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孫策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湊近了跟她咬耳朵:“李大人家護衛真多啊。”

他聲音很小,阿楚於是也轉頭和他悄悄話:“許是因為明日冠禮吧,真麻煩。”

孫策摸摸抹額,若有所思:“嗯……等我長大了就不用這樣,保衛安全的話,阿楚和我就足夠了。”

“還有文台將軍。”阿楚煞有介事地附和。

“對,還有阿父。有我們三人,就不需要其他護衛啦!”

係統:“說得真好!不如三人就在此義結金蘭,從此以兄妹相稱!”

“……”

阿楚眼疾手快地把係統禁言。她三歲後就不再輕易使用它的力量,這玩意兒於是整天無所事事,現在最喜歡潛在她腦子裡,逮著機會就跳出來刷存在感。

係統:“……”

阿楚冷笑一聲,在意識海裡按住發光的“禁言十二小時”按鈕:“小桶,桶兒,桶寶,亂說胡話的福報雖遲但到啊。”

係統含淚閉嘴。

世界清淨了。

侍女領了他們來,不再多說什麼,與二人行了禮便轉身離去了。阿楚於是走上前,站定在房門前,神清氣爽地叩門,一如在伏府地呼喚諸葛玄:“先生——”

門很快從裡麵打開,諸葛玄身上的是常穿的藏色曲裾,發冠也是齊整的,比趕路時藏富的打扮順眼太多。

他低頭看見阿楚與她身後四處張望的孫策,不由微笑,側身給二人讓出進屋的位置:“進來說吧。”

“好。”

諸葛玄帶上門,招呼阿楚與孫策坐下。

“見過諸葛先生。”孫策跟在阿楚身後乖巧地拱手作揖,諸葛玄點頭後,才規矩地坐上藺席。

孫堅在外的時間更多些,因此大部分時候教導孫策的是吳夫人。阿楚沒想到孫策竟也算進退有度,實在與後世人們想象中的小霸王有點差異,覺得相當有趣,跟在他後麵心不在焉地與諸葛玄打了招呼。

諸葛玄早就習慣了阿楚的隨便,也不太在意,隻對小孫策含笑頷首,“這位就是孫家大郎吧,真是虎父無犬子,”這樣說著,他轉頭望向阿楚,“看來阿楚是準備明日與孫將軍同行了。”

“這都被先生猜到啦。

隻是我記掛先生,所以就過來看看您。”

諸葛玄笑了:“你這小滑頭。是來看我,還是帶孫小郎君來‘探路’的?”

他在“探路”上加了重音,顯然已經猜到明天阿楚和孫策的打算。

阿楚訕訕一笑,把準備好的奉承咽了下去,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

“學生來時,看李府戒備嚴謹,門房庭院都有人看護,真是嚇了一跳。”

“李君性格如此,他一向對家中守備很在意。”諸葛玄也不追究阿楚,認真地回答了她。他想了想,補充道:

“明日冠禮,眼下載雞酒的家丁還未送來貨物,李君擔憂,加強守衛也是應當的。”

孫策本也耐心聽著,隻是聽到“雞酒”,也擰起眉,皺著臉思索:“我昨日傍晚習槍回來,還看到有貨人載了呢。李府的遲遲不到,難道是因為份量太大了嗎?”

阿楚沒有說話。

實際上,“雞酒”二字一入耳,她就立刻捕捉到了關鍵信息。隻是阿楚腦袋尚未反應過來,心便已經一沉,頭皮發麻。

她想起來,典韋在富春刺殺李永時,正是扮作運載雞酒之人,停留在李府門前的。

阿楚的脊背繃直,拳頭不由握緊了,冷汗在一瞬間爬上後背。

永故富春長,備衛甚謹。韋乘車載雞酒,偽為候者,門開,懷匕首入殺永,並殺其妻,徐出,取車上刀戟,步去。

——這是史實。

這件史書一筆帶過的小小的插曲,關係到的也不過是一個與她素不相識的、普通人的姓名。它既沒有像官渡赤壁那樣關係到天下局勢,也沒有像隆中對與十勝十敗那般決定著一個勢力的道路。它最多、最多不過是,死了一對夫妻,成就了一個武將最初的聲名。

卻掀起秦楚心中驚濤駭浪。

如果現在走出去,就可以親手改變既定的曆史、兩個凡人的一生。

時代洪流推著萬物前行,人的性命微如草芥,輕易便被裹挾離去。

如果能看到它,你會選擇抽刀斷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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