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 / 2)

屋子裡安靜的可怕,兩道昏暗的日光照見他的身後,平添幾分壓抑之感。

明珠睡醒頭還有點疼,她慢慢從床上坐起來,烏黑的長發慵懶鋪開,她臉色略白,莫名感覺到一陣心驚。

她咽了咽喉嚨,說話時嗓子有些刺疼,“殿下,您怎麼了?”

趙識的手指搭在桌邊,指腹下好像壓著幾張泛黃的紙張,他的臉色看起來非常平靜,“看見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明珠坐起來穿好鞋子,緩緩走到他身邊,掃見他手指下壓著的信紙,瞳孔猛地一縮,差一點沒忍住就要上前搶回來,她的手指緊緊攥著,心逐漸沉了下去。

趙識抬眸看著明珠,麵無表情捏起信紙,遞到她眼前,問:“識字吧?”

明珠沉默不語。

趙識語氣平淡地說:“給我念念。”

明珠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接他遞過來的信紙,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些書信上的內容,情竇初開的少女,又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寫的情詩能酸掉半顆牙。

她也知道趙識非常厭惡她同彆的男人有接觸,這個男人有時候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讓她喘不過氣。

看似溫柔,實則潤物細無聲侵占她的所有。

要聽他的話,最好事事都要順著他的意思。

趙識站起來,將信紙拍在桌麵上,聲音好似雷霆萬鈞般沉重。他捏著她的下顎,收了點力道,倒也沒有弄疼她,漆黑的眼珠定定望向她,“來,給我念一遍。”

安靜了一小會兒。門外有侍從低聲提醒:“殿下,快到上朝的時辰了。”

趙識冷聲厲色,“滾。”

站在門外守候的侍從也嚇了一跳,可從來沒聽過文質彬彬的太子殿下說滾這麼嚴重的詞。

他鬥膽又道:“殿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趙識的聲音比方才還冷了幾個度,“讓你滾聽不懂是不是?”

侍從心頭一凜,不敢再說什麼。

明珠緊張的不敢動,下顎被他捏的有些疼,眼圈微微泛起漣漪,鼻尖通紅,她攥緊衣袖,吸了一口氣,她隨即閉著眼睛問:“殿下真的要聽我念嗎?”

趙識冷聲一笑。

明珠覺得好委屈,他擅自動了她的東西,現在衝她發作脾氣,憑什麼?她破罐破摔,“煩請殿下先鬆開我,我給您念。”

一個字一句話的念。

趙識鬆開指骨,明珠咳嗽兩聲,拾起桌麵上的信,有她寫給衛池逾的,也有衛池逾寫給她的。

她讀過的書不多,不怎麼會作詩,寫的情話非常通俗大膽,那時候莫過於希望能同他長長久久甜甜蜜蜜。

她那時一心想嫁給一個好夫婿,家世不用多好,也不必有很多錢財,隻要有上進心,喜歡她,肯對她好就夠了。所以信上寫的都是真心話。

明珠也有好久不曾看過這些書信,有些恍惚,回過神來,她低低道:“衛郎親啟,情意綿綿。昨日得信,滿心歡喜。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隻盼著能早日與衛郎長相廝守,永不分離。”

她每說一個字,趙識臉上的神情就冷了一分。

明珠再讀起這些書信,眼眶酸脹,心中還是有些難受。她接著念下一封,“衛郎,半月不見,彆來無恙?主母已經答應將我許配與你,我隻盼著與你朝朝暮暮細水長流。”

趙識按住她的手腕,似乎是終於聽不下去了,“彆念了。”

明珠感覺她念完書信,趙識的氣不但沒消,反倒漸長。

男人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他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她身前,氣壓低沉。

趙識一言不發,撿起桌上這些有了年歲的書信,丟進了火盆裡。

紙張碰到火苗的那一瞬,灰飛煙滅。

明珠想要去搶已經來不及了。

趙識見到她撲過去的動作,狠狠攥住她的胳膊,大力將她拽到自己懷中,低頭看著她,在她嘴角狠咬了一口,破了皮嘗到血味才好受點,他的聲線極冷,“舍不得?”

明珠已經被氣紅了臉,眼尾也含著可憐兮兮的薄紅,隱隱約約透著些水光。

趙識看見她要哭不哭的模樣,怒火中燒,隱忍著壓了下去,此刻他也喪失了平時引以為傲的冷靜和理智,“你還想當侍郎夫人嗎?”

明珠咬緊牙關不說話,好似摻了水的眼珠子瞪著他。

趙識平時就沒見過她小貓炸了毛似的神情,提起衛池逾她便坐不住,耍脾氣發作,他更是恨的牙癢癢。

“你以為他會娶你嗎?”趙識嘴角泛起冷笑,好像是在嘲笑她癡人說夢。

趙識眼中的冷漠真真切切傷害到了明珠都快沒有了的自尊心,這眼神與其說是冷漠,倒更像是嘲諷、不屑、看不起,將她視為低賤的玩物,肆意折辱。

其實從被趙識擄到他的床榻,她就已經沒有了自尊這種東西,儘量讓自己不去想凡塵俗世裡的風言風語。但她的心又不是金子做的,還是會覺得羞恥,會傷心難過。

明珠氣的直掉眼淚。

趙識這次看見她哭並沒有心軟,吐字清晰一字一句說道:“他不會。”

“你不要妄想還能回到他身邊。”

明珠抹了抹眼角,說話鼻音濃重,她低著頭,輕聲說:“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如願嫁給他了。”

她不用給他當一個見不得人的外室,不用被家中的姐妹戳著脊梁骨罵下賤,不會成為彆人眼中勾/引太子,攀附權勢的心機庶女。

天光大亮,碧瑩將屋子裡的窗戶都支了起來,好讓新鮮空氣透進屋內。

明珠姑娘一動不動坐在床邊,臉上的淚痕還清晰可見,她的目光好像望著燒著碳的火盆。

碧瑩小心翼翼走過去問:“姑娘,您是還覺得冷嗎?”

怎麼一直盯著碳火看呢?

明珠搖搖頭,“我不冷。”

她抬起眼,說:“你幫我打點水,我想洗個臉。”

臉上仿佛還濕漉漉的,實在有些不舒服。今早趙識是被她氣走的,在她說完那句話後,一言未發,麵若冰霜,原以為他會大發雷霆,結果隻是白著臉拂袖而去。

明珠說完才開始後悔,不該在老虎頭上拔毛,不過幸虧她在明家,若是在太子彆院,今早是什麼情況就說不準了。

碧瑩很快打了盆溫水進屋,明珠用濕帕子擦了擦臉,又敷了會兒眼睛,才覺得舒服多了。

她的時間不多,隻有這短短十天。

等到了時間,回了太子彆院,明珠不用腦子想也知道自己逃走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明府的人,不會無時無刻盯著她,更不會管她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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