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囚徒困境(2 / 2)

無論他和錢東在交流期間,多麼信誓旦旦地互相保證,都無法排除對方撒謊的可能性。

依照錢東毫無心理負擔的殺掉這麼多人的性格,梁斐根本不可能信任他。

在默認錢東會選擇“背叛”的前提下,梁斐不想讓隊友被錢東殺死,就隻能也選擇“背叛”。

這場賭局最終隻會有一個結果——梁斐摘下錢東的心臟,最糟糕的結局。

錢東的性格注定了他無法與人共贏,所謂的四種可能性,一開始就被嘉越限定成了最糟糕的一種。其他三種可能性,不過是嘉越隨口說出來乾擾視線的。

所以這場賭局的真相,其實是嘉越逼迫梁斐在“殺掉錢東”和“放棄嘉越”之間做選擇。

如果梁斐不想弄臟自己的雙手,就隻能考慮選擇另一條路。

“主人,你可以在任何時候選擇放棄遊戲,甚至包括雙方翻開底牌之後。”嘉越適時蠱惑道。

要麼殺掉錢東,要麼放棄嘉越。梁斐似乎隻剩下這兩個選項。

如果嘉越沒有修改遊戲規則,將自己的性命和錢東的性命放在同一個天平上,梁斐立馬就能做出選擇。

然而嘉越在發現梁斐明顯偏向他這邊的時候,忽然瘋勁上頭,再一次加大了選擇難度。

他故意選擇用“放棄”這個模棱兩可的詞。如果梁斐心存僥幸,就有可能在糾結之後,抱著“或許後果不會太嚴重”的心理選擇放棄他。

如果主人真的放棄他,他會怎麼做呢?

明明是他不斷逼迫甚至誘使主人選擇“放棄”的選項,那他又在期待著什麼?

嘉越的眼神變了變,瞳孔中的紫色越來越深,在遊輪內部看不到的地方,晴朗的天空忽然出現了一片陰霾。明明沒有海風吹過,海水卻翻湧得越發激烈。

【反派忠誠值:-100】

【反派忠誠值:???】

……

梁斐眼皮一跳,回過頭果然看見嘉越又犯病了。

不知道嘉越暗搓搓地腦補了什麼,忠誠值的變動跟過山車一樣,怎麼刺激怎麼來!

“彆說了,我不可能放棄你,就算在最壞的情況下也不會。”梁斐肯定道。

他的聲音冷靜又理智,仿佛在陳述者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這樣的堅定又坦然的語氣,讓嘉越繃緊的神經忽然放鬆,內心深處剛剛翻湧出的黑氣像是遇到了最溫柔的雲,兩相糅合的瞬間,陰暗就被平息。

“主人……”嘉越聲線一變,眼巴巴地望著梁斐,眼神軟得像個害怕被拋棄的小媳婦,“……我記住了。”

梁斐被嘉越的突然暴變激得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他按下自己條件反射想要摸頭安撫的右手,強行扭過視線,不去看嘉越。

嘉越也不在意,美滋滋地拉著梁斐的衣腳,全然不顧眾手下的臉麵,在一群人類麵前上演瞬間變臉大法。

好在嘉越是擅長精神控製的海妖,他的手下們也有相似的能力,台下的圍觀群眾就是想八卦也沒有機會。

【反派忠誠值:100】

忠誠值又變回去了。

梁斐微微頭疼,他的輪回任務,除了存活在遊輪上五天以上,還有崩掉反派的忠誠值。

嘉越的忠誠值從今天早上開始,就坐上了跳樓機,在兩個極端放飛自我,根本把控不住。

隻希望存活任務完成時,他不要倒黴地撞上嘉越忠誠值巔峰的時刻。

“我已經做好決定了。”梁斐回到賭局。

錢東還在一臉殷勤地看著梁斐,試圖博得一點梁斐的好感。

“你會選‘合作’嗎?”梁斐向錢東確認道。

錢東麵色一喜,連忙用力點頭,抬起右手賭咒發誓,再三保證自己絕對會選合作。

至於最後時刻會在牌桌上蓋下黑牌還是紅牌,就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斷掉一隻手,或者毫發無損地獲取處置全部賓客的權力。這兩個選項擺在麵前,沒有人會出現絲毫猶豫。

更何況是他,一個因為“那種”原因,就可以讓幾百個人去死的人。

“彆相信他!他嘴巴裡就沒說過真話!”台下有人突然大吼。

“相信他就相當於殺我們!我們十多個人的命還抵不上他一個嗎!”

“你選合作就相當於殺了我們!”

賓客們聽見梁斐向錢東的確認,以為梁斐打算相信錢東,和錢東一起選“合作”。

但與錢東賭博過的賓客都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看上去那麼懦弱可欺。要是對他掉以輕心,絕對會被他抓住機會狠狠咬一口!

