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2 / 2)

路易斯骨折的腿終於好了。

雖然和他從前吸血鬼的肉身傷口愈合能力完全沒辦法相比,但,比起這裡的凡人,已經稱得上是神速了。

痊愈後的第一件事,路易斯就申請要求和孫悟空一起去尋

找唐三藏的魂魄以及肉身。

這種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然掛掉的日子,他真是一天都不想再過了!

“恐怕你們是出不去了。”白聞秋沉吟片刻,沉重地告訴了路易斯一個不幸的消息,“這白虎嶺,似乎對妖魔鬼怪設有某種禁製,想來,路易斯先生,也是因為在山腳下不慎觸動結界,才被雷劈傷的吧?”

“什……什麼結界?”路易斯目瞪口呆。可憐他一個外國鬼,哪裡能明白華夏修仙文化裡的專業術語?

“總之,但凡曾經殺傷人命的妖魔鬼怪,進了這白虎嶺,便再難出去。”白聞秋憐憫地看了路易斯一眼。

“那為何他能來去自如?”路易斯指著孫悟空悲憤道。

他心裡其實已經相信了白聞秋的判斷,雖然不知道那個結界到底是什麼,但他確實是恰好走到山腳下,才莫名其妙被一陣雷電狂劈,追得斷了一條腿了。

“大聖與我等自然不同,”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大聖真的是老天爺的親兒子,“聽聞大聖曾師從菩提老祖,老祖座下親傳弟子,自然與尋常妖魔不同。”

打個比方,如果凡人是普通老百姓的話,那麼具有一定法力的妖魔鬼怪就是富二代,孫悟空這樣“師從名門”的就是這個時代的特權階級。

“這猴子竟然還是貴族?”路易斯也驚呆了。

這可真是猴不可貌相。

身為曾經的貴族,再沒有人比路易斯更明白,“特權階級”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了。

“你就安心留在此處吧,待我尋到師父,便來與你換回肉身。”孫悟空不禁有些同情這血魔。這下好了,即便沒有白聞秋手下看守,這家夥也逃不出白虎嶺了。

孫悟空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留下路易斯神色悵惘地看著院中曬得滿滿的葫蘆乾。

因為白聞秋愛吃,阿季和白栩又吩咐手下的小妖四處尋找,幾乎將白虎嶺的野生匏瓜全部摘了回來,老掉的挖掉瓜瓤曬成葫蘆瓢,嫩的全部切片,擺在太陽底下曬乾,聽自家郎君說這種曬乾的葫蘆乾,泡發後拿來燒雞最是美味,幾個鬼躍躍欲試,都想嘗個新鮮。

葫蘆乾沒那麼快曬好,嫩的葫蘆卻還有不少,白聞秋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另

外一個好吃的——

葫蘆這玩意兒哪裡都能長,以前他們鄉下房前屋後種的都是葫蘆藤,嫩葫蘆吃不完,家裡就摘回來剁成餡兒,再買點肉,一起包葫蘆肉餡的包子,因為嫩葫蘆飽含水分,哪怕提前擠掉了一些水,做出來的包子依然湯汁肥嫩鮮美,白聞秋一口氣能吃好幾個。

讓白栩去篩了些細麥麵出來,揉成麵團後,隔著溫水發酵,發酵後的麵團胖乎乎的,灰白色的麥麵並不好看,聞著卻也是一股醇厚的麥香味。

一切都很完美,唯一讓白聞秋略覺不足的,便是剁碎的野豬肉餡兒,帶著一股子怎麼都去不掉的腥臊味。

“算了,下回捉鹿或是山麂來吃吧。”山裡不缺野味,隻是白聞秋習慣性地優先選擇豬肉,沒辦法,在他們那裡,野生鹿和山麂都屬於國家保護動物,吃不得。現在想想,野豬畢竟和養殖的豬味道不一樣。

好在白骨洞附近野蔥很多,讓幾個鬼去拔了許多野蔥,剁碎了加進餡料裡,果然味道比之前好了許多。

做好的包子不能馬上蒸,還要醒發一段時間,蒸出來的包子才好吃。

盯著香婆和阿季將做好的包子放在案板上醒發,一轉頭,白聞秋看了看呆坐在院子裡的吸血鬼路易斯,忍不住歎息一聲,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總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要不還是找點事情做吧?”

“做什麼?”

“種地?”白聞秋試探道。

“你要我像那些農奴一樣匍匐在地上耕種拔草?”路易斯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我可是瓦倫西亞男爵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尊貴的子爵大人!”

“那就沒辦法了,要麼耕種,要麼狩獵,目前白虎嶺隻能提供這兩個工作,你選一個吧。”

路易斯簡直想吐血。

他有得選嗎?

