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納妾, 也不需大張旗鼓。
聘禮不多時便被抬進了明府,八台大箱,裡麵皆是金玉綺羅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
明家大爺被人扶著看完聘禮, 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氣, “太子這是認真的?”
“明大人, 您這說的什麼話, 太子殿下難不成還會用這種事情戲耍您?”
明家大爺望著這堆金玉珠寶, 老眼昏花,真是沒想到這個侄女命怎麼這麼好。本來覺著她能入了太子的眼,當個安分守己的外室已經是頂天的福氣, 現在還成了太子後院裡唯一的侍妾,真是不得了。
明家大爺咽了咽喉嚨,勉強穩住心神, 使眼神給身旁的小廝, 給對方送了兩袋碎銀子道謝。
他隨後就又問:“殿下, 何時再把人送回來?”
納妾自當是不需要三書六禮明媒正娶, 隻需要抬個小轎子將人迎進門, 擺個酒宴,便算走完禮數了。
“不必了,殿下已經將明珠姑娘的名字記上了玉碟, 人已經在太子府,至於以後明珠姑娘還回不回明府探親, 也不是我等能知道的事情。”
明家大爺猛地一驚, “這就已經記上名字了?”
“嗯。”頓了頓, 他說:“明大人若沒其他的事, 我就先回去給殿下複命了。”
明家大爺親自將人送到大門口, 直到連背影都看不見了還回不過神。他真是摸不透太子殿下的心思, 也不知明珠在殿下心中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若說不在意,看著也不像。
玉碟可是皇家族譜,不是什麼人都能上的。
可是若真那麼喜歡,也不至於連抬個轎子,走走場麵的事都直接忽略。
明家大爺想不透的事情也懶得去想,他們明家造化還算不錯,還能攀上太子這根高枝。
*
明珠還是從碧瑩口中才得知已經成了趙識的妾室這件事。
院子裡伺候她的小丫鬟們既羨慕又為她高興。
碧瑩掌著燈,燭光恰好照亮她精致小巧臉龐,皮膚白若春雪細膩無暇,素麵朝天也美的驚心動魄。
碧瑩說:“姑娘,院子外的護衛已經撤走了,明晚殿下要在府中設宴。”
明珠剛剛梳洗完,長發如瀑在後背鋪開,背影看著也纖細瘦弱,她聽完好像也沒多高興,慢慢扭過臉,望著窗戶,她指了指窗,問:“能幫我打開嗎?”
聲音細小軟糯,表情溫溫柔柔。碧瑩見了她這幅樣子有些心疼。
她走到窗邊 ,小心翼翼支起窗格。夜間的冷風灌了進來。
碧瑩也不知道這大半個月裡發生了什麼,除了遞水送飯的丫鬟,太子殿下不讓任何人見明珠姑娘,送飯的丫鬟跟她說一句話都不行。
這些日子,明珠姑娘的臉都瘦了一圈,定是沒少吃苦。
碧瑩隻能勸她不要再跑了,太子殿下眼線眾多,四通八達。他也不是真的純良之輩,發起瘋明珠姑娘隻有哭的份。
既然已經如此,倒不如安安生生在後院裡過日子,將來再生一兒半女,也不怕沒有保障。
明珠神色淡漠聽著碧瑩說話,忽然間,她問:“他沒有為難你們吧?”
碧瑩搖搖頭:“沒有。隻不過阿柔被留在了明府,可能……”
明珠歎了聲氣,“嗯,這樣也好。”
到了第二天的傍晚,丫鬟們便要給明珠梳妝打扮。
她坐在窗邊,麵色淡淡望向窗外,紅霞似錦,熱鬨的聲響從遠到近。
碧瑩給她梳了個時下最流行的發髻,額心點了花鈿,妝容不似平常素淨,多了幾分張揚的豔麗。
上完妝,明珠又換了套楓色織金襖裙,束腰收胸,勾勒身段,將人襯的如詩如畫,好看的移不開眼。
天色剛剛沉了下去,男人踩著夜色而來,他今日穿了件深色直綴,神情冷冷淡淡的,辨不出喜怒。
趙識站在她身後,鏡子裡倒映著他高大的身影,天生極具控製力的氣場將她壓的透不過氣。
明珠握緊手裡的帕子,攥成皺巴巴的一團,她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對趙識隱隱約約是有些害怕的。
上輩子,她沒有像現在這樣畏懼他。記憶裡,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個很溫吞和氣的男人,做了讓他不高興的事情,也會好聲好氣的同你講道理。
她怕他又殺她。
怕他摧毀了她的世界。
男人將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寒意透過薄衫刺激到了她的肌膚,她忍不住有些輕微顫栗,她喉嚨發緊,小聲地問:“你還要鎖著我嗎?”
趙識手指一蜷,頓了頓後答道:“門鎖都已經讓人撤了。”
明珠也沒覺得多輕鬆,她低下臉,和他商量,“你以後不要再這樣對我了。”
趙識同她說了聲抱歉,讓她轉過身來,他望著她的臉,呼吸一滯,他說:“珠珠,我那時尚在氣頭了。”
拿她確實也是束手無策。
隻能用這種法子困住她。
明珠沒說話,手被他緊緊握著。她想到侍妾的身份就想笑,他以為這是她想要的“名分”,其實她根本就不稀罕。
退一萬步說,日後趙識若是想納她為妃,她也一點都不想要。
月色如水溫柔,前廳裡,盛文林和宋懷清借口從酒桌上溜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