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喝醋(1 / 2)

晚上用過晚膳後, 楚染沒敢多留, 怕新陽找過來,回去時想好了,明日就將新陽送回宮去。

新陽出宮半月有餘了,日日除了吃, 也無甚大事, 不如送回宮去, 給了她許多碎銀子, 在宮中好打發宮人。

新陽前麵入宮,片刻後楚染去找寧王。

回宮後,無人在意新陽,她想了想要去給王後請安,在烈日下站了半個時辰, 王後都不曾見她。

實在是曬得不行, 她才跑開去找明妃。

明妃宮裡晾著冰, 一進去就感覺涼爽,新陽熱得腦袋發暈,明妃再大的氣也散了, 讓人去擰了帕子過來, 一麵道:“王後本就不待見你, 請安與否都是不要緊的,作何要作踐自己。”

也不曉得新陽聽進去了沒有, 她歪歪扭扭地趴在榻上, 小臉通紅的, 明妃去揪她的臉,又燙又軟,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新陽趴了會兒,溫道冰酪的香味,立馬就爬了起來,左右看一眼,殿內也沒有婢女,她伸手就要端來吃,還沒碰上,就聽到阿軟一聲嗬斥:“不許吃。”

她可憐巴巴地望著阿軟:“我熱得不行,就吃一口。”

“一口也不許吃,說說你在宮外做了些什麼?”明妃杏眼圓睜,可新陽軟軟一笑,就像一團棉花,半點脾氣都沒有:“我就是怕你生氣,才不敢過來。”

“曉得我氣,還不早些回來。”明妃將冰盞拿走,拿手去戳新陽腦袋:“你個沒良心的,不過說你幾句罷了,就與我賭氣到今日。”

新陽憨憨一笑,由著明妃去罵,待她累了,她端來冰盞喝了一口,再去喂她:“阿軟莫氣了,我給你賠禮好不好。”

明妃口中冰涼,被她一哄,哪裡還會惱,道:“有了你阿姐,就忘記我了,她都要去和親了,以後彆指望她護著你。”

在周府新平一番維護的話,確實讓她心動,也很羨慕,她何嘗不想光明正大地維護新陽,奈何她的身份不行。

她是宮妃,在宮內可保護新陽一時平安,出了大楚宮廷,還得需要新平與陸相。新平無母,對同樣處境的新陽也會心生憐憫,隻要新陽會討乖,新平就會憐愛她幾分。

誰知,陛下今日竟動了讓新平去和親的心思。她讓人去給太子傳話了,新平能留下是好事,若是不能,她也儘力了。

新陽不知道這些細節,喝了剩下的冰盞後,覺得心裡舒服多了,她抱著明妃親了親,歡喜道:“阿姐待我好,我記得,阿姐不會去和親的,陸相那麼厲害,不會讓阿姐走的。”

她摸摸自己癟了的肚子,桌上的冰盞空空,歎道:“阿軟,餓了,中午沒吃。”

明妃無奈,道:“阿軟不餓,是傻子餓了。”

話音剛落,新陽爬起來,按住她,道:“傻子餓了,要吃你。”

她陡然跳了起來,嚇得明妃一跳,忙捂著自己的胸口,新陽見狀,給她揉了揉胸口,半晌後,奇怪道:“阿軟,你這裡好像變大了很多。”

揉完阿軟的,她又揉了揉自己的,感覺不是一樣大,臉色通紅道:“真的變大了。”

明妃不惱,隻拍開她的小手,眉眼帶著幾分嫵媚,唇角翹了翹,反捏了捏她的胸口:“你這裡也不小的,揉揉就大了。”

新陽狐疑,自己當真揉了揉,揉了兩下後,就不去管了,“我餓了,要吃糕點。”

明妃靠在榻上,見她那份傻氣就覺得好笑,讓人去端看奶糕過來,問了她在公主府裡的事。新陽無一不答,聰明地略去自己空守整夜的事,最後道:“那日瞧見霍茯,她生得當真好容貌,聽阿姐說想將她送給恒王兄做側妃。”

霍茯?明妃想起霍家女兒精貴一事,霍家祖上經商,到了現在的權勢,更加富有了。

她分神的時候,新陽將整碟糕點吃完了,擦了擦嘴,站起身走了幾步,忽而悄聲道:“阿軟,陛下何時會過來?”

