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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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說不上來那裡作惡的難受。

大多時候,他分辨不清夢境與現實,記憶像從樹上落下的葉子,不知不覺中就消失在泥土中。

可是有那樣幾段記憶,在時間的長河中,偶然會被拉出來反複品味。

人類是脆弱的,用稍微鋒利的刀刃劃過就能剝開脊背的表皮,流出內容物的生物。

當他還是人類,和其他人一樣站在陸地上,拿著鐵器彼此傾軋時,作為其中的一員,阿諾就知道這件事。

有的時候,他甚至還很懷疑,或許身為人類的自己也並不是多麼正常的人。

不然為什麼他會一手造就自己如今的模樣?

為什麼會親手打碎那個美好的,像牧歌一樣的,關於救贖的夢?

在迷離與殘存間,破碎的記憶凝留在過去。

人們以極刑處死了刺客,為泰昌公主的薨逝舉辦了隆重的葬禮,以紀念這位能夠和皇子爭權的公主。

他似乎是什麼統領,穿著黑色的,神氣的武袍。

視野在一棵樹上,出殯的人群消失在山水儘頭,通向一個叫做巫山的,一切最開始的地方。

他機械又茫然地摸向了自己的身體。

“為什麼?”過去的自己突然暴起,拉起路過的,穿著道服的術士,厲聲質問他,“為什麼!”

明明是詰問的語氣,但他的語氣是那樣崩潰,在驟然提高的嗓音中帶著顫抖。

對方挑眉看他,隻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絲毫不介意自己被提起的衣領。

“你是說…為什麼明明被處以剝皮之刑,卻還能安好無恙地看著世間?哦,確實很奇怪。”

“……”他感覺有什麼束縛在胸口,帶來滾熱的疼痛,又說不上來是什麼,隻是喃喃自語地,“為什麼…”

“我要去見她,我該去見她。”

本該死去的怪物忽然神經質地捂住了頭,像是在忍受某種痛苦:“這是不對的。不對的……不……”

穿道袍的術士恍如沒看到他情緒的異常,繼續笑說。

“人類的性命脆弱,但靈魂卻格外強大,當他們的生命被他人奪走時,魂魄會變成最原始的詛咒,寄宿在凶手的身上。越是強大的靈魂,臨終時越是複雜的情感,詛咒越是強烈,越能讓人變成…不死的怪物。”

“是該感慨命運的無常呢?還是該感慨造化的神情。真叫人意外……”

“明明是個以命侍主的死士,肩負的第一個不滅的詛咒,居然來自於自己的主子。看來李麒說得果然沒錯,李知遙竟和一個侍衛私通。”

“…她詛咒了我……?主子她…她恨我嗎?”

“對,對,該恨的。”

突然想起某件事情,他喉口間突然冒出支離破碎的聲音,“是我…殺…了…我殺了……”

不斷有漆黑的,如絛蟲樣的觸手從地底湧出,他木住了,看著著眼前的非人的一切。

最怪異的是,他能感知到每一根觸手傳來的感覺,好像它們不過是自己的幾根手指。

“你看看你自己。”術士說,“已經不是人了。”

“啊,至於你的那位主子…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你!是你!”

野獸忽然間發狂,發出了怒意的咆哮,提刀向對方砍去。

卻一道繩索束縛著勒倒在地,原來他的胸口不知何時被一道畫著符的長繩穿透了,繩子的那端就在術士的手裡。

術士抬抬手,便將他向外拖了好幾米,就像那些被繩子拖在馬車後的過去的同行們。

“叛主的怪物。”術士抬起腳,“就該有怪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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