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部的人連夜下了山，說再研究研究，這事還沒完。我爺爺帶領著大家摸黑在雪地裡找那個新兵，始終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蘇傾然心裡壓抑，悶得發慌。這雪地裡掉下去的人。怎麼容易找得到呢？那個新兵那麼決斷也是為了保住張爺爺吧？
“後來，我爺爺被調下了山，組織安排相親。我爺爺遇到了我奶奶，我奶奶是個寡婦，還帶著兩歲的我爸。”
“後來你爺爺娶了你奶奶，你們組成了新家。”說不出什麼滋味，蘇傾然看著灰撲撲的天，憋出一個:“挺好的。”
“可是我爺爺沒有忘了他，我爺爺告訴我，他動心了，他很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跟著那個新兵一起跳下去。也沒有在那個新兵活著的時候接受他的感情。年輕一些還好，越到後來年紀大了，越難過。可是，他有了新的責任！我奶奶，我們這一家子人。”
“他不敢再有作為了，會連累我們這一家子人。你是不是覺得我爺爺那個時候很懦弱？對不起那個新兵？”張民樂的聲音已經帶有哭腔:“爺爺說那個時代不一樣，他和奶奶成親那晚，組織都在門外聽著。他也覺得自己懦弱，怕被彆人指脊梁骨。所以年紀大了，便滿是悔恨，他想再回山上，守著那個在最熱烈的年紀喜歡他的人。爺爺在去年夏天過世了，走之前他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我。我來替他守著那份葬送的感情。”
蘇傾然壓抑得很，不知怎麼安慰張民樂。隻能握住他的手，給他溫暖。
“小燈。”
“嗯。我在。”
“我不想，像爺爺那樣後悔，我喜歡一個人就會喜歡他一輩子。時代不接受沒有關係，我會把他藏在記憶裡，他隻要安好就可以。”
張民樂的目光太過灼熱，蘇傾然哪裡不懂他的意思。可是，他遲早都是要離開的人。終究是要辜負他的一片真心。
“嗯，被你喜歡的人會很幸福。我們快回去吧，等下可能要下雪了。”張民樂聽著蘇傾然的左顧言它，明亮的眼眸瞬間暗淡。嘴巴抿成一條直線，發出難過的單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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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出去巡邏的時候。蘇傾然看著張民樂眼裡的喜悅還是開口:“今天就我一個人去吧。我有點想一個人靜靜。”
張民樂眼神無光，抿抿嘴:“嗯，那你去吧。注意安全。”哪裡不知道是因為昨天的話讓他抗拒和自己在一起呢。
回到哨所，班長很奇怪:“張民樂，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
“小燈說想一個人靜靜。他自己去巡邏了。”張民樂低沉的道。
“胡鬨，彆說你們新兵，就是當兵十年的都不敢放他一個人去巡山！”班長驚嚇的拍案而起。
“應該沒走遠，班長，我去吧。”張源聽聞，立刻拿起大衣追了出去。
看著張源像一陣風離開，張民樂苦笑一聲，老實的站著聽班長的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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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傾然走了幾步，聽後麵有腳步聲，回頭看是張源呼著熱氣跑了過來。“你怎麼來了？”
“不放心你。”解下脖子上的圍巾就跟蘇傾然套上。
感受到脖子上的溫暖，蘇傾然的心也跟著暖起來。“放心吧，你回去吧。”等下就要雪崩了，蘇傾然可不能放張源在這裡。
“你心很亂麼？要一個人才想的清楚？”張源挑眉。
“也不是。話說你怎麼不去當特種兵了。”明明特種兵的前途更好。
“要當的，隻是我跟領導說好了，兩年以後再去。”張源臉上浮現出笑意:“你不是說當特種兵沒有來紅山嘴厲害麼？”
“都厲害。”想到那天在背後說人家閒話，蘇傾然有些尷尬:“那為什麼兩年後再去？”
張源有些不自然的看著遠方，等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兩年之後，你就退役了啊。”
“誒？”蘇傾然有些懵:“關我什麼事？”
“笨蛋！我不是說了要照顧你的麼？我去當特種兵了，你在紅山嘴被人欺負了我都不知道。”說著惱怒的話卻掩蓋不了臉上的羞意。
“那我要是繼續當兵呢？要是調開去了彆的地方呢？”蘇傾然看著張源認真開口:“你都要跟著我麼？你的前途呢？你的報複呢？”
“這些不用你管！”張源笑著伸手摸摸蘇傾然的頭:“你在哪兒，我在哪兒，你記住這個就可以了。”
蘇傾然卻沒辦法笑起來，低著頭心情壓抑，張源看他這樣有些心慌。怎麼了？難道嚇到他了？
“你回去吧。我一個人走走！彆跟著我！”蘇傾然忽然抬頭，說完這句話就朝前麵跑。
跑了幾步，沒聽到張源跟過來，蘇傾然才停了下來。無力的蹲在地上，希望沉重的心能得到緩解。
張源，我拿你怎麼辦才好？你是白癡麼？你就不能一直恨著我麼？
費力的起身，蘇傾然接著往前巡邏。今天過了，他就要離開這裡了。他們很快會忘了他，有自己的生活吧。就像張爺爺一樣，遇到新的人，結婚生子。隻是不要像張爺爺一樣，老了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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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一聲，蘇傾然抬頭看，山坡上的積雪不知為何鬆了，大量的往下滑落。
雪，崩了。
“傻站著，搞什麼？快跑！”一隻溫暖的大手忽然伸過來拉著蘇傾然就開始跑。“幸虧我一直跟著你！笨死了！沒有我，你怎麼辦？！”
蘇傾然看著張源的背景，眼裡有了濕意。這個家夥乾嘛不回去，跟著自己做什麼？笨蛋！看著越來越近的雪，計算好位置後，蘇傾然一把抱起張源用儘平生最大的氣力將懷裡的人拋了出去。
彆了，張源。
“乾什麼！張峰燈！”張源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積雪掩蓋了他一半的身子。冰涼的雪鑽進他的衣服，讓他清醒萬分。
以為那人會弱弱的回答自己，沒有等到回答，張源回頭一看，隻有雪茫茫的一片！背心裡的雪花冰冷不及心中寒冷。
“張峰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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