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某位後勤兼兵器改裝師,曾對自己的作戰首席語重心長地勸說,
“芽衣,找個時間改改自己的取向吧,不然總有一天,你的伴侶不僅物種多樣,可能人形都沒有。”
【可能連人形都沒有……】
【連人形都沒有……】
【人形都沒有……】
腦內一道天雷劈下的,智上芽衣兩眼呆滯地盯著麵前的赭色大貓,仿佛聽到了摯友大壯一語成讖。
那句‘你家伴侶不是人’的判詞,在她的耳邊3D循環,三百六十度全麵立體播放。
這個笨蛋,該不會傻了吧?
中原中也疑慮地看著芽衣雷劈似的表情,有點擔心地伸爪。
然而貓肉墊還沒觸碰到對方的發絲,某個斷電的少女一個激靈,回神就是一個大後仰。
“誒??誒?中也,你等下,那個,不、不是——”
智上芽衣“啪”一下,單手捂著下半張臉。
她泛著水光的瞳眸看天看地,怎麼也不敢與自家可可愛愛的貓先生對視。
話說回來,鏟屎官被貓貓舔嘴唇是很正常的操作對吧?
可是為、為什麼她會心跳加速?!
這個奇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所以她是變態嗎?自己竟然是日貓的變態嘛!!!!
智上芽衣瞳孔地震。
引以自豪的城牆防線在酒精的加持下,被貓一jio踩碎。
不、不要慌,總而言之先找時光機!
銀發少女手忙腳亂地後撤,想暫時和赭色大貓拉開距離。
結果一時沒注意,選錯了方向,兩眼轉著蚊香圈,暈乎乎的往樓下蹦,眼瞅著就要當場表演一個自由落體。
“喵嗷!”笨蛋!
中原中也心頭一跳,異能力的紅光亮起,當即將半身已經掉出露台外的智上芽衣拎了回來,輕輕擱在遠離扶手的位置。
在這過程中,銀發少女杯中的液體甚至沒有灑出半滴,酒杯被中原中也接過隨意放在了一旁。
【笨蛋芽衣,你是想要體驗一把酒後骨折嗎。】
赭色大貓一雙鈷藍色的貓瞳不讚同地盯著芽衣。
毛茸茸的尾巴受後怕的情緒影響,一下一下敲打的地麵,很誠實地發出啪嗒啪嗒的動靜。
智上芽衣愣愣地看著中也貓,突然伸手一把抱住大貓的脖子,嚎得好大聲,
“嗚嗚!中也,我可以接受人外,但我真不是日貓的變態啊!”
中原中也:“……”
【所以你剛才心理掙紮了半天居然是糾結這個嗎!】
【人外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誰跟你說老子一輩子都是貓的?】
赭色大貓惱火地豎起貓瞳,喵嗷一句,就沒忍住用肉墊,摁某個笨蛋的腦門一下,
【還有,女孩子不準把‘日貓’掛在嘴上,快點忘掉!】
智上芽衣捂著被貓貓拳狂踩的腦門,突然反應過來,
“……等等!這麼說,中也你真的是貓妖怪?還會變成人?!”
所以……當時她在鏡中地獄看到的那個男人,真的是中也的人形?!
智上芽衣看著大貓晚霞般赭色的皮毛,和鈷藍色的雙瞳,眼前浮現出幻境中的驚鴻一瞥,默默的,默默的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中原中也的話音一頓,他仔細打量著芽衣的神情,緩緩眯起貓瞳,語氣透著股危險的意味,
“芽衣,你看上去挺失望的?”
“……”
這次輪到芽衣陷入沉默。
在大貓的如有實質的目光逼視下,智上芽衣可疑的停頓了一秒,忽然伸手,握住中也貓的兩隻喵爪,認真而堅定地說道,
“怎麼會呢中也,不管你是貓還是貓,我都永遠喜歡你的靈魂!”
