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V二合一(1 / 2)

“陛下慎言!”沈慕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從前他便不喜歡聽京中那些所謂才子編排這些閒話,如今與蘇年朝夕相伴,更是聽不得旁人出言隨意調侃。

元煜之有些尷尬,用手握拳抵在唇下假咳了一聲:“是朕失言了。”其實他方才話一脫口而出就後悔了,實在是當初偶然見了一麵之後,那位千金滿頭琳琅珠翠,金光閃閃恍若佛祖顯靈,連臉都快看不清了,讓他印象太過深刻。

不過,他的這位好友平素性子最是溫文沉靜,這樣態度明顯的維護還真是頭一回,元煜之眉峰微動,臉上顯露出意外的神色。

“仲明,看來你這新婚的小日子過得真是蜜裡調油啊。”他揶揄道,“剛才你說,這主意是你夫人想的?”

沈慕點點頭:“她確實是很特彆的女子。”

他俊美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眼裡透著點縱容,這樣的神情叫元煜之大感驚奇,過去隻在他提到杜嫣然的時候見過。後來自己被迫迎娶杜嫣然為妃之後,便再也沒有見沈慕麵上出現過這種神色。

因為此事他一直心中有愧,而且什麼“天生鳳命”,不過是有心之人為了強作姻緣暗中作祟,所以他一直沒動過杜嫣然,也知道她常常寫信去相府訴苦,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想著有朝一日時機成熟能完璧歸趙,成人之美。

而當初給沈慕賜婚也實屬無奈之舉,他登基不久根基不穩,蘇太尉位高權重封無可封,為了掣肘一二,便想尋個信得過的勳貴同他女兒賜婚,結果太尉誰也瞧不上,唯獨對這丞相滿意得很。現在看他過得美滿,倒也是美事一樁,這下便對這個太尉家的千金更加好奇了。

“如此說來,朕還非要去見一見她不可!”他撫掌笑道,“這個時辰過去,剛好還能在你府上吃頓便飯。”

沈慕一驚,忙拱手道:“那容臣先命人回府通傳,也好提前準備。”

“欸,大可不必,”見沈慕開口欲說些什麼,他連忙抬手製止他:“朕就是去瞧一瞧自己的弟妹,和咱們從前一樣,沒那麼多講究。”再說一想到這位丞相夫人如果聽說皇上要來,很可能光芒四射地盛裝出席,他就額角直抽,要麵對著一尊金燦燦的菩薩用膳,那可真是食不下咽了。

沈慕不知他內心所想,隻以為他體貼,自然是連聲答應。

二人換了常服,出宮後一路談笑,很快便到了相府。穿過彎曲的遊廊,便是一座花園,地方不大,卻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怪石嶙峋的假山、清澈見底的池塘、鬱鬱蔥蔥的樹木,上麵還點綴著暮春時節將謝未謝的些許花朵,給人寧靜清幽之感。

沒走兩步,便看見一個女子靜靜地坐在池邊的石桌前,綢緞般烏黑柔順的長發上隻插著一支綴著淺色玉石的金步搖,身上是最簡單的單色羅裙,隨著微風輕輕擺動。纖細的手指捏著茶盞,深褐色的茶盞和那翠綠色的衣袖便更襯得她露出的那一節藕臂如牛乳一般純白。

她側著臉所以容貌看不真切,可元煜之卻覺得莫名地熟悉,甚至心跳也隱隱加快,他不由得皺眉停住了腳步。

沈慕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的異樣,他看著蘇年呆呆的樣子就知道她應當是無聊了,心裡又軟成一片,忍不住快步向前,開始想著等過幾日休沐,趁春景未去,帶她出門好好遊玩一番。

許是腳步聲驚擾了美人,她轉過頭,看到走在前麵的沈慕,嬌媚的臉上立刻綻放出一個

動人的甜笑。

就是這張臉!元煜之如鷹隼般的目光掃過她每一寸肌膚,時刻盈著波光的杏眼,挺翹的鼻和微微上揚的朱唇,組合在一起就是逼人的豔色,不是年如水又是誰?此刻她身著素淨的衣裙,雖然也是絕色,但他就是覺得她更適合紅衣,那種瀟灑肆意的感覺才能顯出她傲人的風華!

