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1 / 2)

趙識心裡空了空, 臉色漸次灰白,極力克製在忍耐著情緒。

他掌心裡握著的這把匕首,好似狠狠戳進他心頭, 他咽下喉嚨裡澀意, 緊繃著的眼眶有些脹痛,眼前匍匐著層漆黑冰冷的霧氣, 掩藏了他的喜怒。

趙識的聲音聽著有幾分漫不經心, “你以為衛池逾是多乾淨的一個人?”

一半譏諷一半冷嘲。

衛池逾這兩年,手段冒進, 做事情狠絕,乾脆利落, 不留餘地。才穩住自己的地位, 手上也沾了不少的人命。

明珠抿唇沉默著, 臉上好不容易養出來的氣色又變得難看了起來。

趙識被她剛才的話弄得又是傷心又是惱火, 明明他愛極了她的笑容,可方才從她眼角眉梢溢出來的笑意切切實實紮進他的肉裡,他疼的不行。

趙識用力捏住明珠的手腕, 不給她逃脫的機會,薄唇淡淡抿了起來, 語氣聽著也沒什麼起伏,“這兩年裡,他平步青雲,難道靠的是心軟?他手上沾了多少人命恐怕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明珠渾身輕輕顫抖,薄薄的衣料貼著她的身體, 輕紗裙擺也隨著在晃。她出門的急,沒顧得上換衣服,衣衫透氣縹緲看著卻有些單薄。

她好像是被他氣的在抖, 也沒有他那麼會說話,一時半會兒連反駁都沒反駁。

明珠一開始生氣著急,就容易臉紅,脖子也跟著一塊變紅了。粉白色的耳垂上掛著鎏金紅瑪瑙的耳墜,搖搖晃晃,好像快掉下來。

趙識見她對自己避如蛇蠍的樣子,心裡真的難受的快嘔血了。她怎麼比以前還要討厭他了呢?

他知道自己不能急,當初蠻橫將她從明家搶到身邊的時候,就沒打算要她的心。

可人心都是貪婪的。

他想要她能真心喜歡他,哪怕對他笑一笑也可以。

明珠抬眼,清澈明亮的眼眸定定和他的對視,“這又如何?”

她接著說:“我不知道他害了多少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像你說的心機那麼重,我隻知道他從來沒有傷害過我,沒有逼迫過我做不喜歡的事情。”

明珠從來不過問衛池逾的公事,他也從不會把府衙裡的事情帶她麵前,同她說。

趙識被氣的不輕,她不是一直都覺得他殘忍冷血嗎?同樣的事情落在衛池逾的頭上怎麼態度就大相徑庭了?

他的手指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冷冰冰的吐息落在她的頸側。

明珠試圖掙了掙,卻沒有掙開,她微微仰著臉,直視著男人漆黑的雙眸,她說:“即便他現在是犯人,你也不能連大夫都不讓他看。”

趙識胸腔裡堵著的這股氣遲遲不散,“誰抓的人你去找誰,這件事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他隻是順水推舟。

衛池逾若是在案子還沒查清之前就病死在牢獄裡,也隻能怪他自己命不好。

明珠推開他,通紅的眼睛充滿怨恨望著他。

趙識避開她的目光,他淡聲說:“你跟我回去,我讓他們放人。這幾樁案子,也可以不查。”

兔子急了還咬人,明珠忽然發狠將他手裡的匕首奪了回來,她將刀子橫在自己的脖子上,不似欲擒故縱,腕上狠狠用力,鋒利的刀刃差一點就劃破了喉嚨處的喉管。

趙識臉色一變,奪過她手裡的刀子,緊繃的下頜線條鋒利冷硬,他的眼底存著冰冷的寒意,後背陣陣發涼,冷汗打濕了他的裡衣。

他的掌心握著刀刃,利片割破他的手掌,溫熱的血水順著刀刃滑落,滴在他的袖口上。

趙識好像感覺不到疼,手掌分明已經被劃出兩道可怖的傷口,涔涔血水看著觸目驚心。

他麵無表情將匕首扔到一旁,眼神像盛著盈盈的水光,脆弱而不堪一擊。

趙識忽然間就想起他一遍遍做過的夢,她渾身是血死在自己麵前的畫麵。白紙糊的燈籠,躺在棺材裡的人,立在青山裡的墓碑。

那些畫麵,他刻意回避,從不敢輕易記起,每次回想心口的抽痛幾乎能將他逼的直不起腰。

趙識從小到大很少有不順心的事,凡事都在他運籌帷幄之中。外熱內冷的性格,讓他看上去對任何事情都不太在意,清冷疏離,宛若天上的冷月。

之前他自己也這麼覺得。

如今趙識早已明白,他也有害怕的事情,他怕明珠的死。

趙識這兩年裡不許任何人在他麵前提起明珠,不給她超度,不願意安葬了她,這一切隻不過都是懦弱的不肯承認她死了。

趙識的掌心還在滴血,地上鋪的是從西域料子的名貴地毯,刻畫著西域獨有的紋飾花樣。絨毛上沾了血,就洗不乾淨了。

傷口有些深,皮開肉綻。

火辣辣的刺痛感,像是被烈火灼燒過。

書房裡門窗緊閉,光線自然而然就不太亮堂,昏暗灰蒙,燭火照著他的眉眼,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痛苦,沙啞的嗓子聽上去也有些痛色,他說:“不要傷害自己。”

一字一句,說的很緩慢,生怕她聽不清楚。

濕熱的血水順著掌心的紋路緩緩流出來,趙識的臉看著也越來越白,唇色泛白,不太好看。

明珠怔怔的看著他,神情沒什麼變化,目光冷淡又警惕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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