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pisode 1 惡魔種(1 / 2)

可笑的是, 在知曉【詛咒】之日起,人類就被判為了【詛咒本身】

灰色的雲層在天上流動,空氣中的彩虹波紋與殘陽, 將整片大地都染成了殷虹色,一個披著鬥篷的人在街道與巷尾見逃竄。

“你跑不掉的!”

“這邊,快追!可惡,它這個速度是怎麼回事!”

身後的兩個人窮追不舍, 披著鬥篷的人被迫鑽入最近的暗巷裡。

本以為能夠逃出生天,但巷子的儘頭卻忽的一聲, 突然竄起一麵三米高的牆麵, 將前路遮得嚴嚴實實, 死路一條。

追擊人的腳步聲逐漸逼近。

“看你還能逃到哪裡去, 有本事你上天啊,惡魔種。”

冷酷地嘲諷遠遠的,從巷外飄入, 追擊人急促的步伐隨之慢了下來。

仿佛是在享受獵物最後的掙紮, 他們特意悠閒地踱著步,踩著路麵,一步一步朝著暗巷走來。

嘖,到此為止了嗎?

披著鬥篷的人轉過身, 右手拔出藏在後腰的□□, 打開了保險栓,槍口遙遙對準巷口。

就在他即將扣動扳機時,一隻手突然從側邊伸出, 將他拉入一處隱蔽的牆根處。

?!

鬥篷人下意識想要掙紮, 但很快, 他發現自己的四肢被看不見的重力所壓製, 連勾動手指這樣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實現。

失去握力的槍支滑落,被一隻手輕輕接住。

“噓。”

來人將槍隨手塞回鬥篷人的懷裡,食指豎在唇前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做完這些後,人影轉頭朝背後小聲招呼了一句什麼,而後竟然一個矮身,自己從牆根裡鑽了出去,挪動周圍的雜物,遮擋鬥篷人的蹤影。

她的動作很快,沉重的鐵箱與木櫃仿佛失去了重量,被對方輕飄飄地拎在手上,一層層堆高。

“你到底是……?!”

“安靜,自己躲好。”人影開口說道。

聲線清冽悅耳,令鬥篷人微微一驚。

女孩子?!

鬥篷下的少年訝異得睜大了雙眼。

與此同時,他感覺自己的膝蓋處有什麼毛絨絨的觸感掃過。

一個赭色的動物躍起,輕而易舉地跳過了堆疊的遮擋物,落在了女孩子的身邊。

“彆說話。”少女吩咐著,將厚重的窗簾布蓋上了家具堆。

在幕布合起的瞬間,透過一瞬的縫隙與光線,鬥篷少年看清了,少女轉身時飄起的銀色發絲,以及跟在她身邊的,赭色大貓。

“奇怪,怎麼不見了?”

“殘穢到這裡就斷了,怎麼可能,難道那惡魔種真能飛?”

兩個追擊人走入巷中,他們四下張望,卻遍尋不到獵物的蹤跡。

“惡魔種,那是什麼?”

一道聲音從高處突兀地響起,驚得兩人戒備地掏出武器,警惕地抬頭看向聲源處。

在咒力豎起的高牆上,一個少女曲著擺動著雙腿坐在上頭,低著頭好奇地望著他們。

少女紮著銀色的雙馬尾,瞳色鎏金,身旁蹲坐著一頭體型巨大的大貓。

怎麼看都不像一般人,更何況,她的身上看不到詛咒產生的痕跡。

兩個咒術師對視了一眼,收起了手裡的武器。

“小姑娘,你是哪一家的咒術師,沒在這一帶見過你啊。”

較為年長的咒術師開口試探道。

“哪一家?”

牆上的銀發少女不解似地歪了歪頭,下一刻,兩個咒術師眼前一閃,那個奇怪的女孩竟從三米高的圍牆上一躍而下,瞬時出現在他們跟前。

瞬閃?!這是什麼術式?!

兩個咒術師臉色驟變,忌憚地往後退了兩步。

身為外來者的芽衣一點也不慫對方的試探,理直氣壯地開口說道,

“大叔,先提問的可是我啊,回答我的問題,‘惡魔種’是什麼?”