“昨日過來的,今日不會過來,你且放心。”明妃一笑,顧盼生輝,新陽看得傻了,坐過去,樂道:“那我晚上可要來陪你?”

“怎地要走?”明妃唇角的笑意散去了,正眼瞧著新陽。

新陽被她一瞧,縮了縮脖子,“我還沒回宮,回去露個頭,就回來,可好?”

“你回去作甚,她們不會泄露你的行蹤,我讓人去盯著,可好?”明妃揉揉她的臉,又摸了摸她吃飽的小肚子,“明日再走。”

新陽被她摸得舒服,歪倒在榻上,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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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裡楚帝頒了旨意,要去行宮避暑。

寧王便去楚帝跟頭湊熱鬨,他想去玩上一番,就得求陛下同意,他去時,恰好陛下設宴,太子亦在。

寧王是長輩,坐在太子前頭,兩人許久未見,先是相互問安,而後問起可要娶親。太子不知他何意,笑道:“不急,待阿姐先出閣。”

“那快了,你也要相看一番,本王聽說郢都城內有一才女,喚什麼霍茯,美貌動人,才德兼備,堪比陸相。”寧王嗓門大,一喊出去,所有人都看著過去。

楚帝聞言後,大口喝了杯酒,繼而道:“寧王這是替人來說媒的?”

“王兄想多了,我就想跟您後頭去避暑,順口提一句,還有汝南侯家的嫡女,也是一樣美貌動人。”寧王笑道,也飲了杯酒。

太子未曾答話,汝南侯恰好在,聽得有人誇女兒,定是要謙虛下,便道:“寧王誇讚了,小女甚事不懂,聽內子說霍老的孫女容貌驚人,確是一事。”

郢都城內的才名幾乎的捧出來的,人人都會聽一耳朵,旁人立即跟著插話,連連誇讚,霍啟不在,就這麼生生地將人捧上了天。

楚帝未曾見過霍家這個姑娘,不過王後年輕時姿色美,想必她的侄女自然是不差的。

寧王酒醉後,被內侍送回府,誰知他一上車就醒了過來,讓人去公主府傳話,事情辦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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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禦史台彈劾太史令,行事不端,與吳江來往甚密。

太史令張口欲辯,太子站出來,斥道:“證據在前,難不成你還要狡辯,什麼八字不和,無非是吳江王讓你從中作梗,斷了新平公主與丞相的親事,好讓新平公主退親後,嫁去吳江。”

“陛下,臣冤枉,是……”

“是你自己昧著良心做下這等惡事,險些壞了新平公主的親事。”恒王迅速出聲打斷了太史令未出口的話。

他側身麵向楚帝,痛心道:“陛下,這等吃裡扒外的惡臣斷不能留,應該將全族趕出郢都城。”

“陛下……”太史令一聲痛呼,聞及全族二字哪裡還敢喊冤,恒王掐著他滿族人的性命,他哪裡還有機會喊。

陸蒔瞧著這場鬨劇,直到太史令被捂著嘴巴拖出章華殿後,才出聲道:“陛下,吳江想要娶嫡出的公主,臣覺得不可給。”

話說一半,旁人都不明白,恒王接過話來:“兒臣覺得從宗親裡選也可,沒有必要給吳江留顏麵。”

嫡出的公主隻有靈禕合適,恒王忙出聲將她摘了去,要從宗族裡選,旁人都不敢插話了。

楚帝沉默著,眸色渾濁,朝臣被他望得不敢抬頭,唯獨陸蒔正視前方,極為坦蕩。

不知等了多久,楚帝道:“郢都城內才女霍茯出於霍家,才德好,樣貌傾城,封為永安公主,待禮部擇日,和親吳江。”

一直未出聲的霍啟猛地抬首,還未來得及說話,就暈在了朝堂上,其餘人慌忙喊太醫急救,亂作一團。

恒王抱著霍老就去偏殿,內侍慌忙跟著去安排。

人一走,殿內頓時安靜下來,楚帝還是不說話,盯了會兒就吩咐退朝。

陸蒔先出章華殿,而後是汝南侯,他追上她,趁著無人在意,問道:“丞相故意捧起霍茯,讓陛下注意她?”

