻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想出去就出去,不用征得我的同意。”梁斐道。

嘉越獲得批準,按捺不住的興奮讓他一時有些得意忘形,他兩步跑到陽台上,長腿一邁就從陽台跳了下去。

梁斐嘴巴微張還沒來得及阻止,就看見嘉越的身影消失在窗外。他冷靜了一瞬,想起嘉越的爆表戰鬥力,心臟跳動的速度慢慢恢複了正常。

另一邊,嘉越在遊輪上幾個縱身,竟然從第三層直接跳到了第一層!

他找到通往遊輪船腹的通道,抓來一個船上的工作人員,將他帶到緊急逃生出口。

工作人員被他控製住,在遊輪船尾,放置了一條逃生小船。嘉越控製著工作人員,往小船裡搬運了不少主人喜歡的食物。

海妖賭局裡的那隻海妖太過強大,他無法反抗,主人也不能與那隻海妖對決。

主人白天做的事情,必然已經引起了那隻海妖的注意,所以他隻能提前做好準備,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不可控的事情,他還可以帶著主人全身而退。

他想象了一下和主人一起擠在小船艙裡,將主人帶到海妖棲息地的場景,嘴角不自覺上揚。

這樣的期待感一直延續到他回到主人的房間。

“你去做什麼了,這麼高興?”梁斐看見嘉越一直保持一臉美滋滋的模樣,不由疑惑道。

嘉越卻像是個守住花生的倉鼠,將他的小秘密嚴防死守,絕不泄露半分。梁斐見狀感覺有些好笑,便沒逼迫他。

兩人在房間裡消磨時光,靜靜的等待著第四輪賭局的到來。

……

第四夜,五日存活任務中倒數第二個海妖賭局。

二十個幸存者,包括這一切的幕後凶手在內,準時集合在娛樂大廳。

相比於第一夜的熱鬨與瘋狂,第四夜的大廳空曠又寂寥。

剩餘的二十個賭客,再也沒有對賭博樂趣的渴望,有的隻是賭客與賭客之間的你死我活。

今晚之後,隻有三個人能活下去,所以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對方的敵人。

“今晚的氛圍好像比昨天還沉悶,要不要再來一點餘興節目助興?”海妖站在舞台上,微笑著將視線一一掃過台下的二十人。

被他盯到的人都一哆嗦,生怕被海妖看上,再來一次絕無生還可能的賭局。

“算了,總是你們看我表演也沒意思,今晚的舞台還是留給你們吧。”海妖笑道。

眾人聞言鬆了一口氣,隻要海妖不親自下場賭博就好,和人類博弈總比和怪物對決更容易讓人接受。

一個帶著金耳環的女人從手提包裡掏出一張麵巾紙,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她扔掉麵巾紙,從桌上取過一杯紅酒一飲而儘,像是想要借助酒精的作用麻痹緊繃的神經。

“唔!咳咳咳!……”女人突然扔掉酒杯,彎下腰劇烈咳嗽。

有人嘲諷道:“還沒開始賭局,就緊張成這樣,恐怕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咳咳咳……”女人被這句諷刺激得氣急敗壞,卻止不住咳嗽的動作,隻能紅著眼睛瞪著嘲諷她的人。

“喂……你沒事吧?”站在女人旁邊的一個中年男人麵含驚恐。

女人疑惑地看著中年男人,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用這種表情看著她。她感覺自己的嘴角似乎有什麼東西,便伸手摸了摸。

“啊!!!”另一個年輕女人突然發出尖叫,她指著金耳環女人的嘴巴,跌跌撞撞往後退了幾步。

金耳環女人終於知道彆人為什麼要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她了,她一麵不斷咳嗽,一麵想用手捂住嘴巴,夾雜著內臟碎屑的血液源源不斷從她嘴巴裡咳出!

