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九十九章(1 / 2)

除夕的大雪沸沸揚揚下了整夜,到了清晨才漸漸停息。

正月初一,按著規製,天子是該舉辦大朝、祭祀天地先祖的,隻是劉辯病得太是時候,現在連床都起不來了。百官們再想進宮慶賀,也得顧及著皇帝身體,於是隻能老實待在家中,與同僚友人互相道個喜,便算是過了新年。

至於將軍府,護院門房都是西涼的士兵,一個個臉板得比鐵甲都黑,路過正門前五米都能聞到衝天的煞氣,隻要不是想不開,沒人樂意大過年湊過來討黑臉看。

大將軍本人於是也能安安心心睡個懶覺。

秦楚醒來時,太陽已經高懸在正空了。大雪過後的天空簡直藍得稀奇,很有些“一碧如洗”的意思。

她透過窗戶望了眼,天朗氣清,冰凝雪積,的確是忽如一夜春風來了,心裡不由也輕快了些。

隻是心情雖算愉悅,身體卻靠不太住——宿醉的感覺的確不太好,哪怕秦楚天生感覺不到疼痛,這種渾身無力的疲軟感也不太好受。

她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胡亂扯了件狐裘披在身上,非常不體麵地揉了揉腦袋,又打了個小噴嚏。

……感覺自從救了劉辯後,身體免疫力好像變弱了。

她與銅鏡裡頭發淩亂、眼神空虛的自己麵麵相覷了一陣,正考慮著要不要換個婢女過來幫著梳洗,門就“唰”地一聲被拉開了。

秦妙臉色不妙地站在門口,絹門被她甩得晃蕩了兩下,發出嗡嗡的餘音。她招呼也沒打,神色凝重地對著秦楚行了一禮,口中道:

“主公,冀州使者求見!”

冀州使者,就是袁紹的使者。

秦楚腦中僵硬的齒輪總算慢吞吞滾動起來,恢複了正常思維。她臉色驟然一變,穩了穩心神,忙道:“什麼事?”

“來人自稱袁本初的謀士,姿態傲慢,隻說非大將軍不見,因而不知他所為何事。”

——袁紹的謀士?

有這閒工夫不去北宮麵聖,大年初一就來雒陽給她拜年呢?

秦楚眼皮一跳,腦中飛快地劃過田豐沮授郭圖許攸等一連串的名字,隻記得這些人都不像好對付的貨色,頓時皺起了眉:

“先讓人應付下,我稍後就到。”

“諾。”

秦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得了命令轉身便走,還體貼地替她拉上了絹門。

秦楚被她帶來的消息激得醒了□□分,頂著頭暈走到水盆邊,飛快地整理起來,腦中思緒也一刻沒停。

元日派人來雒陽,袁紹安的什麼心?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海內的領土大約分為三部分,除卻各地按兵不動的諸侯以外,南北各有袁術袁紹盤踞,雒陽司州一帶則還完全隸屬於劉家皇室。

但是真正討論起來,袁紹與皇朝的矛盾並不是最大的。

關東聯軍以袁紹為首,勢力主要分布在冀豫兗三州,尚未明確對朝廷表現出不臣。

而所謂的“南方聯軍”……基本還沒組建起來,核心是徐州的袁術。

據東武的暗衛報告,袁術近期正在與江東豪強進行交涉,試圖通過揚州豪族掌握南方,其勢力正在向揚州滲透。

另外,還有一點是,袁術綁了陳留王劉協。對於少帝劉辯來說,自己這位九歲的弟弟好幾次差點取代他成為皇帝,無論這劉協是否願意,這些事都已烙在劉辯心裡,讓陳留王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在這樣的情況下,袁術還堂而皇之地招兵買馬,即便劉辯不曾表態,朝廷上各方勢力都已進行了多番討論,認為袁術已和中央處於半撕破臉的狀態了。

儘管如此,而以劉辯為首的東漢朝廷,此時仍然處於茫然狀態,秉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直到除夕前幾日,還一個勁地在內政上發作,壓根不知道把手伸向彆州,早點尋求幫助。

秦楚的根據地在東武與金城,分彆位於徐州琅琊內與涼州境內。然而徐州為袁術所占、涼州距離過遠鞭長莫及,於眼下情況幫助不大——當然,她也沒想過要把這兩張底牌暴露給雒陽朝廷。

至於荊州益州等地,這幾個掌權人都是縮著腦袋老實過日子的人,現在還在躺平裝死,自然也指望不上。

……如此看來,冀州可以算是相當沒有存在感了。眼下利益衝突最大的應當是袁術與中央,那麼問題又回到了最初那個,袁紹這時候派人找上她,卻未與少帝有過交流,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眉頭一皺,飛快地結束了梳洗,在滿腹的疑問中整理好儀容,步履生風地朝著待客廳走去。

“主公。”

“大將軍。”

坐在右方的郭嘉起身對她行了一禮,左側的男人遲了片刻,也趕快跟上,對她深深一揖。

這男人三四十的模樣,生得還算能看,隻是臉頰瘦削,一雙吊梢眼白多黑少,看起來不像個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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