如果梁斐真的選擇“合作”,錢東幾乎百分百會選“背叛”,然後將他們這些賓客一一殺死。

關係到自己的性命,賓客們也顧不得畏懼圍在周圍的冷血怪物了,紛紛想要讓梁斐改變決定。

“你最好選‘合作’。”梁斐再次確認道。

台下的賓客們一陣失望,隻感覺梁斐是一個聽不進勸說的蠢貨,將他們的命視作沙包,隨便扔著玩。

錢東也以為梁斐動了惻隱之心,嘴角幾乎壓不住竊喜的笑意。他克製著心中的喜悅,強行拗出一個真誠的表情,卻因為麵色扭曲,變得比哭還難看。

“我絕對會選合作!我保證!你相信我一次!”錢東信誓旦旦道。

要是他選背叛,梁斐還不用砍他的手,應該好好感謝他才對。至於和梁斐總是在一起的那一男一女,當然要多加關照,好好折磨!

後半句話差點從錢東嘴裡冒出來,還好他及時忍住了。

梁斐笑了笑:“你最好選‘合作’,因為我會選‘背叛’。”

他無視錢東突然變得呆滯的眼神,冷笑道,“你要是乖乖選‘合作’,我可以讓嘉越在鯊魚池裡隻放一隻鯊魚。”

“怎……怎麼可能,不是說好了都選‘合作’嗎!”錢東憤怒道。

比起跳進鯊魚池,他寧願斷一隻手。可是如果梁斐真的選了‘背叛’,他豈不是連斷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行!我們都選合作!我不想死!”錢東萬分後悔,他懷疑是他剛才一不留神,被梁斐洞悉了想要背叛的真實想法,梁斐才會突然改口選“背叛”。

梁斐冷漠地看著錢東,拿出了代表“合作”的紅色卡牌,在錢東麵前毫無遲疑地撕碎。

他的手上隻剩一張黑牌了,他沒有讓錢東看到他蓋在桌上的底牌,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選擇了“背叛”。

“不算犯規吧?”梁斐道。規則隻說了不讓對方看見底牌,沒說不能撕掉另一張牌。

嘉越這種毫無原則的裁判,腦子裡還全都是主人對他的承諾,他毫不猶豫地點頭,反正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竟然還可以這樣……”台下有人感歎,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讚歎。

“難怪他能贏王錦啊……”

“反正不用讓我們當替死鬼就行了。”免除死亡危機的賓客們都鬆了一口氣。

搶先一步做出決斷,迫使對方做出不利的選擇止損,化‘不確定’為‘確定’。梁斐讓這場原本應該充滿欺騙與背叛的遊戲,變成了結果明確的處刑。

鯊魚池或者直接死,這兩個血淋淋的選擇擺在了錢東麵前。

梁斐承諾說鯊魚池裡隻有一隻鯊魚,所以還會有一點微弱的存活可能,如果他和梁斐一樣選擇“背叛”,雖然能惡心一下梁斐,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這麼惜命的人,怎麼可能選“背叛”!

情勢所逼,他隻能戰戰巍巍地抽出手中的紅牌,蓋在桌麵上。

遊戲結束。

蓋在桌麵上的底牌,即使沒有翻開,眾人也早已知道的結果。

最終梁斐選了“背叛”的黑牌,錢東選擇“合作”的紅牌。按照規則,梁斐可以和嘉越去吃早飯,順便圍觀錢東被扔進鯊魚池。

錢東看著這個他被逼無奈的選出的結果,雙腿一軟就倒在地上。

嘉越心情大好,沒有帶梁斐去鯊魚池圍觀,也沒有讓手下把錢東扔進鯊魚池,完全將他一開始製定的遊戲規則拋在腦後。

嘉越的目的本來也不是懲罰錢東,更不是逼著梁斐殺人。

他在梁斐的天平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期待得到了滿足,哪還有心情管什麼錢東。

梁斐被嘉越帶到餐廳,徐悅琪和張雲安作為梁斐的同伴,有幸得以離開娛樂大廳。至於剩餘的存活賓客,和錢東一起被嘉越遺忘了,隻能繼續在大廳裡忍饑挨餓。

梁斐默默看著嘉越的忠誠值在50到100之前歡快波動,十分想掐住嘉越的脖子用力搖晃。

既然忠誠值已經回來了,為什麼沒有變回原來那個乖巧聽話的小奴隸!

“這種賭局果然難不到主人。”嘉越笑道,“應該表揚。”

表揚?又是親額頭嗎?