她的指縫被血色染紅,最後終於擋不住血液噴湧的力度,猛地咳出一大口血來,腦袋一歪,栽倒在地上。

大廳裡出現了幾秒鐘的靜默,眾人或呆愣,或驚恐,或警惕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女人,直到女人停止抽搐,躺在地上完全失去動靜。

與金耳環女人最近的中年男子遲疑半晌,湊過去摸了摸女人的頸動脈。

“好像死了。”中年男子的聲音還算鎮定,但微微顫抖的手指,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金耳環女人麵色發黑,唇色灰白,看起來像是中毒了。被她扔在地上的酒杯碎裂了一半,還有少量紅酒殘留在破損的酒杯中,仿佛惡毒女巫調配出的魔藥。

這個女人是被毒死的,而且是被在場的十九人之一毒死的。

剩下的人幾乎瞬間就明白過來,這是有人想要減少競爭人數,加大自己的存活幾率,所以使用非賭博的方式除掉自己的競爭者。

“不是說禁止暴力嗎!”中年男人突然怒吼道。如果不是金耳環女人喝酒的動作比他快了一步,被毒死的人就是他了!

“哦?”海妖注意到此處的鬨劇,勾起微笑緩緩道,“可是我和我的下屬們並沒有看見誰使用暴力了。”

聽見海妖的如此說法,在場眾人都沉下了臉色。

海妖的態度代表了海妖賭局的規則,既然不被海妖看見的暴力,就被他默許,豈不是在暗示著這一輪海妖賭局其實可以通過暴力來獲取存活資格!

隻要不被海妖看見,甚至可以殺人。

存活名額隻有三個,在場的賓客之間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當海妖默許殺人之後,十九名賓客快速分作幾個小隊。

除了梁斐等人,另外十五名賓客中,有六人都組成了自己的小隊伍,其中還包括自稱“喜歡獨來獨往”的眼鏡男。

至於剩下的九人,則都是沒有提前組隊的散人。

存活名額隻有三個,梁斐的隊伍加上嘉越卻有四人,頓時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存活人數多,意味著籌碼也多。賭客們剛剛按照隊伍分彆站開,就有人盯上了梁斐這個小隊。

海妖默許了黑暗中的暴力,讓海妖賭局最重要的技能再也不是賭技,而是暗中耍小手段的能力。

即使梁斐威名在外,也有好幾個人都盯上了這邊。徐悅琪正想問問梁斐該如何應對,卻看見梁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海妖。

旁邊還有個嘉越正眼神莫測地盯著梁斐。

“不用管那些人,我會讓這場遊戲在今晚結束。”梁斐堅定道。

他早就做好了決斷,勢必將這個輪回世界的危險,在今晚阻斷!

徐悅琪被梁斐堅定又嚴肅的語氣嚇了一跳,莫名地感覺梁斐要做什麼危險的舉動。

“你……”徐悅琪剛說了一個字,卻因為梁斐的眼神而忘記了接下來的台詞。

“你們在下麵待著。”梁斐簡短道。

他越過徐悅琪,大步走向舞台的方向。兩人錯身而過那一瞬間,徐悅琪忽然渾身一顫,直到梁斐走遠,她才緩過神來,感受到背後的一片濕冷。

那是一種屬於狩獵者的眼神,仿佛獵物隻要被他盯住,便失去了逃生的可能。

“我要使用我的挑戰機會。”梁斐朗聲道。

海妖興味盎然地看著梁斐,輕輕晃動手中的酒杯:“你想挑戰誰?”

“你。”

梁斐與海妖的視線碰撞交鋒,狩獵者與狩獵者狹路相逢,讓整個大廳裡的心臟,都從此時開始加速跳動。

“主人!”嘉越最先從怔愣中回過神來,眼中的急躁憋紅了眼眶。他死死拽住梁斐的衣腳,想要阻止梁斐的自殺行為。

“在這裡等著我,很快就回來。”梁斐揉揉嘉越的腦袋,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

嘉越想要追上去,卻在舞台之前被一層金色的光膜阻隔。他被擋在舞台外麵,焦躁地捶打著那一層光膜,然而無論他使出了多大的力氣,都隻能造成光膜上的幾圈漣漪。

梁斐的衣腳從他指尖滑落,就像那個永遠不會因他停留的人,無論他如何攥緊,總會在某一個瞬間失去。

他伸出手想要將人拉回來,卻看見梁斐的背影早已在他無法觸及的地方。

他的手指顫抖著,心臟仿佛要從嘴裡跳出來,突突地捶打著胸腔!

很難受,又很興奮。像是有什麼不可控的東西,要從心臟裡衝出來了。

梁斐隻顧著台上那隻危險的海妖,便沒能注意到在他身後,有一雙淡紫色的眼睛如同被墨汁浸染,散發著幽幽紫光。

“你想挑戰我?”海妖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