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鄭藝家出來,她沒直接去王家,尋了個拐角處站著,花一文錢讓個小孩子去王家把薑柳給叫了出來。
她開門見山道:“兗州府鬨蝗災,朝廷不管,難民都跑咱們齊州府來了,過陣子糧價會飛漲。
咱村裡都忙著買糧囤糧呢,你跟銀姐兒說一聲,讓她想法子說服曹婆子囤糧,不然你倆就等著餓死吧。”
餓死倒不至於,王銀兒存在自己這裡的財產不少,但如果拿去買高價糧的話,她後半輩子可就沒指望了。
薑柳唬得臉色慘白,招呼都沒顧上打一聲,抬腳就往王家跑。
要是鬨饑荒,銀表姐家又沒囤夠糧食的話,自己肯定會被趕回家的。
而她奶跟她爹肯定不舍得給她糧食吃,甚至還會拿她去換糧食。
她必須得說服銀表姐買糧囤糧才行。
*
解決了囤糧的大事後,薑椿總算有空算一下自己這三日的收支了。
首先是進城那日的進項與花銷。
明麵上的收入就隻有一樣,那就是去書鋪賣掉宋時桉抄的書,入賬一百五十文。
而支出的話就多了。
交取暖爐尾款二兩又二百五十文;藥鋪抓藥二兩銀子;給宋時桉買銀簪三兩六錢銀子;買鹿皮靴六兩二錢銀子;買石炭一千三百五十文。
中途施舍給兗州府來的難民一百文。
回到紅葉鎮後,在邱家糧店買糧又花去八兩銀子。
後頭兩日又花九兩一錢買了十石麥子跟三石黃豆,其實按糧價算本該是九兩二錢來著,祁掌櫃少收了一錢。
薑椿拿炭條在宋時桉裁剪下來的紙條上筆算了下,然後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
這三日她收入一百五十文,支出二十九兩銀子,負收益高達二十八兩銀子又八百五十文。
薑椿進城那日帶在身上的三十兩銀子,現在手裡隻剩下一兩多銀子。
即
便算上炕洞裡那兩吊半錢,以及薑河這三日賣肉賺到的三百多文,也不過勉強湊夠四兩銀子。
什麼叫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薑椿算是深切體會到了。
當然,這隻是明麵上的。
實際上她以往在錢莊打卡簽到得到的銀錢獎勵都存在係統倉庫裡沒動過,折合成銀子的話,有三十一兩多點。
但是這些銀錢放在係統倉庫裡,旁人看不見,是她最後的倚仗,不到萬不得已,她肯定不會去動的。
當然,係統倉庫裡除了銀錢,還放著她這兩回打卡簽到得到的獎勵,其中有不少值錢的物什。
隻是現在難民陸續到達紅葉縣,城裡城外漸漸亂起來,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去當鋪當東西的話會被壓價不說,還不安全,顯然去不得。
傍晚吃晚飯時,薑椿將家裡的財務狀況說與另外兩名家庭成員知曉,然後後歎氣道:“咱家現在真是精窮了,打今兒開始得儉省起來了。”
宋時桉抬頭斜了她一眼,沒問她為何不動那五百兩銀票跟五十兩金子。
她知曉他將來會飛黃騰達,想必也能猜到自己兩年後返京時會帶上她跟薑河。
她掐著這些存款不動,多半是預備進京以後花用的。
他想說返京後朝廷會將宋家被抄沒的財產全都還回來,到時自己的財物都交給她管著,她想如何花用就如何花用,沒必要現在就儉省。
但他沒法說。
重生之事太過離奇,他自己都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也不確定兩年後宋家是否會如他記憶中那般得以平反……
所以他暫時還不想暴露重生這個秘密。
想了想,他對薑椿說道:“盧正衡送來的物什,畫完給他的兩幅畫後,應還能再畫兩幅。
回頭我將它們畫出來,你拿去書畫鋪子賣了換錢吧。”
薑椿聽得內心一陣感動。
他這樣清高孤傲的文人墨客,用銀錢來衡量他們的作品,對他們來說是種莫大的侮辱。
宋家沒出事前,滿京城的達官貴人,包括皇親國戚在內,無一人能求得他的畫。
也就他嫡親的姐夫燕王,手裡有一副,還不是他贈與的,是他姐姐宋時予的陪嫁。
但他卻為了幫自己擺平劉啟檀,承諾替
盧正衡畫一幅畫。
現如今他見家裡銀錢緊巴,手裡繪畫材料還有剩,竟然願意再多畫兩幅出來讓自己拿去換錢。
可以說很難能可貴了。
然後就被她一口給否決了:“夫君說什麼呢?你畫完欠縣太爺的那幅畫,再畫一副出來高價賣給他,銀錢拿去托人尋親,旁的就不要再畫了。
咱們紅葉縣就那麼丁點大,書畫鋪子的掌櫃見識也有限,你的畫送過去,能出二三十兩銀子都算多的,興許十幾兩都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