梁斐有些小糾結的看著嘉越的額頭,嘉越性格暴變之後,他好像有點親不下去。

再加上徐悅琪和張雲安還坐在他們對麵,讓梁斐的動作更加遲疑。

權衡了幾秒鐘之後,梁斐還是敗給了嘉越正不斷降低的忠誠值。萬一再降出一個“???”,豈不是後悔都來不及?

他扶住嘉越的肩膀,準備輕輕碰一下額頭就算完成任務。

正傾身向前時,嘉越卻忽然偏過頭,將他的親吻避開了……

梁斐沒來由的心中一窒。他這是被嫌棄了?

好吧,不親就不親。梁斐有些尷尬的坐會自己的位置,心裡竟然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

嘉越還在盯著他,目光灼灼,讓他無法不在意。

“不喜歡的話,我再換一個表揚的方式。”梁斐乾巴巴道。這句話說得像是在安撫嘉越,其實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

自家的小可憐長大了,不需要這麼幼稚的表揚方式了。

“主人你搞錯了,不是你表揚我。”嘉越勾起嘴角,“是我表揚你。”

話音剛落,嘉越一把將人拽向自己。

梁斐被拽得猝不及防,重心一歪,直接倒進嘉越懷裡。他撐住嘉越的肩膀想要直起身,卻被嘉越一把按住腰部往上一托,竟然直接坐在了嘉越腿上!

“等等!”梁斐措手不及,剛開口想要阻止,張開的唇-瓣就被嘉越一口咬住!

“唔唔!”梁斐想要將人推開,嘴唇卻被輕輕一咬,含進了對方的嘴裡。

嘉越舔過柔軟的唇-瓣,舌頭往上一鉤,靈巧地鑽進了梁斐的口中,抵住了他想要合攏的牙關。

梁斐的腰被用力壓住,讓他無法從嘉越身上起身。按在背後的手掌微微用力,讓兩人的身體更加接近。

梁斐被舔吻得渾身發軟,再也沒有力氣將人推開,隻能無力地坐在嘉越腿上,雙手扶住他的肩膀,避免自己掉下去。

腦中不斷變化的忠誠值已經無法引走梁斐的注意力,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嘉越強勢占據,整個人仿佛飄浮在雲端,再也無力在意其他事情。

那雙深紫色的眼睛深情地凝望著他,逐漸深邃的曈色宛如致命的漩渦,一旦被其牽引,就再無逃脫的可能。

坐在兩人對麵的徐悅琪表情凝固了。

原來他們是這種關係嗎!

徐悅琪強忍住尷尬,坐在原地幾乎把腦袋埋進碗裡。她早就感覺梁斐和嘉越之間的互動有點不對勁,沒想到她還是太遲鈍了。

張雲安作為一個沉默寡言,外加內向內斂的純情直男,更是石化得徹底。連回避視線都忘記了,他脖子僵硬地正視著前方眼神放空,然而悲劇的是,梁斐和嘉越正好坐在他對麵。

徐悅琪一邊在心裡默念非禮勿視,一邊抽空偷偷看了身旁的張雲安一眼,沒想到這根木頭竟然呆住了,連筷子都掉進了湯裡。

迫於嘉越的實力威脅,為了隊友的人生安全,徐悅琪狠狠地踩了張雲安一腳,終於將人從呆滯中喚醒。

兩人的動靜終於引起來嘉越的注意,嘉越猜測主人大概不喜歡被人圍觀,於是雙眼的紫色加深,在親吻梁斐的同時,抽空瞥了這兩人一眼。

徐悅琪和張雲安突然安靜,不小心看見的勁爆畫麵像是被扔進回收站般,逐漸模糊消散。

“該回房間了。”徐悅琪表情呆呆地站起來,拉著張雲安走了。

礙事的人終於離開,嘉越正打算再好好“表揚”一會兒,卻被梁斐抓住分神的空隙,一不留神懷裡一空。

梁斐逃跑似的從嘉越身上站起來,恨恨地擦了擦嘴角。

“表揚不是這樣的!”梁斐憤憤道。

“在我這裡就是。”嘉越理直氣壯。

梁斐還想反駁,嘉越搶先一步又道:“是主人這樣教我的。”

梁斐:???

“主人不也說過這樣的話嗎?”嘉越似笑非笑地看著梁斐,那眼神看得梁斐一陣心虛,不由開始回憶自己是否真的說過這種話。

在登上遊輪的第二個白天,嘉越曾拿著賓客的資料向梁斐求表揚,因為對表揚的誤解,把梁斐按在床上亂親一氣。

梁斐突然回想起了當時的場景。

“表揚不是靠親!在我這裡不是!”這是梁斐當時說的。

“表揚就是這樣的,在我這裡是。”這是嘉越現在宣布的。

一前一後這兩句話的語言邏輯果然很相似,難怪嘉越要說是他教的。

梁斐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