“阿兄想要說什麼?”陸蒔腳下漫步,也不急,後麵的朝臣不敢越過她,慢吞吞地在後麵跟著。

汝南侯歎道:“我本欲想與霍家結親的。”找好媒人去說,誰知霍家直接拒絕了,她家女兒金枝玉葉,不嫁尋常人。

他今日還氣著,不想陛下直接讓霍茯去和親,心中也甚是暢快。

其實去霍家提親的不少,霍老想讓孫女給恒王做側妃,將來可能就是皇後,哪裡肯將她嫁給尋常人。

若是嫁了,隻怕也不會落得和親的地步。

霍老在朝堂上暈倒之事,頃刻間就傳遍郢都城,王後親自去看,令恒王將人好生送回府邸,也不敢去陛下麵前求情。

寧王了去一大心事,帶著厚禮登上公主府的大門,他封地是塊好地,年年收成好,給楚染的東西也好的。

蓮花晶燈精致,還有雕花的盆景蠟台,象牙雕的扇子,外加一匣子金剛石。

楚染看花了眼,摸了摸扇子,笑道:“寧王叔這是給我陪嫁的?”

“送給你玩的,陪嫁的還在準備著,對了,霍啟那個老東西病了,我備了千年人參,待會就去瞧瞧,你自己先玩著。”

寧王覺得痛快,痛打落水狗的事,一定要去看看。

東西放下,人就走了,楚染看著金剛石,就覺得臉色發燙,她摸著裡麵的石頭,想起那日陸蒔的話,就覺得她不正經。

讓婢女將東西收下,自己抱著金剛石回臥房,還沒走出廳,阿秀就來了,手中領著食盒,想必又是吃食。

婢女接下後,阿秀則道:“靈禕公主今日過來了。”

楚染一聽就停了下來,打開匣子,隨便抓了一顆金剛石送給阿秀,問道:“她來做什麼?”

阿秀陡然得了這麼大一個寶貝,眼睛幾乎看花,這個東西可比銀子值錢了,她樂道:“無甚大事,來向陸相討酒喝,陸相道是沒有,她就走了,沒多待。”

楚染道:“無妨,陛下要去避暑,郢都城誰坐鎮?”

“是丞相。”阿秀道。陛下多疑,幾位皇子誰都信不過,都要跟著一道走。

楚染彎彎唇角,與預料內的差不多,打發走阿秀後,十五就跳了過來,趾高氣揚,甩了甩尾巴,衝著她叫喚幾聲。

她想起新陽說的鈴鐺,讓人去尋了鈴鐺套子過來,捉住十五後就給它套了起來,一動就響。

十五不適應,爪子拍著鈴鐺,在地上扭作一團,最後泄氣地跑開了。

楚染笑了笑,沒過多久,幕僚道是武將幼子昨日入城,陛下今日設宴,邀她赴宴。

她為避嫌,沒有與連城通信,不想人都已經來了,吩咐一番後,她帶著十五入宮去。

陛下設宴在桐花台,楚染先到,一踏進就看到了靈禕,無精打采,像拔了羽毛的孔雀,往日臉上驕傲的神氣都沒有了,看到她後,打過招呼就不說話。

今日新陽沒有來,陛下未宣,以她的身份是沒有資格來的,幾位朝臣作陪,就連陸相都不曾來,連城與楚染眨了眨眼,示意她一切都好。

席上,楚帝說了幾句鼓勵的話,最後散筵才看向楚染:“朕去行宮,你傷勢未愈,留於城內也是無趣,不如去雲夢澤住上幾日,也當是散心了。”

聽到這話的連城臉色大變,握拳凝視著楚帝和藹的神色。

楚染未曾計較,笑回:“阿爹為新平好,新平明白。”

楚帝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新平大了也懂事,你現在就去玩玩,那裡有仙鶴,儘可去玩。”

楚染依舊在笑:“兒謝阿爹了。”

