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酣之樂,非絲非竹。
呂布:“喝!”
郭嘉:“乾!”
孫策:“……”
文右武左,郭嘉呂布位置剛好相對,恰又一起點了爆竹回來,氣氛相當融洽,乾脆隔著條過道拚起了酒。
郭嘉身體略虛,這本是生來就有的毛病,偏偏他自己還不當回事,總愛飲酒熬夜,壓根不在乎明天的太陽。秦楚擔心他的小命,怕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作沒了,乾脆給他下了整年的戒酒令,未經允許不得飲酒,把郭大祭酒憋得要命。
難得今夜除夕,戒酒令不作數,軍師祭酒難得忘了謀士最重要的“克製”,抱著酒壇一直沒停過,和呂布互灌了一杯又一杯,喝得快不知今夕何夕,把淺見寡聞的孫策看了個目瞪口呆。
“……欸,這酒這麼好喝嗎?”
孫策坐在左側武首,隔著食案看呂布一杯一杯地往爵裡斟酒,於是舉杯喝了兩口,實在嘗不出什麼特殊之處。
他雖也能喝酒,但還是更喜歡佳肴,於是夾起兩片烤肉塞進嘴裡,默默嚼了兩下,又感了。
庖人好手藝!
他簡直要為美食熱淚盈眶了,抬手又舀了勺魚羹,剛想抬頭和周瑜說點什麼,才發現好友已下了案。
……周公瑾酒量感人,喝了三五盞就有些迷糊了,不知什麼時候溜達到了伶人奏樂的空地上,正在滿臉嚴肅地與他們友好交流。
孫策:“……”不會是彈錯音了吧。
他沒辦法,隻好將目光轉向另一側——秦楚正晃著酒爵坐於主位,眯眼關注著整座宴客廳。
她大概也喝了不少酒,素來白淨的臉上已浮現出明顯的酡紅,不過眼睛還算有神,注意到孫策的目光時,還舉了舉杯,衝他眨眼笑了笑:
“阿策不喝嗎?”她顯然心情不錯。
孫策於是回了她一個閃亮的笑容,衝著她舉杯飲儘,才又將空酒爵按回桌上。
秦楚:“好!”
這是她從西北回雒陽後過的第一個新年。
這年年初,她還在城郊軍營裡拉練士兵,每天聽著斥候報告四麵消息,生怕一個不小心,機會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溜了去了。
沒想到就這一年的工夫,秦異人就取代了何進,成了人人敬慕的外戚大將軍。
時勢曆史啊,風雲之變就在眨眼的一瞬間。秦楚在西北蟄伏的時間有五年之長,可真正扭轉命運的用時,細算起來也不到五個月。
這樣的結果,除了她自己,恐怕也沒人料到。
宴場過半,她也飲了不少酒,便略感疲乏地放下銅爵,抬眼再看,廳堂中還是一派熱鬨。
呂布和郭嘉的對飲一直沒停,偏偏這兩人還都不上臉,看著與最初幾乎沒差;曹操與龐德有過痛扁西涼軍的情誼在,此時喝過了頭,已經勾肩搭背起來;
周瑜……他是真的醉了,根本記不得場合,還在和那彈琴的優伶喋喋不休;孫策找不到人閒聊,隻能埋頭苦吃,看上去倒是比不停倒酒的呂布還急。
手下幾位主臣裡,最清醒的大概隻有荀彧,此時還在應付手下的各種敬酒,儘管禮儀得體姿態優雅,也能感覺到他的忙亂。
至於她自己……主公懶得應酬,也沒人敢湊過來找不自在。
“若無戰事,年年如此,倒也不錯。”
秦楚悠然斟了一杯,借著酒意,眯起眼朦朦朧朧歎了一聲。
這是戰火紛飛的時代,雒陽能有這樣安定的新春,已經是件很幸運的事了。然而心願之所以成為心願,就是因為它本身難以實現——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太平下來呢?
連她也不敢保證。
酒過三巡,周遭還是一片喧鬨。大概是酒精作祟,秦楚覺得有些困倦,乾脆讓人撤了餐盤,不太合規地盤腿托腮,就這樣盯著宴廳眾人歡鬨。
除夕深夜,正是守歲的時候,精神些是好事……要不是喝得多了些,她現在應該也挺清醒的。
於是,在宴會接近尾聲的時候,結束了應酬的諸臣理所當然地發現了趴在案上睡著的主公。
“雒陽不比西涼,公務瑣碎冗雜,她又記掛著徐/州,的確辛苦了。”荀彧歎了一聲,轉頭看著被拉來充當壯丁的阿湘:“主公睡得不沉,能勞煩你送她回屋嗎?”
“當然的。”阿湘衝他笑了下,指了指另一邊醉得暈頭轉向的郭嘉呂布,“那邊兩個呢,也要我們送走嗎?”
呂布:“啊??憑什麼送我???”
郭嘉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望過去,滿懷關切的拍拍呂布肩膀。
荀彧鬆了口氣:“還好。奉孝還清醒著,應當無……”
郭嘉:“因為你喝不過我,主公要把你掃地出門。”
荀彧:“……”話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