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1 / 2)

晏梨感覺自己睡了長長一覺, 睜開眼視線裡模糊一片, 遲緩輕眨,感覺屋子裡有很多人,有人在說話。(搜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網)

“……回稟公主,王妃這是風寒之症, 加上心有鬱結, 又幾日沒怎麼吃東西, 身子本就虛弱, 再被寒症一衝,才會暈倒。微臣開兩副藥,按時服用便會漸漸好轉痊愈。”

“好!那你趕緊去吧!”沁寧催促。

晏梨在這對話聲中清醒過來。

聽著太醫的診斷, 晏梨從被子裡抽出裡側的胳膊,另一隻手壓著衣袖往上推, 露出一截手臂, 原本光潔的手臂內側冒出了點點淡粉色。

眼簾低垂。

開始了。

“阿梨,你醒了?”沁寧發現她醒來,驚喜出聲。

晏梨不動聲色地將衣袖放了回去, 扭頭看到衝著自己跑過來的沁寧, 應聲, “嗯。”

沁寧坐在床邊,心有餘悸, “你知不知道, 你快把我嚇死了!突然就暈過去了, 怎麼叫都沒有反應。我就說你身上熱得不對勁, 你還騙我是湯婆子。虧我那麼相信你,你怎麼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呢?”

被教訓,晏梨卻聽得忍不住勾起嘴角,“我沒有騙你。”

她是真的以為是因為自己抱了湯婆子才會渾身發熱。

“怎麼可能,你都病到暈倒了,肯定是早就不舒服了。”

“我真的沒有什麼感覺。”

雖說是覺得有些胸悶難受,但她以為是因為那天哭得太厲害的緣故。

“我就不敢信你的話,你就是個倔脾氣。我都說了我不圖你什麼,就算你想送我什麼東西,以後有的是機會,乾嘛非要逞強,這下好了吧。你知不知道你那樣倒下去,有多嚇人?”

晏梨輕輕呼出一口氣。

幸好今天出去了,不然再往後還不知道還能不能陪她出去逛。

握住沁寧的手,軟聲,“對不起,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最好是!你要是再這麼胡來,我到時候就去跟四哥告狀!叫四哥來管你!我看你怕不怕!”

“嗯。”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好多了。”

“真是萬幸沒出什麼大事。太醫開了藥,我已經吩咐憶妙去煎了。你要按時吃的……”

說到這兒,沁寧不由想起太醫剛剛說的話,“還有太醫說你是心中鬱結,你這一天天地到底在想什麼?把自己都折騰病了。”

晏梨笑,“我在想啊,你什麼時候嫁人比較好。”

“你……”沁寧紅著臉說不出話。

“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就知道笑我。”

“哼!”背過身輕哼一聲,又道:“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因為四哥。”

想到四哥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沁寧又生不起來晏梨的氣了,“阿梨,你彆胡思亂想,四哥肯定會平平安安地回來的。玉州這一戰頂多半年,四哥很快就會回來的,到時候我一定天天把他堵在迎霜院裡,叫他好好陪你,好不好?”

舌尖嘗到一絲苦澀,卻笑意不減,晏梨點頭,“嗯。”

“看到你沒事我放心了。天色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宮,不然母妃又要念叨。”

“好,你趕緊回去吧。”

“那你好好養病,我尋著機會就過來看你。”

“嗯。”

*

沁寧帶著丫鬟離開。走出迎霜院,在後花園的長廊上見到有人迎麵走來。

看清來人,沁寧腳步半分沒停,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不過錯身而過的時候,還是被叫住。

“沁寧公主。”

白月心柔柔出聲。

沁寧應聲停下來。

雖然她看不慣這個白月心,但是母妃卻喜歡得緊。她要是做得過了,到時候要是傳到母妃耳朵裡,怕是又少不了要說她兩句。

“有事?”沁寧回身。

白月心溫婉笑,“聽聞公主喜歡皮影,前幾日有幸遇見一位專門演皮影戲的老師傅,出於好奇就買了一套回來。隻不過我不懂這個,倒不如給公主,才不算浪費。”

她說著,身側的竹雨會意雙手捧著一個小箱子上前。

白月心繼續說:“那位老師傅還在上京城,公主若是想看,不如約個時候,一起去看場皮影戲?”

沁寧瞥了一眼丫鬟手裡的東西,聽著白月心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一番話,臉色微沉。

她自小在宮中長大,又是金尊玉貴的公主,不知見過多少阿諛奉承,聲音乾巴巴道:“多謝好意。不過我可不好收你的東西。側妃的月錢也沒有多少,你還是留著自己慢慢用吧。”

無視對方僵住的臉色,沁寧又說:“至於看皮影戲?也還是不了。我怕我到時候看到儘心處,大笑大哭大罵會把你給嚇著,到時候要是傳到我母妃耳朵裡,挨訓都是輕的額,說不定還要罰跪抄經。你要是想去看皮影戲,找個知書達理,進退有儀的人陪你去吧。”

一頓:“或者,你如果是真的想去,自己一個人去完全可以的。”

看到白月心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沁寧心情忽而大好,補了一句,“不過,你若是有空去看皮影戲,不如去迎霜院侍疾。不然要是叫旁人知道,我四嫂生著病你這個當側妃的還有心情去看皮影戲,怕是不知道要傳出什麼閒話來呢,到時候你這才貌雙全的美名怎麼能保得住?”