即使他已然猜出她女子的身份,卻也從沒想過,她的臉上還會出現方才那種神情。印象裡,她該是張揚又灑脫,敏銳又狡猾,居然也會露出這樣嬌憨又依賴的神色,看著看著,心跳不自覺地又加快了許多。

可她為何會出現在相府?他陡然一驚,心裡忽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然後他就聽到女子甜美柔和的聲音在笑著說:“夫君今日回來得可真早。”

元煜之隻覺得當頭一棒,震得他眼冒金星。他好像一瞬間無法思考,隻定定地看著沈慕上前輕笑著同她溫柔地搭話。

“聖上不想鬨出太大陣仗,我便讓下人都退下了,你也不用太拘謹。”他側過身,發現身邊無人,有些困惑地回頭,正看到帝王深沉複雜的眼神直直地望向蘇年。

他不禁眼皮一跳,不過也沒深想,對著元煜之引薦道:“陛下,這位就是臣的夫人,蘇太尉的千金,蘇年。”

蘇年對上帝王莫測的神色,眼神隻微微一閃便很快恢複如常,她起身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見過陛下。”

元煜之沒說話,半晌才冷冷地哼了一聲:“蘇、年,”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她的名字,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什麼時候和我這麼拘禮了?”

這話說得太過奇怪,沈慕的眉毛立刻擰在了一起,忍不住狐疑地看了蘇年一眼,又看向元煜之,試探性地問道:“陛下和內子過去相熟嗎?”

男人不回話,隻是神色玩味地看著蘇年,想看她如何應對。不料始作俑者卻一臉無辜地搖搖頭:“那倒沒有,隻是先前我出府遊玩,有幸見過皇上,彼此之間有點誤會罷了。”她一隻手輕輕扯了扯沈慕的衣袖,又不著痕跡的朝他那邊靠了靠。

她這一躲,再一回想方才元煜之駭人的眼神,沈慕立馬覺得自己明白真相了。依蘇年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定然是之前出府時,恰好遇上微服私訪的皇上,不知怎麼還得罪了他。

他之前還懷疑兩人有情,這麼一看,分明是有仇嘛。這麼一想,他頓時覺得輕鬆多了,畢竟聖上也不是心胸狹窄之輩,犯不著和一介女流計較。他臉上掛著歉意,誠懇道:“內子一向天真頑皮,若是對陛下無禮,還請陛下海涵。”

元煜之覺得胸口憋悶得很,他們曾經一起談論政事風月,一起看過湖光山色,甚至一起經曆刀光劍影,雖不算完全推心置腹,但他也是將蘇年引為知己,彼此間一個眼神都能心領神會,可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輕描淡寫,寥寥數語就把他們的相識相知一筆帶過!

是因為沈慕嗎?就這麼怕被他誤會?他胸中好像一把火再燒,可越是憤怒,麵上就越是平靜,唇邊輕輕地溢出一聲冷笑:“朕自然不會計較這種小事。”

他一掀袍子,也在石桌邊坐下,雖然沒穿龍袍,身上龍威不減,氣氛一時之間十分壓抑。

見狀,沈慕略一思索,提議道:“陛下,今日我們談的事還沒有定論,不如現下再商討一二?”緊接著,他側過臉低聲囑咐一旁的蘇年,“你去準備些茶水和點心,一會兒讓丫鬟送過來。”顯然是想讓蘇年儘快離開是非之地。

可這麼一來,她的計劃就被破壞了。蘇年心中暗歎,正要找個借口留下,那邊元煜之已經忍不住陰陽怪氣地開口了:“不必麻煩了,畢竟藩王一事,丞相夫人應當也有高見。”