中原中也:……不知為什麼,好像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怎麼回事。
好消息,重力使未來的戀人愛他的靈魂。
壞消息,重力使未來的戀人,隻愛他的靈魂。
中原中也,心情複雜,仿佛看見了自己變回人類後,就被無情拋棄的未來。
PortMafia的乾部先生艱難深呼吸,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問題很嚴重,直接影響到了未來的幸福和,恩,幸福,他必須把某些糟糕的苗頭踩死在搖籃裡。
【芽衣……】
中原中也剛開口,就聽到一個耳熟的少年聲線從背後傳來。
“原來你在這裡啊,芽衣。”
中原中也:嘖。
智上芽衣回過頭,是虎杖悠樹。
“呃,這個時候,應該說好久不見吧?”
粉發少年放下掀開露台隔簾的手臂,無視了某隻大貓想要殺人的眼神,徑直坐在了智上芽衣的另一邊。
銀發少女端詳著少年的眉眼,恍然發現,她似乎確實很久沒有見過虎杖少年了。
自從東京重啟後,虎杖悠樹基本上都泡在實驗基地,擔任宮野沙羅的助手,即使後期五條悟與夏油傑加入,他也被義姐宮野沙羅有意調開。
至於原因——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那個黑頭發的咒術師,就是夏油傑對嗎?”
虎杖悠樹笑了一下,語氣輕快的說道,
“沙羅姐將我調開,應該是害怕我頭腦發熱,做出點什麼吧。”
智上芽衣注視著悠樹平和舒朗的表情,不知為何,眼前又一次浮現出,對方在悼念石前眼眶通紅,咬牙啟齒地咀嚼著夏油傑名字的模樣。
“那你現在還想殺他嗎?”智上芽衣問道。
虎杖悠樹沒有回答。
他抬起頭,向後仰著背看向天幕,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天上的星光。
少年像是懷念一樣,對著天空深深吸了口氣。
直到夜晚露水與微風的氣息填滿了胸腔,他才緩緩呼氣,輕聲說道,
“知道嗎?其實我早在夏油傑進入基地時,就見過他了。”
智上芽衣與中原中也聞言皆是一驚,這確實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雖然沙羅姐瞞得很好,但是整個實驗基地就那麼大,有心的話,總能夠找到機會和時間的。”
更何況,當時的夏油傑正好處於被摯友與盟友“賣掉”的期間,纏人的幼崽以及齊木空助的精神刺激,耗費了他不少心思。
以至於,那時他的警戒心低到,一個隨意從他身邊路過的白大褂,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捅他一刀。
“悄悄和你說,那個時候啊,我連刀都準備好了。”
虎杖悠樹開朗地笑道,一邊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芽衣收回了落在少年臉上的視線,肯定地說道:“你不會動手。”
“你憑什麼這麼確定?”虎杖悠樹微微拔高了聲線,態度顯得有點咄咄逼人。
“因為你說過——‘想要代替同伴,見證普通人與咒術師共存的世界’。”
銀發少女篤定的嗓音於露台上響起。
微涼的夜風吹過,乍起的寒意讓芽衣的雙肩下意識一抖。
還沒等虎杖悠樹行動,蹲坐在另一邊的赭色大貓就起身,走到了少女身前的位置重新坐下。
智上芽衣沒有多想,習慣性地伸出雙臂,將大貓貓抱進懷裡取暖。
貓的體溫常年維持在39攝氏度左右,配上毛茸茸的毛發,抱在懷裡就像是抱著一個超大的毛絨暖爐。
芽衣依靠著熱乎乎的大貓,舒服地彎起了嘴角,五官都變成了“=w=”的形狀。
虎杖悠樹見狀,默不作聲地收回了打算脫外套的手。
銀發少女沒有注意到對方的動作,繼續說道,
“所以我確定,能夠說出這番話的你,不會衝動地殺死夏油傑,宮野小姐也是一樣。”
“她應該隻是單純的擔心你的情緒。”
“我明白,”虎杖悠樹說道,“所以我和他定了個約定。”
智上芽衣驚訝地看了眼悠樹。
“嘿嘿,沒有想到吧。”
粉發少年有點得意地抓了抓臉,“那個是叫‘束縛’,對嗎?”
“其實,先開口叫住我的,反而是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