但有的時候,你表現得越坦然,他人反而會腦補得越多。

更不用說,芽衣一身少見的作戰裝束,背後背著一把形狀奇特的刀。

實力莫測,身邊還跟著一頭大型動物,一係列罕見舉止疊加在一起,反倒讓兩個底層咒術師更堅定了,自己碰上高層人物的猜想。

連“惡魔種”也不知道。

估計又是從哪個深山老林裡跑出來的,不諳世事的大小姐。

真好啊,這種從小就活在溫室裡,有人上供無憂無慮的大家族。

哪像他們這些底層的倒黴蛋,整天幽靈似的在這個廢棄之地遊蕩,都不一定能撞到點好東西,單是活下去不被侵蝕,就已經拚儘了全力。

兩個身處底層的咒術師內心暗暗發酸,麵上卻嫻熟地擠出討好的笑容,

“其實,那就是我們私底下對那些肮臟東西的簡稱而已。”

年長的咒術師簡單的提了一句,像是不願意多說,反倒是一旁年輕的青年,賣弄似的解釋了起來,

“您可能覺得聽起來很粗俗,但這不是很貼切嗎?一群苟活在角落裡,成天生產詛咒的東西,連哪一天弄出咒靈都不知道。”

都是因為他們,我們才變成今天這樣。

年輕的咒術師一邊說著,眉宇間不自覺透露出一股憎惡,

“簡直就是,踩死還嫌臟鞋底的蟑螂,惡魔種。”

智上芽衣的眉毛一動。

年長咒術師捕捉到了少女眼中轉瞬即逝的反感,他立即曲起手肘,撞了撞同伴的腰,

“喂,你說得太多了!正事要緊。”

“哦對對對!”

年輕的咒術師趕忙收斂起惡意,搓著手問道,“那什麼,百忙之中打擾到您真是不好意思,請問您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披著鬥篷的東西在附近活動?”

“鬥篷?”

芽衣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彎腰,從身邊的赭色大貓的爪子裡抽出半截扯碎的爛布,遞到兩人麵前,

“你們說的是這個嗎?”

“沒錯!就是這個!”

兩個底層咒術師麵容閃過一絲狂喜,但思及少女是從哪裡拿出這截東西的,臉色隱隱有點發青,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

“請、請問,那東西的屍體?”兩個男人壓抑著不安小心翼翼地問道。

“啊,那個啊。”

智上芽衣的卷著耳際的發絲,朝著兩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如果你們指的是軀乾的話,被我喂掉啦。”

喂、喂掉了?!

咒術師不由瞪眼了雙眼,下意識看了眼少女身邊的猛獸。

體型驚人的赭色大貓掀起眼皮,鈷藍色的獸瞳打量獵物般盯住兩人,他的爪牙鋒利,尾巴強壯如長鞭,一下下拍打著地麵,帶起陣陣碎石土礫。

銀發少女苦惱的聲音跟著傳來,

“說起來,這裡的食物也太少了,中也都沒有吃飽,正好你看著肉挺多,不如——”

兩人背後一抖,過電似打了個寒顫。

“不多不多!我、我兩已經一月沒洗澡了,早就酸了。”

“是是,都酸透了,熏到您可就不好了,我們還有急事,先走了,您、您自便哈哈哈。”

說話間,兩個咒術師越退越遠。

在智上芽衣提著刀望來時,年長的一方突然伸手,猛得將同伴推到在地,自己轉身就跑。

“混蛋!”

被推搡在地的那個連咒罵都顧不上,四肢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跟著跑走了。

一人一貓默默目送著兩人逃竄的背影。

直到再也看不見,赭色大貓才轉過臉,朝著芽衣喵嗷了一聲。

喂掉了?沒吃飽?這鬼話你也編得出來?

中原中也一言難儘地看著幾句話,把自己坑成吃人怪獸的芽衣,心情無比複雜,而更令人無語的是,那兩個蠢貨竟然還相信了。

這隻能說明,要麼,是那兩個咒術師腦子有問題。

要麼……就是這個世界的律法,已經崩毀到一定程度,以至於普通人已經將“把同類的屍體,喂給野獸”這樣喪心病狂的行為,視作為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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