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縱欲(2 / 2)

前世裡恒王的手就伸進了清河,調走了劉章,讓他更好地與吳江接觸,陸蒔親自來清河,也是想的先下手。

來時,她將調任的官員名單交給太子,並讓他到時為劉章求情,不給恒王機會。

陸蒔頷首,小貓兒今日很安靜,她凝視盤中的鹿肉,難不成一塊鹿肉真的哄得她開心?

其實,她對楚染的喜好,至今都不清楚,大多時候楚染不會露出自己的喜好與態度,讓人不好琢磨。就好比今日,她不大相信的因為鹿肉才對她好臉色。

鹿肉好吃,一塊就夠了,也不能吃多,容易上火。待回去後,婢女捧了菊花茶來,楚染飲了一杯後,就放下,將象牙黑盒子遞給陸蒔,慷慨道:“送你一個。”

盛氣淩人的小姑娘被哄得開心了,大大方方地與她分享好寶貝。

陸蒔無奈一笑,接過盒子後選了詩酒的戒指,將剩餘的那隻還給她:“殿下將海路一事安排妥當了?”

“已說好,明年春上就出海,應當無大事。”楚染捧著年華的那隻,戴在自己的手上,冰晶般的光華清冷,如同陸蒔這個人一般,她看著就不生氣了。

陸蒔端坐不動,亦凝視於戒指,也不提回屋,思考許久後才與楚染到:“臣來時就是為了查糧一事,至於戰船如何,怕是另外有人過來。”

騙子終於開始說實話了!

楚染揚了揚下巴,先問:“你是不是打算要回郢都城了?

“再不回去,可就錯過太子選妃了。”陸蒔淡笑,蛇打七寸,盛氣淩人的貓在意的就是太子選妃,不用哄的,就會妥協。

陸相話音方落,楚染粉妍妍的臉頰上就浮現擔憂,“那我們何時回去?”

小貓兒上套了。陸蒔也不急,道:“等陛下降旨。”

楚染幾乎瞬息開口,“那何時降旨?”待說完就後悔了,陛下的心思,陸相哪裡知曉。

陸蒔長睫微垂,手中的火油鑽在燭火下泛著光色,五顏六色,她轉了轉,低聲道:“約莫這幾日。”

“你又是如何知曉的?”楚染不解,這些事就好似是在她刻意的計算中,可陛下遠在郢都城,如何知曉他的心思。

莫不是陸相故弄玄虛?

楚染低眉淡笑,不大信陸相,“你來這裡不是解決吳江的事?”

“吳江之事分一兩日,且與之牽連的是霍家,留之無用,且劉章歸太子掌控,出入大楚的貨物必先過清河,把好這道關,無需困擾。”

楚染想想也是,若是人家脈門,還怕什麼困擾的事,她頓時明白:“陸相聰慧。”

簡單誇了四字就再無它言,陸相故弄玄虛,將她都蒙在鼓裡,可恨又佩服她這樣的心計。她深深歎息,也不掩瞞自己的心思,直接道:“萬幸當日嫁給陸相,若是與陸相為敵,隻怕日夜難安。”

恒王在京高枕無憂,看似毫無損失,實際並非如此,損失得可不是一星半點,清河至關重要。往日裡劉章兩不偏幫,今日往後就不一樣了。

楚染的話褒貶不一,聽起來似是嘲諷,陸蒔抬首不冷不熱看她一眼:“殿下此時知曉,也不算晚。”

楚染心中牽掛著太子,就不與她爭辯。陸蒔坐姿如鬆,一看就知不想走,楚染不趕客,先去洗漱。

婢女跟著她一道離開,象牙小盒擺在一旁,陸蒔將自己手上的戒指放進去,一對擱在裡麵,總是要好看些。火油鑽太過稀有,楚染不會去戴的,最多放在庫房裡,不會惹人在意。

象牙打造的盒子精致而耐看,她看過一瞬後,就收了起來。

待楚染回來後,桌上小盒子已不見了,她不去計較,猜測是陸相收好了。人都有喜愛,陸相多半是看上了,不然不會親自收起來。

她忙碌一日後,心情大好,想起就要回京,心中也是歡暢。本想著是臘月底回京,再過幾日回京,那麼路途中需要半個月,就可提前半月回去。

楚染腦中思緒萬千,半晌後想起陸蒔,她翻坐起來,對外看一眼,就見陸蒔在外,多半是洗漱過了。她輕輕哼了一聲,就知是這個表裡不一的人不會輕易離開。

表裡不一的人走過來,將守夜的婢女退下,燈火熄滅,自覺睡在外側。

榻上就楚染一人睡,平日裡就一張被子,兩人一起蓋著,就覺得很暖和。楚染不會主動靠近陸蒔,尤其是兩人分床數日。

陸蒔則不然,伸手就握住她的手,將人輕輕拉過來。

“你莫動。”楚染警告她,摸到她冰冷的手後,不好意思將人推開,就隻好替她暖手。她想起上次大夫的事,都已過來了,卻被陸相趕走了。

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她翻過身子,雙手替陸蒔捂著,嘀咕道:“老夫人那時如何照顧你的,身子這麼冷,從小就要精心照顧了。”

