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你不把話說清楚,彆想我配合你們打下手的高傲嘴臉。
老太婆……
年方十八的智上芽衣少女額角一抽,感覺手裡的銃刃蠢蠢欲動。
“臭小鳥,你屁股又癢了是嗎?”
小恭彌沒吭聲,隻是挑釁地看了眼銀發少女,昂起小下巴。
智上芽衣,智上芽衣微微一笑,然後抽刀出鞘。
“喵……”我說你們,隻有五歲嗎……
都給我老實一點!
已經厭倦了當幼稚園老師的中原先生一個暴起,在一大一小打起來以前,率先一跺jio,提前以重力鎮壓,將又一場鬨劇掐滅在搖籃中。
“憑什麼隻打我!”
被重力壓進沙發裡的黑發男孩不滿地抗議。
銀發少女站在旁邊,笑嘻嘻的比了個耶:“哦,當然是因為,裁判是我家的啊,臭小鳥。”
“……喵!”
你也給我老實點,笨蛋。
赭色大貓瞥了眼得意洋洋的智上芽衣,抬起爪子,象征性地在少女的腳背上踩了踩。
恩,可以說偏心得很明目張膽了。
“咳,好吧,看在中也的份上。”智上芽衣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了嘴。
作戰計劃繼續。
“證明的話,就是這個。”
智上芽衣將一本硬皮本子攤在了茶幾上。
雲雀恭彌掃了眼:“沢田綱吉的日記?”
“沒錯,就是日記。”
銀發少女點了點頭,將日記中的某幾段用鉛筆,虛虛圈了出來。
“一開始我和中也以為這隻是普通的記錄,直到後來,我們發現,這個日記裡,沢田綱吉的情緒發生了好幾處突兀的變化。”
“最典型的,是這三個地方。”
芽衣說著,點了點其中被圈出的一處。
【路上碰到了附近的阿姨……不喜歡她們的語氣,我跑掉了。】
【我和鄰居小胖打架了……很難過,又去打小胖。】
【不想和周圍的小朋友說話了……綱吉有媽媽就可以了。】
……
“這有什麼問題?”
雲雀恭彌快速讀完文字,沒看出異常。
“是行為模式。”
芽衣沒有賣關子,直接解釋道,“沢田綱吉的固有的行為模式變了。”
“從目前的情報來看,沢田綱吉並不是尋常意義上開朗的小孩。內向、敏感、柔軟,很典型的被動型人格,麵對同樣的流言環境,他前後采取了兩種態度。”
“逃走——回避。”
“打架——對抗。”
“不想說話,有媽媽就可以——還是回避。”
“不覺得奇怪嗎?”
雲雀恭彌一愣,隱約明白了芽衣口中的‘奇怪’是什麼意思:“順序不對。”
“沒錯。”
智上芽衣讚許的看了眼小雲雀,
“人的行為模式與情緒相同,是一層層遞進變化的,對沢田綱吉這種被動型人格尤其如此。”
“但在日記裡,小綱吉卻是從‘回避’很突兀的變成了激烈的‘對抗’,那麼根據常理來說,接下來,他應該會采取同樣,甚至更進一步的行動,但是他卻又變回了‘回避’。”
雲雀恭彌思索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太牽強了,這隻能說明他的情緒不穩定。”
“確實,但是如果加上這裡呢?”
芽衣說著,正打算去翻下一頁日記,但由於距離的關係,盤腿坐在地麵上的她一時夠不到。
赭色大貓看了眼日記,操縱著異能力,將它翻到了第二處。
“謝謝,中也。”
中原中也沒有說話,長長的尾巴在少女的肩上拍了拍。
坐在對麵的雲雀小恭彌眼角一抽,一瞬間露出了有點奇妙的眼神。
他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被自家笨蛋父母成天喂狗糧的日日夜夜。
黑發男孩用力甩頭,拒絕想起那段難以言喻的時光。
他垂下眼睛,去看第二段文字。
【……好久沒看到爸爸了,爸爸,我有長高哦。】
【其實我不難過,我有點討厭爸爸了。】
“看到了嗎?他對父親的存在,表現出了兩種完全相反的態度。”
這一回,智上芽衣沒有等雲雀恭彌開口問,直接把答案拋了出來,
“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孩,前一天對父親回家為自己慶生是那麼期待,而第二天,麵對父親的缺席,隻是一句‘其實我不難過’,甚至是有點討厭。”
“這不符合邏輯。”智上芽衣說道。
雲雀恭彌沒有說話,很顯然,他已經意識到了問題點。
一個想對父親炫耀,自己有長高的小孩,被爸爸放鴿子了之後,他應該是什麼樣的表現?
