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當年(2 / 2)

那樣的信任,那樣的單純,那樣不可思議突如其來的感情。

看得人心生出垂憐和愧疚。

周晚玉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樣和人對視過了。

一眼就直擊她的內心。

但周晚玉的臉色依舊疏離寒涼,隨手摘著黑手套:“門口的紅梅很好看,我順手摘了幾枝,花期很長,除夕還會有的。”

保鏢將梅花放在了桌上。

右媛卻忽然抿起唇,含著淚光露出了一點羞澀的笑意:“太好了。”

這樣輕易的原諒,讓周晚玉愣住了。

也是從那天開始,周晚玉不再讓保鏢時刻守在右媛房門前,讓出十米,守在樓梯間。

甚至讓右媛可以給她打電話,用局域網。

右媛有時候會在房間裡寫日記,周晚玉偶然間發現她用的筆是在醫院裡撿醫生們剩下的,寫出來斷斷續續,可右媛還在堅持寫。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月,直到有一天,保鏢告訴她,右媛不見了,出去就再沒有回來。

周圍十公裡都是荒無人煙。

她能去哪裡?

周晚玉派人去找她,找了一天一夜,終於在河邊找到了腿摔傷的右媛。

她要走過去,右媛卻慌亂地舉起一把槍:“彆過來!”

看見那把槍,周晚玉眉頭緊鎖。

右媛拿槍的姿勢都錯了,根本沒什麼威脅性,可周晚玉隻是定定看著她。

原來,小白兔不是小白兔。

她能悄無聲息偷槍,又大搖大擺逃跑。

是那個溫柔卻聞名的國際法大律。

律師,最擅長掌控人心。

知道她表麵冷靜,實際上渴望乾淨,容易被單純炙熱所欺騙。

右媛的腿還在流著血,雪花在她素白的皮膚上融化,她的麵色卻冰冷:“你接近我,到底是什麼目的?”

周晚玉直視她黑洞洞的槍口:“你不是應該猜到了嗎?”

右媛雙手握住槍,麵色緊繃:“你是那個我們在隱瞞的私生子,對不對?”

周晚玉第一次覺得否認那麼累,乾脆道:“對。”

右媛的聲音清冽如雪:“你想從我這裡套出什麼信息,還是想試探我到底知不知道你是那個私生子,再迷惑我,讓我守口如瓶?”

周晚玉的麵色冷漠:“所有可能性都猜到了,還問什麼?”

右媛艱難地站起來,卻始終用槍口對準她:“讓我走,不然我就開槍。”

周晚玉握緊手裡本要送給她的鋼筆,麵無表情道:“走吧。”

右媛握緊槍,艱難地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右媛隻是賭,卻沒想到賭贏了。

右媛沒想到周晚玉真的不想殺她,而是來救她的,重重囚禁反而是保護。

否則她跑的時候,周晚玉就該一槍崩了她。

回去之後,右媛絕口不提這段時間經曆,隻說自己和朋友去郊外探險,沒想到摔下懸崖,幸好撿了一條命,苟延殘喘到回來。

兩個月後。

新年將至,大雪茫茫,陸氏的大樓裡,各色膚色的律師們出出入入。

幾個華人律師收拾著東西,其中一個往樓下看:“誒,前麵那棟樓下有發小熊氣球的耶。”

同伴笑她:“那種小孩子的東西你也玩啊。”

那人笑:“哪有,就是覺得挺暖心的,應該是什麼華人公益組織吧,在除夕夜發,而且看見華人就給。”

右媛聞言,看向樓下,大雪之中,一個玩偶白熊正在給路過的人發大白熊氣球。

毛茸茸又可愛的小熊。

風雪之中,小熊剛準備回答路人問題時,右媛的聲音溫柔響起,

“可以給我一個嗎?”

一句話出來,大白熊忽然僵了僵。

它隻是頓了一瞬,便把手裡的小熊氣球給了她一個,又給了剛剛問話的路人。

右媛接過來,溫柔地笑笑:“我本以為,除夕夜不會收到禮物。”

她抬起頭看向小熊,笑容和煦:“外麵很冷,你想進去休息一下嗎?”

