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快樂留給自己(1 / 2)

田雲絳沉默許久,跟著電梯升升降降,過了起碼十分鐘才緩過勁兒來。

立刻驅車回家,把那個福袋找出來。

他幾乎是一秒都沒耽擱,直接回到鑒定機構,拿著福袋給左施打電話,依舊溫和有禮:“左秘書,能麻煩你再帶一份爸爸的DNA樣本過來嗎,剛剛那份我不小心弄丟了,需要重新取樣。”

那頭的左施連忙應好,不多時就把新樣本送了過來。

這一次鑒定,田雲絳用的是福袋裡的頭發。

等了幾個小時,鑒定結果出來,他翻開最後一頁。

確認親緣關係。

田雲絳站在人來人往的走廊裡,恍然間有種地動山搖的感覺。

他自己的頭發無親屬關係,福袋裡的胎毛卻是親生。

他不是爸爸的兒子。

那這胎毛是誰的?

田雲絳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許久,久久不能平靜,給句芒打電話,句芒接起來的時候還怪不樂意的:“乾嘛?”

田雲絳語氣沉重:“你可以過來鑒定中心這邊和我做個鑒定嗎?”

句芒淡淡道:“何必自欺欺人?”

田雲絳的心臟沉重得像是要墜到地上,他的聲音反而輕得像羽毛:“我不是開玩笑。”

句芒直接把電話掛了。

但沒幾分鐘,田雲絳就在長廊裡看見了她。

句芒提著包,氣喘籲籲卻強裝鎮定,顯然是跑過來的。

田雲絳在心情最沉重的那一刻看見她,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都變成殘影,隻剩下她極力撇開關係卻匆匆忙忙跑來的身影。

句芒走過來,覺得他今天臉色很奇怪:“你怎麼了?”

田雲絳隻是沉聲道:“我們去把鑒定做了吧。”

句芒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但他身上那股沉重的氣氛,她能明顯感覺到。

句芒也沉默了,一直沒說話,隻是安靜地和他去取樣做鑒定。

在外麵等的時候,句芒實在是不理解他為什麼忽然又要來做這個鑒定,低聲道:“之前不是做過了嗎,你和霜霜是親兄妹,我和霜霜是親姐妹,你再和我做一次有什麼意義?”

田雲絳看向她,目光溫柔卻有清淺的哀傷:“隻當是我自欺欺人。”

句芒低下頭,回避他的視線。

她不願意多和他提及這件事。

互相有好感本來就是違背倫理,本就該遠離而不是一再糾纏不清,不管是他們第一次見麵時根本沒想過對方是自己的親人也好,亦或是從來沒見過麵根本建立不起親人之間的連接也好。

隻要有這種關係在,田雲絳和她都該清楚,這是不光明磊落的,她掙紮又不甘,明明都走到了今天,她不想再因為任何事情失去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家。

比起愛人,她更想要的是家人。

而且她也不想要這樣關係的愛人。

令她掙紮的同時覺得自己惡心。

田雲絳也清楚,所以一直壓抑,隻敢在喝醉酒撒酒瘋的時候和她說。

可笑又令人覺得難過。

如果隻有見麵,沒有相認,也許現在她和田雲絳不是這樣。

做了這次鑒定也好,起碼可以讓他死心,回歸到正常的關係。

句芒陪著他等到了鑒定結果,田雲絳心情沉重地接過鑒定結果,直接翻到最後一頁。

無親緣關係。

果然。

不知是該慶幸驚喜還是困頓失落,田雲絳的呼吸都變得緩慢,每一次呼氣吸氣似乎都要花費很大力氣。

句芒見他拿到了報告,背起自己的包:“既然結果看到了,我走了。”

她起身要走,田雲絳卻抓住她的手腕,喉嚨乾澀到他的聲音有些發啞:“彆走。”

句芒第一次見他那雙素來溫柔的龍目透出無助與脆弱。

句芒的腳步一停,給自己做了片刻的心裡建設,才慢慢開口:“田雲絳,你心裡都清楚,到此為止吧。”

田雲絳卻把那份報告遞給她,聲音低啞:“看一眼。”

句芒接過來,她本不想去看一樣早就知道結果的事情,但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她還是僵在了原地。

無親緣關係。

她一時之間根本想不明白。

隻剩下渾身僵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抬起頭看他,結結巴巴道:“你…怎麼弄出這份報告的…”

而田雲絳眸子漆黑地看著她,忽然嘴角苦澀地上勾,苦笑了一聲:“因為本來我們之間就沒有血緣關係。”

這段時間真的要把他逼瘋了。

他都不知道該說幸好還是荒誕,上天來來回回玩弄他好幾回。

在他受不了本能的強大吸引,自甘墮落承認自己的感情之後,又告訴他,這隻是普普通通的一見鐘情,堂堂正正,毫無暗昧。

可這無比荒誕的經曆卻讓他煎熬了兩個月。

直到看到這份報告,他雖然難以置信,卻從被壓迫的罅隙中得到一絲續命的新鮮空氣。

句芒實在是想不通,這個消息衝擊力過大,她拿著那份報告,隻感覺自己連站都站不穩:“那你和霜霜又是親兄妹…”

可她和霜霜也是親姐妹…

無論從什麼方麵想都想不明白。

田雲絳看著她,長眸澄清明澈,聲音壓抑卻溫柔:“抱歉,我不能給你一個哥哥了,讓你失望了,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的都是家人。”

句芒卻暈暈乎乎,坦然直言:“你這個報告是不是不準?我邏輯怎麼捋都捋不過來。”

田雲絳卻將那個福袋遞給她:“和霜霜做親子鑒定的是這個福袋裡的頭發,如果你想不通,你也用裡麵的頭發和你的做一次,一切都清楚了。”

句芒抽出手,雖然滿心的疑惑,卻攥著那個福袋跑到前麵去再做一次鑒定。

等待的過程異常的漫長,句芒和他坐在長椅上,像是渡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被工作人員叫過去拿報告的時候,句芒才堪堪回神,輕一腳重一腳地跟上去,拿回了那份報告,她看完之後,輕輕走到他麵前。

“你怎麼跟爸媽說?”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的聲音依舊是溫和:“儘量早說吧,早點把你們的親哥哥找回來。”

句芒有無由來的心痛:“田雲絳,你不會為自己考慮嗎?”

田雲絳低聲道:“為自己考慮,是把這個身份占為己有還是不讓父母的親生兒子回到身邊?”

句芒纖薄的指尖抵著那份鑒定報告,看著他卻覺得心酸:“不,我是想,為什麼到這個時候,你一心還是隻為彆人考慮?你甚至都沒有先顧著難過。”

田雲絳卻輕聲道:“因為得到爸媽和爺爺奶奶二十多年的愛護,我已經是既得利益者了,我不能那麼自私,不讓你們找到親人一家團聚,更不能心安理得地一直霸占著這個位置,看長輩們對我毫無保留地付出,我做不到。”

句芒緊握著那份報告,有那麼一瞬間,會覺得心底五味雜陳。

她和田雲絳乍見都像是溫柔的人,可是她尖銳又敏感,沒有一處自信,他卻不是,他是真正的包容和溫暖,可以坦然麵對一切的不足。

表麵上他們如出一轍,實際上大相徑庭。

換成她,這個時候一定做不到這麼快就冷靜下來。

他卻一點私心都沒有,立刻決定要公布一切。

田雲絳輕輕從她手裡抽出那份報告,果然,確認親緣關係。

那份胎毛的主人才是這個家裡真正的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