真是剛瞌睡就給遞枕頭,蘇年心裡暗笑,臉上卻露出無奈的神色,還朝沈慕安撫地一笑:“茶水是剛上的,吃食我先前已經安排過,時辰到了紅漣她們幾個會送過來的。”

然後她安然坐下,行雲流水般給兩人各倒了杯茶遞過去,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對麵氣勢逼人的男子,眼裡鋒芒畢露:“敢問皇上,眼下局勢如何?”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元煜之接過茶抿了一小口,然後放下茶盞正色道:“群狼環伺,虎視眈眈,不過也都不敢輕舉妄動。”

沈慕也點點頭,拂開杯中的熱氣,把今早收到的各地急報簡單地和蘇年說了一番,歎道:“所以,削藩絕非一朝一夕能成之事。”

“需得尋個錯處當作由頭,等待合適的時機。”蘇年接話道。

“他們又何嘗不是在等著朕的錯處!”元煜之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心中一氣又“啪”地往桌上用力一放,“人都安插到京城來了,運州旱了三日便急不可耐地散播謠言。”

沈慕也是憂心忡忡:“三人成虎,百姓最是偏聽偏信,有些流言也確實是該壓一壓了。”

“我有一物或許可以為皇上解憂。”見二人都麵露好奇,蘇年神秘一笑:“請隨我來。”

她把二人帶到池塘的另一側的假山附近,扒開幾乎有半人多高的黎麥草,隻見裡麵赫然長著幾束大約一尺多高的草木,葉子和莖稈皆是青蔥碧綠,花則是銀白色纏繞其間。最為神奇的是,這花呈圓筒狀,表麵有鱗紋,從莖稈的最下部開始一直向上纏繞,中間沒有萼片,竟是懸空盤旋。在最上部,花的形狀也變了,有卷須有犄角,簡直是栩栩如生的一尾真龍!

“這是……古籍上記載的龍抬頭?”沈慕不敢置信地說,隨是疑問的口吻,語氣卻很肯定。

“又叫真龍花,傳聞隻有真龍天子出現才會開花。”元煜之語氣平靜,可麵上也難掩震驚之色。

“原來你前些日子一直在飼弄花草,就是在培育真龍花?”沈慕歎服地搖了搖頭,忽然又好奇道:“這花是什麼時候開的?我在這府中竟是絲毫不知。”

“藏得深罷了,”元煜之看了看花的外觀,猜測道,“大概有兩日了。”

蘇年搖了搖頭:“是今日此時才開的,”見二人不信,她便又笑著解釋道:“皇上何時來,那花便是何時開的。”

沈慕恍然:“祥瑞之兆!”

“可安民心。”蘇年四個字一語道破。

“雖是無稽之談,可用來對付流言,確是再好不過了。”元煜之深深地看了蘇年一眼。

“皇上乃是真龍天子,我大元愈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那些小人便愈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亂臣賊子,便越是急躁,也越容易露出馬腳。”蘇年的臉上顯現出堅毅的神色,和姣好的麵容融合在一起,不顯得突兀,反而愈發讓人覺得她美得英氣逼人。

這個女子真的給了他太多的驚喜,元煜之眯了眯眼,問道:“這花你到底是從何得來的?”

蘇年淺淺一笑:“聖上對農耕可謂大力支持,我深以為然,因此便時常從各地商人那裡買些奇特的種子。原先這花就種在我的院子,後來我見它快開了,便藏在這裡掩人耳目。真龍花喜陰暗潮濕,池塘邊水汽足,陽光又少,正是合適。”

“怪不得你從不讓下人動手,想必也是付出了不少心力。”沈慕喟歎,眼神很溫柔地看著她。

蘇年嘴角微揚,深藏功與名,這當然是假話,這花的種子是她花了100積分,讓蛋蛋按照古籍描述在商城自己造的,金貴得很,好處是一撒下土就發芽,不用施肥不用陽光,噴點口水都能光速成長,所以她才不敢讓丫鬟仆人們幫忙。

這時紅漣端著茶盤送茶點來了,三人便移步石桌前圍坐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隨意聊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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