這天傍晚,吃完熱騰騰的葫蘆肉餡兒的包子,尊貴的吸血鬼子爵大人,憋屈地扛著魚叉出門捕魚去了。

“捕魚總比耕種好。”子爵大人默默在心裡安慰自己。釣魚和遊獵,向來都是貴族們很喜歡的消遣。

拋開不能吸血這點之外,其實白虎嶺還是滿符合路易斯的審美的,這是與他們西方世界截然不同的另一種風景,充滿了神奇的東方韻味

,坐在雲閒水靜的山溪邊,路易斯便忍不住又作了一首小詩——

青綠的樹葉

在不該的季節

緩緩墜落枝頭

輕盈地流連在風中

旋轉低吟歎息

然後

寂靜無聲地……

“噗通!”巨大的水花,打斷了子爵大人的詩興。

“誰?!”路易斯勃然大怒。

作為一名即興創作型詩人,他最恨的就是有人在他靈感突發的時候打斷他。

簡直就是遊戲打到最關鍵的時候突然斷網!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

盯著飄蕩在水麵的一片衣角,路易斯猶豫片刻,不情不願地甩掉外衫,噗通一聲跳了下去。

被打斷了即興創作的小詩,自然是不爽的。

但,有人落水了,還是要救的。

大不了,救上來之後,若是那人不道歉,再打一頓出氣好了。

該死的命運,並沒有給路易斯出氣的機會。

那人死了。

撈上來的時候就沒了氣息,而且,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早在這人落水之前,便已經死了。

看著衣衫襤褸的青年,路易斯有些手足無措,半晌,撿起掉落在岸邊的外衫,將這纖細瘦弱的男子包裹好,扛在肩上打包帶回了白骨洞。

“咦?路易斯先生好運道,咱們白虎嶺可是許久沒打到這麼大一條魚了。”白栩笑眯眯地準備接過路易斯的“漁獲”。

沒辦法,死去的男子被路易斯從頭到尾包住了,遠遠看去,可不就像是一條魚的形狀?

“不是魚,是一個死掉的人,掉在水裡,我撿回來的。”路易斯卸下肩上的男子,揭開外衫,赫然是個麵色青白、早已死去多時的人。

“赫!路易斯先生,好端端的你撿個死人回來做什麼?”白栩大吃一驚。

“不是那個叫阿季的小姐說的?這白虎嶺,所有的一切都是白先生的,而且你們東方人不是說,人死了之後就會變成鬼嗎?我想他雖然死了,但要是變成了鬼,掉在白虎嶺的水裡,也算是白先生的奴隸吧?白撿的奴隸鬼,為什麼不要?”路易斯雖然是個纖細敏感的詩人,但同時也是一個坐擁半個封地、擁有上百個奴隸的貴族,這個賬他還是會算的。

白栩:“……”這麼說起來的話,竟然很有道理的樣子?

路易斯大人,還真是被他們家郎君洗腦洗的妥妥的!

“這是何處?你們又是何人?”就在路易斯和白栩商量該怎麼處理這個白撿的“奴隸鬼”的時候,一個淡淡的鬼影突然出現在院子裡。

那鬼魂懵懵懂懂地看了路易斯和白栩一眼,又繞著地上**的屍體轉了兩圈,青白的鬼臉上,突然流下兩行血淚。

“我想起來了,我已經死了。”

“被阮度那個負心漢下毒害死了!”

“阮度,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長發散落、渾身**的男鬼仰天大笑,更多的血淚從他青白的臉頰滑落,詭異的是,大約是被複仇的信念加持了,那原本淺淡的鬼影,竟然漸漸凝實起來。

路易斯和白栩這才發現,這男鬼竟然長得十分美豔,是的,美豔。哪怕是見多了美豔女妖的白栩,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白虎嶺所有雌性妖魔鬼怪加在一起,隻怕都不如眼前這個男鬼好看。

他們家郎君也十分俊美,但自帶威嚴氣勢,哪怕長得再好看,一般的妖怪也不敢盯著他老人家看。

眼前這個男鬼就不一樣了,眉目如畫,皎皎如月,修眉入鬢,鼻梁高挺,左邊眼下一顆淚痣,非但沒有破壞掉整張臉的美感,反而更添了一種驚心動魄的勾魂……

“吵什麼吵?這裡哪個鬼死得不慘?就你最慘?閉嘴!”因為主子的縱容、最近愈發潑辣的阿季姐姐拿著擀麵杖衝了出來,先給了白栩兩下,“叫你去磨麵,你給老娘在這裡玩死人!不就是個冤死的鬼?咱們白虎嶺每年不知道多少這樣的厲鬼,還不都被咱們家郎君一口吃了?大驚小怪什麼?還不趕緊將他關到籠子裡去?”

悲憤血淚的男鬼:“……”

突然哭不下去了怎麼辦?

看到美豔男鬼比方才更加慘白的臉,白栩微微不忍,湊到阿季身邊低聲求情道:“阿季姐姐,咱們郎君不是早就不吃生魂了?看在他是個新鬼的份上,您就彆嚇唬他了吧?”

什麼關到籠子裡?白骨洞關押活人的籠子,不是早就被香婆婆拆了拿去當柴火了麼?

“哼!郎君方才說午間要吃切麵,你趕緊去磨麵。對了,問問這新鬼會不會推磨?不會的話就趕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