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山貨的漢子似乎有些不識貨,隻要三文錢一斤,薑椿連砍價都沒砍價,直接給包圓了。
山藥好克化,營養也豐富,是補身子的好東西,正適合宋時桉吃。
過稱之後,足足有十五斤。
她從錢袋裡數了四十五文錢出來,遞給那漢子,將這山藥放到騾車後鬥裡。
那漢子見薑椿是個財(人)大(傻)氣(錢)粗(多)的,也顧不上靦腆了,紅著臉向她推銷自己的栗子。
薑椿本想拒絕來著,畢竟這玩意兒他們後山上一堆,她想吃自己扛根棍子去敲就是了。
況且薑柳還欠著自己一筐呢。
想想還是花三文錢買了兩斤。
突然有些想念起板栗燉雞的滋味了。
索性又從旁邊賣活雞的老翁手裡買了隻大公雞。
為醋包餃子了屬於是。
不過沒關係,誰讓舅舅突然想吃板栗燉雞了呢,作為一個孝順外甥女,她不得安排上?
正在薑家喝茶聊天的鄭藝還不知道頭上突然被扣了個大黑鍋。
薑椿架著騾車回到大柳樹村,路過做豆腐的李寡婦家時,又買了塊豆腐。
到家後,她將東西卸下來,進屋跟舅舅說了幾句話,然後便開始做菜。
她先往大鍋裡添了半鍋水,引燃木頭讓它自己燒著,趁著這功夫把雞給殺了,又把板栗給削皮。
水燒好後她把雞脫毛,去掉內臟,清洗乾淨,剁成快。
然後起鍋熱油,放薑蒜炒香,將雞塊下鍋,加入醬油翻炒一番,加水,加八角,最後放入板栗,開始燉煮。
同時她把五花肉切塊,將西屋的鍋也燒上,鍋熱下油,放入白糖炒糖色,然後放入五花肉,加醬油翻炒,接著加入薑蒜八角,加水,開始燉煮。
看顧兩個灶膛火的間隙,她還將豆腐切塊,支起宋時桉專用的雙耳小鐵鍋。
鍋熱倒入豆油,將豆腐倒進去煎至金黃,盛出來備用。
然後重新倒油,舀幾勺豆瓣醬到鍋裡,炒香後,加醬油,加少許水,燒開後,放入豆腐,燉一會子,出鍋前撒上蔥花。
一道簡單的醬燒豆腐就做好了。
見時間還寬裕,她索性又刮了一根山藥的皮,又做了個清炒山藥片。
等薑河賣完肉急匆匆趕回家的時候,薑椿已經將菜肴都做好了。
分彆是板栗燉雞、紅燒肉、醬燒豆腐、清炒山藥片以及煮鹹鴨蛋。
加上買來的鹵豬頭肉,正好湊成六個菜。
古人待客菜肴必須得是雙數,若是不夠,寧可切幾片芥菜頭鹹菜裝盤端上去充數,也不能單著。
薑椿將菜肴擺上桌,招呼眾人入席。
薑椿廚藝雖然隻能算一般,但得看跟誰比,在村裡絕對算得上是大廚級彆的,鄭藝、薑河以及薑椿三人吃得滿嘴流油。
鄭藝與妹夫薑河吃了幾盅酒,覺得隻兩人吃酒不夠熱鬨,將目光投到對麵的薑椿跟宋時桉身上。
外甥女婿身子骨弱,還在吃湯藥調理,顯然喝不得酒。
於是他就將主意打到了薑椿的頭上,親自倒了一盅酒放到她麵前。
嘴裡笑嗬嗬道:“咱們椿娘是守灶女,又打小跟個假小子似的,也該學學吃酒了,學會了就能三五不時地陪你爹吃幾盅,省得他一個人吃起來沒趣。”
頓了頓,又看向宋時桉:“而且,我聽說大戶人家的女眷成日出門赴宴,個個都能吃酒,外甥女婿你說是不是?”
宋時桉抬起眼皮,斜了薑椿一眼,怕她吃酒後撒酒瘋自己招架不住,但又不好對長輩撒謊。
猶豫片刻後,他還是實事求是地作了回答:“確實如此,我家未出事前,家
中女眷個個都會吃酒。”
世家大族的女眷們成日出門赴宴,席上主人家都會勸酒,若有哪位女眷說自己不會吃酒,必會招來取笑,所以大家多多少少都能吃些酒。
薑椿為難地將酒盅給端起來,舅舅這個長輩親自給倒的酒,她不好意思不喝。
其實她也不是不會喝酒,前世她酒量還不錯,紅酒、啤酒、果酒、洋酒以及白酒都喝得。
但大周的酒太難喝了,又酸又辣,像是白醋跟白酒的混合物,上回中秋節她抿了一口就直接敗退。
她如同喝湯藥一般,伸手捏住鼻子,將酒盅送到嘴邊,然後仰頭一飲而儘。
頓時擠眉弄眼,齜牙咧嘴,五官無一處不在抽動,仿佛得了羊角瘋一般。
鄭藝跟薑河被她這作怪的模樣給逗得哈哈大笑,鄭藝笑得連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宋時桉也有些忍俊不禁,拿衣袖遮住嘴巴,無聲輕笑幾聲,未被遮擋住的眉梢眼角都寫滿笑意。
猶如冬雪初融,春回大地,仿佛逼仄的灶房都被蒙上了一層柔光。
薑椿直接看呆了,一時間連嘴裡的怪味都顧不上了。
自己這算是什麼?扮小醜博美人一笑?
那還挺值得的。
美色撩人的結果就是薑椿被鄭藝勸著喝了足有十來盅酒。
當時還不覺得如何,等送走鄭藝,又將鍋碗瓢盆洗刷乾淨後,她才感覺到了什麼叫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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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屋裡頭,宋時桉正靠在被子上,拿著一支盧正衡托鄭藝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