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兄弟們都曾對大當家說要誓死追隨他……”沉吟片刻後,“你們看,這大當家還沒下葬,等著你們追隨呢。”
霍刃這話一說,眾人麵色難堪。
其中有人受不了霍刃故作姿態耍弄,拔起腰間的刀就要朝霍刃砍去。
噗嗤一聲。
熱血濺灑在一張張麵露凶光的臉上,瞬間澆滅了一雙雙躍躍欲試的凶徒眼,全變成了死寂的空白。
沒人看清霍刃什麼時候拿桌上的刀,又什麼時候放回了。
霍刃踢了踢腳邊的人頭,扯了聲歎息,“十當家追隨大當家去了,”頓了頓,麵色欽佩道,“一言九鼎義薄雲天一生一世俠肝義膽呐。”
不等霍刃朝眾人看去,齊刷刷下跪了。
在絕對力量麵前,那些彎彎繞繞全沒了。
“您就是大當家的!求您莫要嫌棄兄弟們。”
二當家來臥龍崗一開始眾人還戒備警惕。可兩個月過去,他隻乾出一件轟轟烈烈全村皆知的事情。
因為有人喜歡狗不喜歡貓,當著他麵嫌棄貓,結果二當家拿刀架人脖子上,問對方到底喜歡貓還是狗。
“從今以後,您叫我捉貓絕不抓狗!”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齊齊咬牙道:
“我們全部喜歡貓!”
就這麼個招貓逗狗的人怎麼配當大當家,他們先穩住命再謀後動。
今日的屈辱,勢必百倍償還!
霍刃沒看跪在血泊裡的凶悍男人們,而是摸了摸下巴青厲短茬兒,“行,都喜歡貓,那咱們就是同門中人,兄弟們看得起在下,在下一定把各位當親兄弟。”
不等眾人呼口氣,又聽霍刃道,“老大當家和七當家為臥龍崗做出巨大貢獻,好生厚葬吧。”
“大當家仁厚!”
霍刃點頭,又道,“下葬不要占用山寨裡的農耕用地、也不要換乾淨衣襖、更不用尿壺銅錢隨葬。”
“要不,直接埋在菜地裡,老大當家的用身體滋養著菜地,臨死都為臥龍崗做貢獻,一定要厚葬啊。”
……
死人的後事三言兩語處理好了。
接下來就是祝賀新大當家的了。
好在原本娶親的吹拉彈唱還在,飯桌上的飯菜還沒冷,隻桌邊濺了七當家的血,用袖口擦擦就沒了。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捧著粗瓷大碗朝霍刃敬酒,一碗碗酒水晃撒一片,各個仰著脖子一口悶。
霍刃自然也會乾了。
他剛喝完一碗,就有人抱了個大當家專屬酒壇來了。
老大當家好美酒美人,他的酒水都是單獨頂好的一份。
此時自然落到霍刃頭上了。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卻無人敢在這時候耍心眼,畢竟地上躺著的屍體還沒冷呢。
一群狂徒此時對著霍刃各個聲淚俱下表忠心,霍刃也親弟弟親哥哥的喊著。
一旁看熱鬨的孩子們盯著地上的人頭,目光灼灼。
像是看到一個玩具,誰先下手誰就厲害。
但礙於霍刃,他們都乖乖巧巧的束手束腳,一排排蹲在門口。看著一群男人們勾肩搭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饞的口水直流。
一旁牛寡婦家剛剛飽餐一頓的黃狗,哈喇子還沒他們長。
孩子們見這場麵,一個個不思其解抓耳撓腮。
二當家和他們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既然二當家現在是大當家了,那送進老大當家屋裡的新娘子,是不是要送進二當家的屋子裡?
孩子們見大人們都喝得醉醺醺又痛哭流涕的,人小鬼大的孩子們眼珠子滴溜溜轉,悄悄返回去了。
另一邊,時有鳳一下午都膽戰心驚,惶惶不安。
那些孩子們真是無法溝通,來去一窩蜂,吵得他害怕的心緒都消散許多。
此時十分後悔為套大當家信息,給孩子許諾金釵。
亂七八糟說些沒用的後,那孩子知道自己身上有金釵,直接從他胸口內襯把一包東西全掏出來了。
都是些名貴的胭脂水粉和女兒家用的首飾。
那些孩子看見眼裡冒光,有黑爪子躍躍欲試想搶占了,又被另一些孩子伸手打了回去。
時有鳳心想,還是有明事理通人性的好孩子的。
幾人又一通嘰裡哇啦,隨後齊齊看向他。
結果,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雙雙臟兮兮的手,把那些胭脂水粉全往他臉上塗抹,金釵步搖一乾首飾叮裡哐啷全往他腦袋上插。
一通七手八腳的忙活後,孩子們又跑出去了。
破敗的屋子安靜了,時有鳳長長的鬆了口氣後又無聲落淚,模糊的視線中,塵埃在哀哀戚戚的飛舞。
如果要這樣嫁人受人折辱,不過是一死。
隻是他父母怎能接受白發人送黑發人呢。
天色漸晚,土匪窩裡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一會兒是娶親的吹鑼打鼓聲,一會兒是喪葬的哀悼嗩呐聲,一會兒又是山裡老鴉淒厲慘叫。
這些動靜聲聲入耳,直擊時有鳳脆弱的腦海。
一驚一乍的,麵色愈發蒼白。
他被綁在木板上不得動彈,轉動眼睛也看不到外麵情形,隻能眼睜睜看著頭頂的破瓦縫隙裡的光,一點點的暗淡。
屋頂的光線徹底黑了,望著空洞洞的一線黑夜顯得要被吞噬的可怕,他閉眼了,渾身卻冷的發抖。
大腦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