說到最後,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而後大步離開。

白月心定定站著。

等人走遠之後,竹雨氣得咬牙,“這個沁寧公主太跋扈了,簡直目中無人!張口閉口都是側妃側妃,這麼看不起咱們,那賢妃娘娘又算……”

“竹雨。”白月心出聲。

說完回頭看著遠處剛好走過長廊儘頭拐角處的人,臉上的笑意寸寸褪儘,麵上蒙上一層寒霜。

*

即使已經有準備,但是藥性開始發作之後,來勢洶洶卻有些超出了晏梨的預料。

太醫開的藥,最開始幾次她還能喝下去,好像有所好轉。不過前兩天,晚上喝藥的時候,剛喝下去的藥全部吐出來,之後就再沒喝進去一口。

換了幾個太醫來看,都沒有用。

憶妙焦急地四處請大夫,就連王管家也跟著忙活。

晏梨沒有拒絕。

越多人知道她生病,並且一茬一茬地換太醫,對她來說越是好事。

晏梨借著生病的由頭,也順理成章地把掌家之權完全交給了白月心。

卸下王府的重擔,加上人不舒服,時常渾渾噩噩,日子慢下來。

天氣一天天回暖。

吃完早飯,晏梨坐在軟塌上,讓流螢把窗戶打開,看著和煦的陽光落進屋子裡來,心情都跟著變好。

反正沒有什麼事,晏梨打算把自己的那些珍藏拿出來見見光。

憶妙跟流螢一起把櫃子裡的那一堆大小不一的匣子抱出來,小心放在小幾上。

晏梨隨手拿出一個打開。

裡麵放著一個核雕,雕的是一艘船,船上還是探頭出來看風景的人,雖說隻比拇指指腹稍大一點,每個細節卻都雕得很是精致,栩栩如生。

這是去年乞巧節,她拉著他出去逛燈會,在一個路邊小攤上買的。

她挑了最喜歡的一個,然後就像每次碰到喜歡的東西那樣,把錢袋塞到身邊的人手裡,非要他把錢給老板。

這樣就算是他買給她的了。

看著手裡的核雕有些出神,晏梨喃喃,“雖然已經看過好多遍了,但還是覺得這些人好厲害。”

聽她這麼說,憶妙不禁回想買這個核雕時的場景,忍不住笑,“記得王妃您當時看到的時候,驚訝不已,還非要讓那賣核雕的老板跟我們走。”

因為當時非常堅持地叫人跟自己走,還保證以後會吃穿不愁。這聽起來太像富家子強搶民女的戲碼,卻又因為這些話是從一個女子口中說出來的,引得周圍所有人都看過來。最後還是殿下發話,才悻然作罷。

“因為在漠北手藝人都是很珍貴的。這裡的人講的都是吟詩作對,彈琴下棋。在漠北,會做事的人才是英雄,隻是會琴棋書畫在漠北可活不下來。”

一陣腳步聲踩著話的尾音走進來。

“王妃,王管家過來了,說是有事要見您。”丫鬟稟告。

晏梨微怔,她已經把府裡的事情都交給白月心了,讓她全權做主,怎麼會來找她?

但是是王管家過來,晏梨還是叫讓人進來,轉身把手裡的東西放回盒子裡。

沒一會兒,王管家進來,還帶著兩個人進來。一看他身後的人,晏梨心中更是疑惑。

那兩個人她都認識,一個是府裡的掌勺大廚一個是廚房的張管事。

不等她開口問,張管事臉紅脖子粗地就蹦出一句話,“王妃今天您一定要還我們一個公道!”

張管事在王府多年,隻是極少跟她有交集,平日裡有事都是通過王管家代傳,今天突然找過來,猛地就是這樣一句。

晏梨不由問:“出什麼事了?”

張管事是個火爆脾氣,劈裡啪啦倒豆子般全說了出來。

事情的原委大概就是白月心最近在看府裡的賬,發現廚房開支太大,自己算過光是蔥薑蒜這一項就用不了那麼多。這話聽著像是在有懷疑人中飽私囊。至於中飽私囊,除了采辦的人其他人也碰不到錢。

這話戳了張管事的脊梁骨,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拉著人過來找她評理。

晏梨耐心聽完。

她不知道白月心為什麼會去查廚房的賬。不過這王府以後都是她當家,也隨她樂意。

主要是現在這件事該怎麼解決。

她倒是不擔心張管事的人品,他差不多是開府就在王府裡,這麼些年也沒有岔子。再者,他跟王管家走得近。人以群分這句話晏梨還是信的。

等人說完,晏梨先安撫幾句,然後讓憶妙去請白月心過來。

*

張管事跟大師傅一起出來,得了清白,人都神清氣爽。

忍不住嘀咕,“這之前啊,我聽著個個把側妃誇上了天,現在要我看,她比王妃差遠了。就是個沒真正做過事的大小姐什麼都不懂還亂指揮。”

