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帶她去錦鄉侯府赴宴,程大姑娘的表嫂張娘子說了幾句桉哥兒的壞話,偏被她聽見了,當即就對著張娘子一頓拳打腳踢,打得張娘子哭爹喊娘,席都沒吃就走了。
我這個當婆婆的,都得禮讓她三分,根本不敢招惹她。”
莊氏發現,薑椿這暴脾氣有時候還是能頂些用的,比
如現下。
血燕燕窩這樣的好東西,她才不舍得孝敬老太太這個難伺候的婆婆呢。
就算要孝敬,她也隻想孝敬自己母親莊老太太。
但自己相公是個孝子,得知自己有上等血燕燕窩這樣的好東西卻不孝敬他母親,心裡肯定會不舒坦。
而有了薑椿先交交待的那句話,自己相公就不好多說什麼了。
果然宋振庭隻得道:“畢竟是桉哥兒媳婦送的,太太就彆送人了,留著自己補身子吧。”
莊氏柔聲道:“留著咱倆一塊兒吃。”
宋振庭伸手握住莊氏的手,唇邊露出個淺淡笑意來:“托太太的福,我也嘗嘗兒媳婦孝敬的這上等血燕燕窩是甚滋味。”
上等血燕燕窩他嘗過,兒媳婦孝敬的上等血燕燕窩他還真沒嘗過,興許味道會有不同?
*
宋時桉早就從太子姐夫那裡得知了父親一行人回京的消息,下衙後立時騎馬往回趕。
到家後,他先回丹桂苑換衣裳。
薑椿抱胸站在一旁,邊欣賞美男脫衣,邊自誇道:“哎呀,我見父親黑瘦黑瘦的,心疼得不得了。
趕忙叫李媽媽把我那份泡發的血燕燕窩燉了,叫桂枝給父親送過去,讓他好生補補。”
薑椿給母親送了一斤上等血燕燕窩的事情,宋時桉是知道的,當時還將人樓進懷裡好生誇讚了一番。
沒想到她這會子又把她自己的血燕燕窩讓給了父親,這如何不叫他感動?
他當即誇讚道:“有娘子這樣孝順的兒媳婦,父親一定很高興。”
還投桃報李:“娘子吃我那份燕窩吧,我身子骨康健,一日不吃也沒甚打緊的。”
薑椿白他一眼,叉腰問道:“你身子骨更康健還是我身子骨更康健?”
宋時桉實事求是道:“自然是娘子身子骨更康健。”
這可不是敷衍的恭維話,而是實話。
薑椿的身子骨豈止康健,簡直壯得跟頭牛似的,成日有使不完的牛勁。
宋時桉換好衣裳後,小夫妻倆手拉手一起去正院吃晚飯。
為了慶祝府裡男丁回來,莊氏叫大廚房備了兩桌酒席,就擺在正院正房的明間裡。
還親自去了趟鬆鶴苑,請婆婆周氏過來吃席。
因都是自家人,沒有外人在場,莊氏也沒叫人在中間擋屏風。
隻是原本是打算男女分開各坐一桌的,結果薑椿非要跟桉哥兒坐,鐘文謹也有樣學樣。
莊氏隻能分房安排,大房人多,加上周氏,坐一桌。
二房跟三房坐一桌。
偏宋時音這個二房的姑娘,非要插到薑椿跟鐘文謹中間坐,不肯跟自己父母以及兄長挨著坐。
莊氏簡直無語,最後索性丟出一句:“都是自家人,隨便坐吧。”
好家夥,這話剛一出口,宋時遷就立時跑過來,坐到了宋時桉這個長兄旁邊。
旁若無人地同他說起話來:“大哥兩年沒見,我可想死你了!
聽母親說你娶了位拳打南山腳踢北海的嫂子,我可羨慕了。
如果以後我也能娶個這麼厲害的娘子就好了,這樣我去國子監都不怕旁人欺負我了,誰敢欺負我,我就關門放娘子!”
宋時桉早就對這個不著四六的堂弟習以為常了,薑椿卻差點驚掉下巴。
她知道宋時遷沙雕缺心眼,畢竟他的人設是她親手做出來的,她這個親媽如何會不知曉?
但知曉是一回事,現場聽見看見又是另一回事。
實在是……
“噗哈哈哈……”她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
宋時遷見大嫂笑了,也憨憨地跟著笑。
隔壁桌的李氏聽了自己兒子的“豪言壯語”,當即氣得臉黑如鍋底。
自己跟大嫂比了一輩子,甚都沒比過,唯一能勝過她的地方就是兒媳婦了。
憑宋家如今的權勢地位,憑她的遷哥兒的人品相貌,娶個公候門第或是世家大族家的淑女簡直輕而易舉。
不比桉哥兒媳婦跟銳哥兒媳婦倆鄉下農女強太多?
結果遷哥兒竟然得了失心瘋,嚷嚷要娶個薑椿這樣的莽婦為妻。
這是想氣死她這個當母親的?
哼,興許被他氣死還好些,不然真娶個這樣的兒媳婦回來,一言不合就朝自己這個婆婆揮拳頭,那她的老臉往哪裡擱?
到時就不是自己嘲笑大嫂了,而是輪到大嫂嘲笑自己了。
她扭過頭,厲聲斥責道:“遷哥兒,莫胡言亂語。
自古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你的親事我跟你父親會替你斟酌的,無語你多言。”
宋時遷性子本就活泛,這兩年在西山礦場又被憋得狠了,回來後直接化身話癆。
當即就開口道:“母親,按道理說是這樣,但凡事都有例外,眼前不就有兩個例子嘛?
大哥跟二哥都是自己尋的娘子,兩位嫂子生得好性子又爽利,還極會體貼關心親人,又大方舍得花錢。
這樣的娘子,就算是大伯母自己出麵找,隻怕也尋不到這樣好的呢。
可見凡事不能太絕對,萬一我就是有這樣的運氣,哪天隨便走路上,就碰到個頂頂好的小娘子願意嫁我為妻呢?”
不等李氏開口,薑椿先好笑道:“三弟,飯可以隨便吃,但夢不要隨便亂做。
好人家的小娘子不可能路上隨便碰到個郎君就說嫁給他,家裡人能把她的腿給打斷。
能這樣做的隻有一種人——那就是彆有用心的人。
當然,人家也不傻,隻裝作偶遇就非你不嫁未免太假,為了勾起你的同情人,沒準會扮成賣身葬父的可憐女子,在你經過時喊住你,雙眼含淚楚楚可憐地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