就好比是太子,先王後未曾去世前,幾乎日日守著她,去後就是楚染年齡小,也照顧得井井有條。楚染照顧過病弱之人,懂得平日裡的嗬護很重要。

她關心,陸蒔就受著,靜靜躺下,麵色溫和:“那時她自己身子都不好,隨時都要去了,無心照顧旁人。”

“所以死裡逃生後覺得你與她相生相克,陸二爺反倒是她的福星?”楚染忍不住諷刺,“老侯爺當年如何想的,就這樣信了?”

家族裡相克一事,並非少見。前朝就有父子相克一事,父親將兒子送給旁人過繼,這個兒子就當是為彆人生的。

楚染諷刺,陸蒔不理睬,反攥著她的手,“提這些做什麼,說些旁的事,先說說這幾日發生的事、我也生氣。”

“你生什麼氣?”楚染不解,老夫人的事不過的心頭的一根刺,陸蒔說不提,她就不提。人都有軟肋與弱點,人無完人。

陸蒔的手緊緊扣著她的手腕,眸色微微瀲灩,漾起波瀾,她凝視楚染眼裡的不解:“你說為何生氣?”

她的力氣不大,楚染自己能解開,揚首看著她眼中波瀾,“陸相惱了便惱了,見到陸二爺不惱也是心性豁達之人,我做不到豁達,陸相多半也是。”

一句話就將責任推給陸懷思,陸蒔懲罰性地捏了捏她耳朵:“你的事與旁人無關。”

楚染歪了歪腦袋,撥開她的手:“我可一直讓著你,喜歡我就是拿來欺負的,我就醋了,那又如何,我又不曾與旁人定親。”

陸蒔莞爾,“我與他無關。”

“我眼睛還是好的,他都不敢看你,若是尋常兄妹這樣的反應,旁人怎會不生疑。劉章都看出名堂,再多幾次,不用人家說。其餘人都知道了。”楚染不隱瞞,若非陸懷思被打,兩人日日見麵,指不定他就做出什麼事來。

她不懂陸懷思的為人,無意還是愚蠢,叫人看不清楚,也真是奇怪的很。

陸家的事,陸蒔心明,凡事不想說得太多,似笑非笑看向她:“計較這麼多做什麼,劉章不是愚蠢的人。”

“你倒是坦然。”楚染輕斥一句,這些事都是說不通的,掀開眼皮就見到溫暖如春的人,她眼眸一暗:“你想都倒是簡單。”

陸蒔不答,反親上她的唇角,輕輕舔舐,而後徐徐道:“相府與汝南侯府無關,殿下覺得有必要去計較。”

“你……”楚染話未出口就被堵住,她也不去做勉強,伸手抱住陸蒔,呼吸之間,感到陸蒔被她焐熱的手扣在腰際。

她微微闔眸,想起詩酒年華這四字,人生短暫,陸蒔於她而言,確實很重要。

生而如今,並非孤獨一人,她願與陸蒔走下去,這樣的人並不多見,並非美色,而是心。皇室裡她與太子相依為命,幾乎甚事都要自己去籌謀。

陸蒔為她做了諸多的事,她心裡明白,也是知曉,這樣的情意,有幾人可以保持。

貓兒溫順,陸蒔動作便輕了些許,錦帳溫度恰好,屋內卻飄起了雪花,密密集集,如梨花如白絮,掛滿屋前屋後。

陸蒔半夜推開窗之時,榻上人微一動,翻過身子,錦被擱在腰,露出雪白的肌膚,連綿如雪。片刻後抬首看了一眼,覺得冷,不用陸蒔提醒,又將自己裹得嚴密。

巫山**之事,鬨過就讓人散去所有不快,楚染迷糊睜開眼睛,見榻內無人,伸手去摸,頓時一驚,她抬首,朦朧間,窗外一身,身材纖細。

背影映入地板,楚染低眸去看自己,衣衫不知哪裡去了,她自己去找了片刻,又覺困得厲害,摸了兩下就作罷。

迷糊入睡時,有人過來,輕撫她的眉眼,她欲說什麼,卻抵不過困意,朦朧睡前。

陸蒔困意散去,起身去看雪,黑夜間雪花格外大,比起前些時日的更為大些,不知運河可會結冰,若走旱路,需要多費半月時間。

楚染藏在被子裡,露出腦袋,臉色紅潤,頸間也是濕的,她讓人去打來熱水,擦洗乾淨。

次日一早,年少的人又是活蹦亂跳,陸蒔從不會肆意妄為,楚染醒來時,陸時坐在對麵小榻上觀書,眉眼低沉,不知在想什麼。

楚染一翻身,她便抬首,笑意盈盈:“醒了?”

