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的失寵王妃(十四)(1 / 2)

“王妃的體寒之症尚未痊愈,如今又鬱結於心,長此以往,恐有心衰之危啊!”診完脈,王太醫捋著自己花白的胡子,憂心忡忡地說。

蘇年恍若未聞,隻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好像一個沒有生氣的瓷娃娃對周遭之事漠不關心,瑞王心裡一痛,閉了閉眼沉聲問道:“王太醫,可有法根治?”

王太醫沉吟道:“這體寒還和從前一般喝藥調理便是,不過藥量要輕些,老臣等等再開個方子,隻是這心病還得心藥醫——”他皺起眉頭,偷偷瞟了男子一眼,見他擔憂之情不似作偽,便大著膽子勸道:“王妃身子不好,有些事王爺也需讓著些,心境好了,病才好得快。”

他同蘇年的父親在他還是個侍郎的時候便認識了,也算看著她長大,來了之後見氣氛冷凝,自然以為是夫妻不和,便想著勸上一勸。

“本王知道了,下去開方子吧。”瑞王麵上是森森的冷意,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負手在屋內來回踱步,而後眼裡寒光一閃,突然揚起袖擺往桌上和案幾上用力一揮,書卷詩集倒了一地,茶盞棋盒傾翻,棋子掉在地上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可他似乎仍是不解氣,緊接著又是一掌,桌旁的架子也倒了,價值連城的青瓷花瓶又碎了好幾個。丫鬟小廝噤若寒蟬,紛紛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他一步步緩緩走向蘇年,看著她仍舊平靜無波的眼底,心頭忽然就湧上一陣無能為力的悲哀。揮退了所有侍從,他沉默良久,終於對隱匿在暗處的影一咬牙切齒地低聲道:“把影二帶過來。”

蘇年的臉上幾乎是一瞬間就有了光彩。

影一的速度很快,卻沒把人帶來,反而麵露難色地附在瑞王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方才還怒意滔天的男人立刻瞳孔微縮,眼裡是藏不住的驚色。

蘇年何其敏感,她從瑞王說出那句話開始精神就高度集中,見狀登時心中一涼,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了?是、是他出什麼事了嗎?”她的眼裡盈著憂慮的水色,連呼吸也急促起來。

“你乖乖躺著彆動!”瑞王連忙過去扶住她,語氣很重,動作卻很輕柔,見女子不顧身體非要起身,不由得心頭火起,恨恨地咬牙道:“他什麼事都沒有,隻是本事大得很,竟然逃出去了!”

“你當我是傻子嗎?王府戒備森嚴,他還受了傷,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插翅難逃,怎麼可能出去!”蘇年不管不顧地喊道:“他是不是、是不是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是不是已經……”她說不下去了,淚已經不自覺湧了出來,眼裡是令人心碎的絕望。

“本王沒有動他!”瑞王氣得一拳打在床邊的牆上,對低著頭的影一冷斥道:“把你方才的話,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同王妃稟報一遍!”

“是!”影一撲通一聲跪下,慚愧道:“屬下今日照例去牢裡探視,可門鎖得好好的,影二卻不見了蹤影!屬下循著蛛絲馬跡一路查探,還是沒有發現他的任何蹤跡。”

“一個大活人也能不翼而飛,你們這幫廢物!”瑞王冷冷的眼刀刮了他一眼,然後馬上換了表情滿臉懇切地對蘇年說:“你聽到了,我沒有殺他,是他自己丟下你跑了!”

“如風不是你,他永遠不會丟下我!”蘇年爭辯道,她睜著琉璃般透明的大眼睛,眼角殷紅帶淚,語氣帶著輕微的諷刺:“影一是你的人,又何必假惺惺做戲給我看!”

世上最大的苦楚,莫過於所愛之人的誤解和不信任,瑞王緊緊箍住女子纖弱的肩頭,“在你心裡,我就是這種人嗎?我既答應了你留他一條命就一定不會殺他,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

“你騙我的時候還少嗎?”她輕輕的一句話,瞬間讓他啞口無言。

想到那日她在燈下翻著《草木狀》,靠在如風身旁小聲遺憾地感慨:“這扶桑花的花瓣可真特彆,要是能在院裡種上一些,必是增色不少。可惜這上麵說它不耐寒霜不喜陰,大概是種不活的。”

“等到了南方,我們就種。”他總是寡言少語的樣子,可眼睛裡永遠含著縱容和寵溺,拚了命地想要滿足她每一個願望,擁有的不多,但給出的是全部。

少年清俊的容顏仿佛又出現在眼前,讓她忍不住喃喃地叫出他的名字。他說過決不對她食言,可他還沒帶她去南國看風光,沒同她一起種下芬芳的扶桑,沒和她生很多胖娃娃,怎麼可以死!如果他不在了,那她委曲求全到現在又是為了什麼呢?

想著想著,她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一隻手揪住自己的心口,又是一陣斷命的咳嗽。

“年年!”瑞王急忙上前想要讓人冷靜下來,卻遭到她極其抗拒的掙紮,急得束手無策,最後隻好一個手刀將她劈暈,然後才終於把人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靜靜地看著懷裡的人,白瓷般的麵容精致一如往昔,眼角的淚痕已乾,即使閉著眼也能感受到她千絲萬縷的愁緒,此刻這樣的寧靜就好像回到了從前。他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終是忍不住歎息著滾下熱淚。年年,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王爺,依屬下之見,影二逃獄乃是一件好事。”影一向來明哲保身,從不敢置喙主子的私事,可如今自知大禍臨頭,便趁瑞王還沒發落他,趕緊急中生智補救道:“他既已私自出逃,是生是死便與人無尤,且屬下已經派人全力追捕……”他沒把話說完,但未儘之意已是十分顯然。

瑞王聞言眯了眯眼,視線在影一臉上逡巡,看得他冷汗涔涔,最後哼了一聲:“你自去刑堂領罰吧。”王府的刑堂對於影一來說就是隔靴搔癢,王爺這麼說顯然是打算放過他了,他便如蒙大赦,叩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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