小熊的頭套很重,裡麵的人卻緩緩點了點頭。

右媛笑了,帶著小熊進入大廈,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空調讓身上的雪融化,暖烘烘的。

右媛在自動售賣機買了一杯熱咖啡,推到小熊麵前。

她的聲音有些清冷,完全是自持沉靜的律師樣子:“除夕夜,隻可惜我的家人都在大洋彼岸,能見到努力溫暖同胞的你們,我真的很高興。”

大白熊隻是坐在那裡,握著那杯熱乎乎的咖啡。

右媛眼底似乎有淚光一閃而過:“大白熊,你為什麼不說話?”

大白熊舉起手指了指嗓子,示意不能說話。

右媛的聲音壓抑:“抱歉。”

她忽然道:“我可以抱抱你嗎?”

大白熊忽然應激似地站起來,咖啡撒了一身,它努力拖著笨重的服飾拔腿就跑,推開玻璃門,然而卻摔了一跤。

右媛趕緊將它扶起:“抱歉,我太冒犯了。”

大白熊卻忽然抱緊她,片刻後又立刻鬆開,起身跑走了。

右媛想追,手機忽然響起來,她隻能看著大白熊拚命跑遠。

她知道,追不到。

她低頭去看手機,看見來電聯係人的那一刻,麵色變得微微凝重。

她眸光沉鬱地接起電話,陸常明語氣頗衝地質問道:“小媛,你做了什麼?媽說要將訂婚往後推,再觀察一段時間。”

右媛沉默片刻,才道:“你媽帶我去馬會,我不知道去看馬會要戴特殊的禮帽,穿了常服。”

陸常明按捺住不耐煩,不知道第幾次強調:“你就順應一下媽的習慣,學學禮儀,我早就告訴過你,無論是去酒會馬會還是其他高級場合,社交禮儀很重要,不能和你平時聚會一樣亂來,我給你打錢,專門找個老師學一下,彆給媽丟臉。”

右媛隻是垂下眸,眼裡的光都熄滅,低聲道:“好。”

她抬頭看向白熊消失的方向。

叫住白熊之前,明明有聽見白熊說話。

知道是她,所以想抱住她。

偏偏熊裡的人知道是她,所以頭也不回地往前跑。

大白熊裡的人不知道,它是她在異國他鄉唯一感受過的溫暖。

她其實,不怕她的。

不久之後的訂婚宴,隻請了寥寥賓客,陸母並不想認這個草根出身舉止粗俗的兒媳,但陸常明執意要辦訂婚宴,陸母拗不過他,隻能順從。

來的賓客非富即貴,卻沒有女方的家人,卻要女方去擁抱女賓客,以示關係親近,像是門童,更像是工具。

連男方的妹妹和好友都沒來。

直到周晚玉出現,右媛有些錯愕地看著她。

陸常明笑著介紹:“JH旗下品牌茉莉的副總,周副總,難得一見。”

周晚玉淡淡道:“恭喜。”

她的視線,移向了右媛。

右媛緊張道:“您好。”

右媛忐忑地抱向她,卻分明聽見那個冷淡的聲音壓低:“你瘦了。”

右媛有那麼一瞬間,心底翻湧起來。

連陸常明都沒有注意過。

右媛一觸即離,鬆開了她。

周晚玉還沒伸出去的手僵了片刻,表情卻一如往常平靜。

證婚人給兩位新人念完誓詞的時候,本該播放VCR交換戒指。

可看到VCR的眾賓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一瞬間嘩然。

右媛頓感不對,她回過頭去,大屏幕上是陸常明和羅綬親密的合照,羅綬坐在他腿上,拿著叉子給他喂牛排,親密得每一幀都令人震驚。

本來麵無表情的周晚玉,在片刻的錯愕與不解之後,麵色刹那間陰沉下來。

陸母看了一眼,雖然意外,卻也隻是擺擺手讓人關掉VCR。

右媛氣得渾身發抖。

陸母上台,依舊端著那張老臉,漠然看向麵色煞白的右媛,一貫端莊又冷漠地道:“忍著,就算鬨,這裡誰會為你撐腰?”

而下一秒,周晚玉從賓客席裡大步走上台,乾脆的一巴掌扇向陸母,陸母毫無防備,被扇得站都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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