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通行從未否認過,自己是個爛到地底的人渣的事實。
但即便如此,現在的場麵對於人渣而言,也實在過於荒謬了。
昏暗的小巷子中,一萬把突擊步·槍對準了包圍中心的一方通行,隨著第一聲清脆的槍響,樓頂、路麵、巷尾、街角,萬彈齊發。
一瞬間,特製的衝擊彈頭衝鋒而來,鼓點般密集,好似一張由子彈所結成的大網,鋪天蓋地的朝一方通行蓋去。
溫暖的燈光照不進巷子,於是禦阪妹妹們手裡的突擊□□,槍口與空氣摩擦出的火星苗,就成了此處唯一的照明。
然而這樣威猛的攻勢,對於擁有矢量操作的一方通行而言,也不過是如同眨眼與呼吸般簡單,能輕而易舉化解的危機。
奇怪的是,一方通行沒有躲。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白發男孩沒有使用「反射」。
他依靠著能力,以接近馬赫的速度在子彈的間隙中潛行,LV.5出色的運算被大腦發揮到極致。
可即便如此,也有不少流彈擊中了他,手臂、腳踝、膝蓋……
除了致命處以外,全身上下都是子彈造成的傷口,紅色的鮮血泉湧如注,不過短短數十秒,一方通行已經渾身是血。
密集的槍聲之中,一個高昂的譏笑在禦阪妹妹們中爆發。
它用的是少女的聲線,就好像是禦阪妹妹本人,在大肆嘲諷一樣。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真是太好笑了!”
“事到如今你在做什麼,智上慎一郎。”
“這種程度的襲擊對你來說,不過是抬抬手就能解決的吧,為什麼不用「反射」,總不可能是在顧及這群工具吧?”
一發冷槍冷不丁從背後襲來,貫穿了一方通行的手臂。
灼熱的痛感刺痛著神經,白發男孩踉蹌了兩步,側身避開了其中一個禦阪妹妹砍來的刀鋒。
他沒有理會那道聲音的乾擾,紅色的雙瞳至始至終都冷靜地盯著‘禦阪軍隊’後方,似乎在搜尋著什麼一樣。
那道聲音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它狡猾的躲在禦阪妹妹背後。
一萬零三十一個禦阪妹妹,就是它最好的盾牌。
“真是不適合啊智上慎一郎,像你這樣的垃圾也有顧及無辜的一天嗎?還是什麼,需要我給你示範一下,你過去的手段?”
隨著嗓音落下,與人偶周旋的一方通行發現,一排持槍的禦阪妹妹動作不自然的僵住了。
她們的身體向後彎折,就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力量,在掰折禦阪妹妹們的脊椎。
骨頭嘎達嘎達地響起,人偶們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住手……”
一方通行睜大了雙眼,過往的記憶在他的腦中頑強複蘇。
他乾脆利落轉身,放棄了原本的潛行路線,轉而衝向那一排即將死亡的禦阪妹妹。
“我讓你住手混蛋——!”
白發男孩朝著人偶伸出手,就在他即將碰觸到她們以前,其餘的禦阪妹妹擋在了他的麵前。
與此同時,她們身後的慘叫聲愈加尖銳,一直攀升至某個頂點,隻聽見——
“哢。”
骨頭折斷的清脆聲傳來,尖叫聲停了。
擋路的禦阪妹妹溫順地從兩邊散開,大量溫熱的鮮血噴濺而出,落了男孩一臉。
禦阪妹妹們慘不忍賭的屍體出現在一方通行眼底。
她們的軀體從腰部開始向後折起,然後就像掰玉米棒一樣,被人哢噠一下折下,從脊柱處斷成了兩截。
常盤台中學的製服還好好的穿在她們身上,肉還連著,隻是內裡的骨頭已經斷開。
“呀,佩服佩服,不愧是學園都市的最強,真是充滿藝術感的死相——”
操控禦阪妹妹的家夥鼓起了掌,它一邊喝彩一邊用關懷的語氣問道,
“如何,想起來了嗎?殺死這群工具的手段,還需要再幫你一把嗎?”
“……”
一方通行握緊了拳頭,他抬眼看向了一排排軍隊似的禦阪妹妹,血紅的視線如有實質般,穿透人群,輕輕地落在了某個點上。
他嗤的一下笑起,嘴角勾出駭人的笑意,
“啊,真是多虧了你。”
白發男孩緩緩開口,本該稚嫩的童音卻透出了少年沙啞的質地,
“多虧了你,讓我確信了,把你撕成破布的方案。”
藏在禦阪妹妹中的傀儡者,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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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戰場,在另一端同時上演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你那引以為傲的體術呢,芽衣首席,隻會躲嗎?”
持刀的棕發少年衝向女孩,手中染血的匕首毫不留情對著芽衣的心臟捅去。
智上芽衣靈活下腰,避開了致命的刀鋒。
她單手撐在地麵,上旋踢腿,想要踹開‘酒井大壯’手裡的匕首,卻慢了一步,先被對方借機抓住了腳踝。
“太慢了,橫濱!”
‘酒井大壯’的左手用力,抓著女孩的腳腕,將人狠狠地甩了出去!
“嘭!”
銀發女孩摔進水窪裡,向後滾了兩圈才堪堪停下。
她想要爬起來,少年卻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轉眼間,破空聲已經襲來。
少年舉起了手,尖銳的匕首在空中劃開滿月的弧度,對著女孩的瞳孔插下。
智上芽衣瞳孔一縮,一個側滾翻,險而又險地避開了攻擊。
“哈哈哈,你這算什麼,橫濱?”
“還手啊!出手啊!不要讓我感到無趣啊!”
‘酒井大壯’拔出插進地麵的匕首,攻擊如疾風落雨般襲向智上芽衣。
每一次出手都衝著致命處而去,每一擊的刀尖都對準了芽衣行動間的破綻,封死了她的退路。
這個身體太了解智上芽衣了。
呼吸頻率,起手方向、攻擊模式,甚至是戰鬥時,眼神不自覺掃過四周動靜的小動作!
棕發少年眼神一厲,攥緊了拳頭狠狠搗向小芽衣的胃部,趁著女孩痛苦地蜷縮起身體時,他一把捏住了芽衣的脖子,將人提了起來。
“為什麼不還手,橫濱?”
少年不解地打量著女孩。
一味躲避的話,可是贏不了他的。
而且很無趣的,無聊,實在是太無聊了。
棕發少年不懂,為什麼到了這個地步,女孩還不出手。
下一秒,‘酒井大壯’觸及小芽衣眼神,他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是害怕傷到這個假貨?”
“真是令人感動的友誼啊,這個叫什麼?就算麵對的是與朋友相同臉的敵人,偉大的首席大人也無法出手?”
“不是假貨……”
被掐住脖子的小芽衣艱難地喘了口氣,說出了見麵以來第一句話。
“……嘖,冥頑不靈。”
酒井大壯沉默片刻,嘁了一聲,煩躁地將女孩甩到地上。
他走到芽衣身邊,抬腳用鞋跟狠狠踩住了女孩想要掙紮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