外麵的雪還在下,飄入廊下就化了,銀裝素裹,楚染感覺到不一樣的冷意,又見陸蒔未曾出門,就看向窗外:“下雪了?”

“半夜就開始了。”陸蒔起身走向她。

楚染再低首,自己身上寢衣穿好了,半夜醒來就像是一場夢,不知是真是假。她不去想,就問起外麵的事。

陸蒔道:“無甚大事,今日就當是偷閒罷了。”

她吩咐婢女去取外袍,自己伸手給她理好衣領,低聲道:“二嫂若過來,你願說就說幾句,不願就在旁看著。”

“你這位二嫂也是苦命人。”楚染半晌才道一句,就再也不說話了。

更衣後用過早膳,陸二夫人就過來了,帶著婢女,將老夫人的信遞過來。昨日來得匆忙,她不敢隨意去遞,老夫人的信中多半沒有好話,因此,她就不敢送給陸相。

楚染先接過來,拆開看了一眼,腦子一動就能想到的話,她淡笑道:“老夫人擔憂了,不過我覺得陸二爺為長,斷沒有讓妹妹去照顧的道理,二嫂,您說是嗎?”

陸相饜足後,神色溫和,由著楚染去說,自己接過書信後也不曾開口。看得陸夫人心中忐忑,她知公主性子不好,就附和道:“對,老夫人擔憂過甚了。”

楚染點頭:“二嫂過去勸勸,二兄這個毛病可不好,到時被旁人怨恨,背後捅刀子就不好了。”

陸相依舊不答,眉眼都不曾抬一下。

陸夫人被說得腦袋發蒙,“什麼毛病?”

“見人就誇恒王,他得了恒王兄多少銀子,這

般賣力,改日是不是要寫書來讚揚?二兄做什麼自己去做,隻是頭頂一個陸字,侯爺那裡也不放心。”楚染不顧這些,直接說了出來,到時讓陸懷思自己去掂量。

陸夫人被說得臉色發燙,不知如何去辯駁,隻得連連點頭。

出院子時,內衣都被汗水打濕了,她摸著自己腦門上的汗,匆忙就回去。

陸懷思早出晚歸,幾乎與她說不得什麼話,好不容易得了空說話,他又是不耐煩的模樣,罵一句頭發長見識短,就離開驛館。

她幾乎嘔得要吐血,去向陸相訴苦時,進入院子就見仆人將箱子往外搬去,她驚魂未定,抓著人去問:“發生何事了?”

“陛下下旨,讓陸相回京。”

她還來不及說話,陸相與新平公主就已離開,劉刺史帶著夫人去送,哪裡有她說話的機會。待陸相離開後,巡視戰艦的事就落到陸懷思一人身上。

連城帶著人在前開道,運河不安全,一行人繞道旱路,走了一月才回京。

楚染與陸蒔一道入宮見陛下,期間林氏在側伴駕,小腹突出,兩人對視一眼後就垂下眼睫,隻當未聞。

林氏生得好顏色,比起其他伶人不同的是她,她善詩詞,文采滿腹,這些不是常人可比的。紅袖添香的事,哪個男人不喜歡。

楚帝見兩人平安歸來,心情也是不錯,午時賜宴,問及路上的事。

陸蒔道:“得人相救,後做船去清河,遇到連將軍,這才脫險。”

“幸事,新平出京可曾見識到奇聞?”楚帝笑道,他見兩人神色如舊,入殿後並無親密的肢體觸碰,就連眼神交流都沒有,與成親前見麵無異,心中也是奇怪。

他要試探,楚染也狀若不知,笑道:“阿爹說笑了,保命都來不及,哪裡有時間去看奇聞,不過清河的吃食與郢都城不同,可惜距離太遠,不能帶些回來給阿爹嘗嘗。我帶了庖廚回來,不知味道是否一樣,到時送給阿爹嘗嘗。”

女子在意的就隻有吃食衣裳,楚帝也不作奇怪,哈哈一笑,“也可,莫要忘了阿爹。”

楚染跟著一笑,趁機直視陛下時,發覺陛下臉色帶著暗黃,不如往日,她心中奇怪,看向林氏。不解時,桌下伸過來一隻手,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莫要抬首再看。

陸蒔悄悄的動作,讓楚染心中一暖,隨即低首,那隻手並未及時撤離,而是輕輕摩挲她的手腕處,力道緩而輕。

無聲的撫慰,楚染微微抿唇,回來的半日就已不大習慣,一路上隨意慣了,與陸蒔故意保持距離,裝作冷漠,也不知到何時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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