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爾逸在簾子後頭聽著,小心地拉開了一條縫隙看外麵,外麵站著的十幾個少年倒並沒有讓他心緒顫動,可是那些少年的家長一臉滄桑疲憊,有兩個甚至還是穿著工地的衣服來的,鞋子上還有泥。
有那麼一刻。他有一些於心不忍。
可是他也不能說柳翡是錯的。
那些混混打他的時候可沒有想過手下留情。
可是他實在不忍心。
可憐天下父母心,但這些孩子又是實實在在的壞孩子,如果不受到足夠的懲罰,往後恐怕隻會把路走得更歪。
張爾逸糾結著,卻想到了右繁霜。
霜霜學妹是學法律的,一定知道要怎麼做才最理智。
他試著給右繁霜發了條信息。
右繁霜回複了:“我馬上過來,學長,你彆著急。”
張爾逸鬆了口氣。
右繁霜被蘇憂言送過來,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她很老實地告訴了蘇憂言。
但是進病房的時候還是震驚了,一個穿著工地衣服的中年男人跪在了病床前,哭著道:“小姑娘,我求求你,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我老婆死了十年了,就留下了他這麼一個獨苗,你要多少錢,我都想辦法湊給你,我不能讓他去坐牢,我們給你磕頭,求求你!”
而旁邊一個混混雙眸通紅,卻被自己的爸爸拽下來,他爸爸那雙老手上還有機油,指縫臟汙。
這群最囂張的孩子,卻有過得最難的父母。
張爾逸在簾子後,拉上了縫隙,根本不忍心看這樣的場景。
柳翡卻始終冷冰冰的:“你跪我們也沒有用,就你的孩子是孩子,彆人的孩子不是,我弟弟腿都被你們打斷了,如果不是報警及時,誰知道今天我弟弟還有沒有命躺在這裡?”
“再者說了,今天放過你們,明天是不是又要找我們的麻煩?我對你們的承諾可沒有什麼信心。”
那個家長卻還沒有起來,一個中年男人,低下了脊骨地求饒,讓人看了格外的難受。
張爾逸於心不忍,拉開了簾子:“你們彆這樣,我也很難辦。”
他實在看不了這種畫麵,他不忍心。
甚至剛剛那個大叔跪下的時候,他都要哭出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要完全原諒。
右繁霜看張爾逸表情不忍,拉開人群,走進去。
“出諒解書,也不是不可以。”
眾人紛紛看向右繁霜。
右繁霜平靜道:“我的朋友並不缺錢,但是缺點其他東西。”
學長剛剛給她發了一長串的消息她看得出來,學長很不忍心。
學長的心太軟了,如果真的讓這群少年進去,恐怕學長會因為這些孩子的父母而一直愧疚。
不該是這樣的。
起碼受到傷害的人,不要再受到道德綁架,受到良心上的不安了。
可是諒解書,不一定要用學長的不安來換,這些混混總要付出點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