憤怒、傷心、難過……
都有可能,但絕對不是一句很平淡的,‘其實我不難過,有點討厭’。
“最後是這裡,也是我和中也斷定的地方。”
銀發少女向赭色大貓示意地點了點頭,日記自動翻頁,停在了最後一處。
【郵箱裡被放了奇怪的東西,媽媽打開的時候尖叫了,還跟我說彆害怕,而是我不怕啊,那不就是老鼠玩具嗎?】
“這裡很明顯,沢田綱吉在成為偶像後,一家收到了極端粉絲的騷擾,家裡的郵箱被放了死老鼠。”
“但是沢田太太的反應是什麼?沢田綱吉的反應又是什麼?”
雲雀恭彌默然。
黑發男孩的目光停在了那行文字上。
——沢田媽媽尖叫,安慰兒子不要怕。
——綱吉卻說,那不就是老鼠玩具嗎?
智上芽衣說道:“這裡,沢田綱吉展現在外的形象徹底變了,幾乎是與前麵判若兩人。”
更不要說,整本日記還有不少疑點。
比如,綱吉說,兒童節提早放學,他沒有告訴媽媽,想給個驚喜。
但是一個愛護兒子的母親,真的會大意到不清楚自己兒子的放學時間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大意了,學校難道不會提前通知嗎?
再有,就是中間部分的——
【我討厭她們!】
【我討厭他們!】
一個不會寫的字,都特意用字音代替的孩子,會犯這麼明顯的錯誤嗎?
如果不是錯彆字,那麼——
這個,她們,指的是誰?
他們,指的又是誰?
還有後來的,綱吉在成為偶像之後,一點也不奇怪班上出現了很多新的同學,討人厭的阿姨們也消失了。
最後,沢田綱吉提到,被人跟蹤的感覺,那麼,跟著他的,真的是纏著奈奈媽媽的人嗎?
那位可敬的將孩子一人帶大的沢田媽媽,所傷心難過的,真的是流言蜚語嗎?
還是說,其實她早已發現了什麼。
整本日記通讀下來,乍一看沒什麼問題。
但是仔細琢磨的話,就會發現,這其中所表現出的情緒實在是太分裂了,很難讓人聯想到是同一個人……又或者說——
這就像是,“兩個人”寫出來的日記。
雲雀小恭彌怔怔地看著茶幾上的日記本,一陣冷風吹過,他無端的打了個寒顫,背後冒起幾分涼意。
——“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
一片靜默之中,智上芽衣開口說道。
銀發少女的聲音在夜間的住宅中回蕩,明明是清亮如山泉的聲線,卻被幽靜的房屋與夜色,染上了陰鬱不祥的氣息。
“如果隻是我們多想了,那麼自然皆大歡喜。”
“但若是事實相反,那麼,我們就不得不做另外的備用計劃。”
“雲雀恭彌。”
智上芽衣開口,第一次慎重而認真的叫出了黑發男孩的名字。
小恭彌抬眼,看向少女。
智上芽衣注視的雲雀恭彌,威風凜凜的赭色大貓臥在她的身後,一下一下的甩著尾巴,那雙鈷藍色的豎瞳,帶著說不出的威壓,靜靜地停留在男孩的臉上。
芽衣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為了奪回日常,我與中也想要帶回沢田綱吉,在這一樁上,我們的有著相同的目的。”
“所以,合作吧。”
“內容很簡單,如果我們在幻境中失散了,那麼請往前走,你大可以以你的方式戰鬥。”
“然後若是遇到了沢田綱吉,無論他有幾個——”
“把他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