連城深呼一口氣,垂眸踏出桐花台,他回身去看時,楚染被內侍迎著去雲夢澤了。他一咬牙,沒敢多看,大步離開。

出宮後策馬疾馳,在皇城外繞了幾圈,翻牆去了相府。

相府內兵甲都被陸蒔提前安排過,見到他後,將人引進書房。連城連喝兩碗冰茶,才消去體內的怒火,“陛下、陛下欺人太甚。”

他一回來就見到這幕,心中震驚,也不免替楚染委屈。

陸蒔淡笑,“無妨,你一入城,自然要防,你先回長平侯府,靜觀便是,至於殿下,她那裡無妨,有了護駕的功勞,陛下對她會好的。”

陛下去避暑,少說半月,多則一月,雲夢澤裡住上一月,也是快活的事。

連城滿腹怒火無所泄,連家為楚國征戰多年,家都不能回,如今還要受這等猜疑,如何甘心。

十四歲的少年郎,意氣風發,剛入城就見到兵不見血的惡心事,自覺受挫,鬱鬱地回侯府去了。

禦駕出宮時,楚染在雲夢澤裡逗弄十五,那夜匆匆過來,也將它帶來了。

雲夢澤周遭都是水,十五跑到岸邊上捉了條魚回來,甩著尾巴走向楚染,整個身子濕漉漉的。它捉來的魚與筷子一樣大小,極為得意,喵喵叫了幾聲。

楚染好笑,喂它吃了幾塊肉,算作獎勵。

島上僅她一人,也無甚樂趣去玩,傍晚的時候,明妃與新陽上島了。

新陽慣來被人遺忘,去不得行宮,明妃有孕,亦是去不得,恰好如了兩人的意。她二人一前一後,楚染眼皮一跳,捧著茶都放下了,新陽跑過來抱住她。

“阿姐,我來陪你玩。”新陽歪著腦袋,發髻上攢著南珠的大鳳花釵,令人炫目。

楚染頓時不想看到她,將人往明妃那裡推了推,不樂意道:“自己去玩,彆來我這裡,對了,後頭有鶴,還關著幾隻虎,你莫要去逗弄,免得嚇到旁人。”

旁人自然指的是明妃。

明妃深深一笑,也未曾說話,拉著新陽往自己臨時居住的寢殿走,新陽樂嗬嗬道:“去泡湯泉,那裡好舒服。”

炎炎夏日泡湯泉?

楚染唇角抿了抿,也不怕被燙著,她躺回榻上,掰著手指算了算,王後不在,靈禕自然也要走,後宮眾人就留下賢妃、明妃,賢妃照看三皇子,明妃有孕,後宮末等的妃嬪都要走的。

細細一算,宮內幾乎無人了,她想了想,讓新陽給她去傳信。

鋪開紙張又不知要寫什麼,難不成寫她無趣,邀著陸相來玩?

以前也曾給陸相寫過信,不過都是些威脅人的話,如今再寫,自然不能用那般語氣的。雲夢澤裡外皆是陛下的人,新陽可自由,她卻是不能的。

提筆蘸墨,著實不知寫些什麼。十五跳上桌案,腳踩著墨汁,一步一個腳印,它自己渾然不知。楚染眉間染了笑,將十五抱來,爪子再蘸上墨,在上好的白紙上染上爪印。

十五又喵喵兩聲,看著自己的爪印不明白要做什麼。

楚染放開它,將紙放進封內,以蠟封好。

午後新陽過來,得了吩咐後就帶著信出雲夢澤,她帶著明妃的腰牌,出了宮後直奔署衙。她的身份不大好進去,便讓婢女過去。

婢女進入署衙後,不知往哪裡走,問過人後就直接去見陸相。走到時卻見到靈禕公主身旁的宮人,她嚇了一跳,又慌忙跑回去。

出宮的事都是瞞著的,不想撞到宮內的人,回去就給新陽報信:“殿下,奴瞧見了靈禕公主的人,就在陸相門外,奴就不敢過去了。”

新陽掀了掀車簾,眼珠子一轉,道:“我進去看看。”

婢女擔憂道:“您進去怕是不妥。”小心謹慎地走了這麼多年,貿然與得寵的人相撞,也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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