“哎,誰說不是呢。”

兩個人說著走遠。

竹雨從拐角處出來,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咬緊了唇。

把事情說清楚之後,晏梨就讓張管事跟大師傅先走了,留下管家跟白月心。

坐得有些久了,晏梨低下頭勻了口氣,才道:“王管家。”

“王妃。”王管家躬身。

晏梨說:“這府裡的人還有大小事你比我還熟悉,以後你就多幫襯點側妃,把王府管好。”

她嫁進王府之前,府裡的事情都是王管家在管。她也是跟著王管家學的,以後有王管家,白月心管起來應當會更容易。

王管家心有疑慮,卻還是應聲,“是。”

白月心聽到這話,想要拒絕,可是又深知剛剛才叫人跑到迎霜院裡來鬨,沒有說話的底氣,隻得默不作聲。

晏梨轉頭又對白月心說:“張管事是個直脾氣,有什麼誤會說開就好了。”

白月心福身下去,“姐姐說的。今天的事是妹妹的錯,叫姐姐病中還要操心這些事。”

“慢慢來就是。最開始我也不會。”

晏梨讓流螢送人出去。

等人都走了之後,晏梨覺得累,想去床上躺一會兒。剛要起身,整個人都晃了下,險些栽倒下來,還好及時扶住了小幾,穩了穩心神。

想到什麼,撩起衣袖。

手臂內側的粉色點點顏色越來越深,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皮肉之下長出來。

晏梨深吸氣,看向彆處,默默將衣袖放下來,扯到手背,用另一隻手壓住。

門口,有人悄無聲息地往後退了一步。

*

流螢是在整理自己的櫃子的時候,發現之前裝藥的那個白瓷瓶不見了的。

她清楚記得自己是有小心收好的,可是翻遍了整個櫃子都沒有。

雖說隻是一個空瓷瓶,但是心裡莫名不安,趕緊去找晏梨。

晏梨坐在軟塌上擺弄自己的那些東西,聽到流螢的腳步聲,回頭,卻見她謹慎地將房門關上。

等人走進來,晏梨問:“怎麼了?”

流螢壓低聲音,“小姐,之前裝藥的那個白瓷瓶找不到了。”

晏梨心頭微微一突。

“我的房間一直沒有上過鎖,要是萬一……”

晏梨想了想,卻問:“當時熬藥剩的藥渣呢?”

“都處理了,燒得乾乾淨淨絕對翻不出什麼東西來了。”

“那應該沒事。”

聽到她這麼說,流螢也冷靜不少,轉念又疑惑,“可是會是誰拿走了呢?”

說完這話,腦子裡冒出一個人,流螢登時警鈴大作,“小姐,會不會是……憶妙?難道她發覺什麼了?”

晏梨默然,半晌,“彆自己嚇自己。隻要那些藥渣處理乾淨了,應該就不會出什麼大問題,而且隻是一個空瓶子。”

“……嗯。”

*

永安街上。

一個再普遍不過的丫鬟打扮的女子走進臨街的藥鋪,避開藥鋪的其他人,走到掌櫃的麵前。

“麻煩幫我看看這瓷瓶。”

女子把手裡的白瓷瓶遞過來,說:“這瓷瓶裡裝過藥,我想知道可能會是什麼藥?”

看眼前的人像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後宅裡多得是上不得台麵的手段,掌櫃的隻問:“知道行情吧?”

“嗯。”

有了這句話,掌櫃的打開瓷瓶,看到瓶子裡還有藥末,先是聞了聞瓷瓶,然後又把瓶子裡的藥末弄出來,放在掌心細看細問,最後用手指沾了點放在嘴裡嘗了嘗。

把瓷瓶放下。

“如何?”女子著急問。

掌櫃沒說話,似乎還在嘗嘴裡的藥,片刻後道:“這應該是上好的補氣血的藥。”

“補氣血的藥?”

一個顯然出乎意料的回答。

“是。”

“您確定?”

見她不相信,掌櫃的拉下臉把瓶子往外一推,“你要是信不過我,就去找彆人。”

女子知道自己說錯話,連連道歉幾聲,才又問:“吃了會有什麼害處嗎?”

一頓:“尤其是女子,生養有害嗎?”

“沒有,這就是滋補的藥,沒什麼壞處。”

女子拿著瓷瓶怔怔出神。

片刻,付了銀子才匆匆離開。

*

因為晏梨的病,沁寧往楚王府跑得越來越勤,每次來都是大包小包地往迎霜院送。至於海棠苑,彆說送東西,連去都沒有去過一次。

如此明顯的區彆對待,連帶著府裡的人看海棠苑也有些微妙。要知道沁寧公主是皇上最為寵愛的一位公主,要是與她交好,她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可能比彆人奮鬥一輩子還要管用。

竹雨看到沁寧拎著又往迎霜院去了,心裡諸多不滿。

回到海棠苑發現蘇嬤嬤也在。

“側妃,殿下已經走了大半個月了,您可以給殿下寫封家書,說說府裡的近況,也彆光說府裡的事,還是可以說點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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