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行端再度進入了那個存放著秘密的房間,這次,他關上房門,開了燈。
房間的牆壁上貼著同一個人的照片:微笑的、沉思的;正臉、側臉;全身照、半身照……
如果司默在這裡的話,他就會發現上麵的照片主角都是他。其中最早的照片是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樣子。
卓行端打開手機,看著新傳來的照片,麵上看不出喜怒,但因用力而發白的指節暴露了他的不平靜。幾天前他才收到司默與他的某位緋聞對象“相擁”的照片,今天他又看到了司默陸晉似有默契、相視而笑的照片。
而他作為一個與司默並沒有多少交集窺視者,隻能在陰暗處看著司默與他人微笑往來,永遠不被人所知,也沒有資格乾涉。
他想過和司默從朋友做起,而不是如今這般以扭曲的心態窺視著他,但他發現他似乎無法正常與他交談,就如司默搭車的那一天,他幾次想說些什麼,卻如同喪失了平時強大的執行力和正常的語言功能,隻能沉默著目送司默離開。
然而從見到司默的那一刻就開始出現的特殊的情感如同螺旋的藤蔓纏繞上了他的心臟,時而勒緊,帶來短暫的窒息感,統領了他的理智,讓他克製不住通過這種不正常的方式繼續關注對方。
隻有在滿牆照片的圍繞下,他才有一種他們很親近的錯覺。但人是貪心的,這些照片已經無法抑製他來自心底的渴望,不知原因的焦灼與恐慌呼喚著他與司默的再次接觸。
他決定更大膽一點。
……
等司默結束了在《江湖》的戲份後,他再次發了一條攪起風雲的微博:演員是我一生的事業與理想。
於是網上又一次充滿了各種罵他自毀前程、不務正業、狂妄自大的言論,就如他最初聲明發布最後一張專輯時一樣,基本上沒有看好的人。
司默依然不在意網上的一片罵聲,做好偽裝後步行回酒店。
不同此前幾次的是,這次他感到有人在跟蹤他。
夜晚,街道上依然是人來人往的樣子。但司默能從紛繁的腳步聲中聽出那道一直綴在他身後的腳步聲。那是一個男人的腳步聲,是皮鞋與不平坦的人行道接觸時微不可查的聲音。雖然對方做著跟蹤的勾當,但步調倒是顯出從容不迫。
熟悉的粘膩的窺視感與不同尋常的腳步聲讓司默不得不推測這是那位窺視者真身上陣了。
他若無其事地繼續走,實際上悄然調整了回程路線,繞路朝著第一次步行時發現的那個巷子走去。
對方的腳步聲依然如影隨形。這種被窺伺覬覦的感覺讓司默覺得自己是被狩獵的獵物,這令他很不自在。
好在那個巷子近在眼前。
很難想像一個繁華的街區竟然有如此不被燈光朗照的地方,但它又確實存在著。司默走進了巷子,這裡如他所預料是個監控死角,也是引出那個窺視者的好地方。
對方果然也跟著過來了。
順著曲折延伸的巷道走了一會兒,司默才走到了巷子的儘頭,儘頭的一麵牆阻塞了通路。他雙腿施力越過眼前的牆,然後背貼著牆安靜地潛伏了下來,並閉目凝神聽著牆後的動靜。
荒僻的死胡同少有人來往,黃昏時分更是人跡罕至,於是唯一的腳步聲就在司默的耳中無限放大了。
從容不迫的獵人般的腳步聲。
此時,對方的腳步凝滯了片刻,司默推測他剛好走過了最後一個轉角,發現眼前沒有人,隻有一道三米多高的牆。
不過,即使發現眼前已無路可走,對方也並沒有如常人一般轉身離開,而是繼續用原本的步調朝著牆走來,然後在離牆一步之遙處停下,伸出了手。
司默能感受到對方的手掌正對著的地方正是他站著的地方。
這其實是一件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事,除非對方是一個古武修習者,或許是和他同進DSPD監測區底層的病友。
初步察覺了對方的危險性後,司默並沒有因此亂了陣腳,他沒有第一時間睜眼,呼吸依然保持微不可查且平穩的狀態,等待著動手的最佳時機。
另一邊,卓行端久久地注視著牆壁,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兒,他才屈起手指,從牆上收回手,轉身往回走。
與此同時,司默睜開了眼睛。
卓行端一邊走著,一邊陷入了沉思,他第二次見到司默時,司默穿著黑紗長裙,正俯身進入一輛出租車。
出於一種隱秘的心理,他開車跟了上去。
當發現那輛出租車繞著圈子向荒僻的地方開去時,卓行端立刻察覺事情不對。他對司默最近的行程都了如指掌,知道此時那輛車本應開往一個劇組,而此時這輛車明顯與目的地背道而馳。
巨大的恐慌攝住了他的心魂,他也因此進一步明了自己對司默的感情。為了不讓那位意圖不明的司機察覺,他刻意拉開了一段距離跟在後麵。
當他匆忙趕到廢棄倉庫時,剛好目睹了兩個陌生男人的倒下以及司默對此平靜的態度。
冥冥中一種被察覺的預感讓他立刻離開了那裡,就如剛才他竟覺得司默就在那道高牆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