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少(1 / 2)

“少府既然不是質疑本宮,那便是拐著彎的毛遂自薦了?”

離宛了然一笑,從善如流的換了口風。

“啊?”少府一怔,怎……怎又變成了毛遂自薦?

小廝看看大皇女,又瞅瞅自家大人,拉二小姐的手都慢了半拍。

離宛雙眸微眯,神色趨近危險:“難道不是?卿既然擺事實,講道理,諸般稱述你那二女兒如何如何的不行,不就是……嗯?”

“臣……”少府吞了吞口水,咋感覺自己就像那被逼為娼的良家女?

偏這逼迫者還一副風光霽月,看似有商有量,實則不容置辯的恁模樣,少府心裡真叫一個有苦說不出,滿腔的苦水和著打碎的白牙,硬生生的往肚裡咽。

與皇家做生意,鐵定是吃虧的命,一旦上了賊船,可就休想下來!

該如何是好啊?她下意識的望向才替自己解過圍的泠奚。

卻不想她這頭才轉了一半,不孝女就一個猛虎下山,狠撲過來,扯著領口就喊:

“不行?誰說不行?大離國的女人!就絕不能說不行!玩不壞他們,也要累垮他們!臭男人,敢跟咱女人叫板,就是欠收拾!乾一頓不行,就乾兩頓!讓他們服服帖帖的跪伏在裙底,老老實實的囁著口唇……嘔!”

“閉嘴!”少府大驚失色,掌心直接捂上她的嘴,正巧與噴出的嘔吐物來了個親密對接,立時被那滿手的黏膩感,惡心個七上八下!

“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當著大皇女麵開黃腔?”

“唔唔……”不孝女嘴被捂上,兩眼卻不老實,拚了命的擠眉弄眼:吃熊心豹膽沒用!吃雪蛤,甲魚,配上鹿茸人參酒,再不濟就吃些沒生過蛋的小母雞,豬腎,最不濟就那什麼豆!超辣的花椒也——

被不孝女的眼皮眨的心煩,少府火速騰出另一隻手,捂眼遮鼻,斥道:“行了,收收疊疊罷!沒人需要你這些個破知識!”

“不,本宮需要。”

石破天驚之一語,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把少府驚了個外焦裡嫩!

“您……您說,您……您……”

離宛笑眯眯的頷首,悠然啟唇,道:“令愛口中的破知識,本宮還指著

銷往全天下,賺取千萬金呢。”

少府抹了老臉,麵上的肌肉抽搐不已:“殿下莫不是開玩笑吧?就那些個上不得台麵的春閨知識,真……真能賣的出去?”

離宛盯了她片刻,搖搖頭,歎息曰:“卿可真叫本宮為難,竟一而再再而三的——”

語氣越發深沉,好似迸現殺機,少府一個激靈,疾疾道:“殿下說的對,是臣鼠目寸光!殿下需要臣怎麼配合,但說便是,隻要臣有的,絕不推脫,願傾全府之力,促成此樁生意。”

看似慷慨激昂,實則心裡滴血,想象著家中本就不多的金銀財寶,當真有種生離死彆之悲,天人永隔之愴!

泠奚抬起玉足,盈盈挨近,說是悄聲,卻足以叫被坑者聽到:“殿下,您太嚴肅了,瞧您把少府大人嚇的,這汗出了一道又一道,少府,快擦擦吧。”

少府眼前一亮,配合著憨笑:“是臣丟人現眼了。”

心裡則止不住的盼著泠奚多為自己美言幾句,隻要能留下一半家產,她天天吃素都行。

沒曾想,泠奚美目睨來,卻是對著自己,抿唇輕道:“少府大人,殿下做的生意,自然沒有虧本的理兒,且放寬心,你府中上下,數十口人總要吃飯,殿下定會幾番思量。”

言笑晏晏,瞧著信誓旦旦,細思卻皆是虛妄!

皇家當然不會虧本,生意上“虧”多少,都得從臣子的小金庫裡“回”多少。

不管庫存內如何的頹敗空蕩,對外都得端著副“老娘掙錢了,老娘掙大錢了,跟著皇家有肉吃”的虛假景象!

在外銀兩掏的有多豪情萬丈,在內眼淚流的就有多飛泄千尺!古往今來,多少臣子都是這麼外穿錦衣綢緞,內套破洞麻布過來的,如今,終於要輪到我了麼!

此時此刻,少府仰麵哀哉,她若是還意識不到自個兒被坑了,就白活了三十載,叫泠奚的小女子話雖說的漂亮,但無怪乎就是:放心吧,大殿下至少會給你一家老小果腹的銀錢,至於其他,就甭想了!

如今,賊船已上,便隻能順勢而為,不若高風亮節,賣她個好印象。

想罷,少府拱手,強忍心酸,作出瀟灑狀:“是,臣曉得,殿下說如何辦,便如何辦,臣絕無二話!”

離宛貌似沉吟,卻暗中窺她神色,即將出口的六|四分,在舌尖轉了圈兒後:“那便八二分,一旦獲利,本宮八,卿二。”

以為會見著哭喪臉,卻是一派輕鬆樣兒?

離宛不免好笑:看來,我這獅口開的還不夠大?

不過,她確是懂了此人為何官途通暢,隻說這進退有度,屈伸自如,當斷則斷,當舍則舍,就不由叫人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