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梨進宮的事, 很快傳到白月心耳朵裡。
白月心坐在梳妝鏡前,細長手指拈起耳墜放在自己耳側,邊聽著邊慢條斯理地挑著首飾。
這些東西都是內侍省剛剛送過來的。
現在前朝後宮皇上對白家恩寵無上。宮裡的人都是人精, 巴結的自然不會笑。
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 幾分得意, 幾分輕蔑。
忽然動作一頓。
白月心驀然抬眼,目光刀子一般紮過去, “你剛剛說朔風帶她去了哪兒?”
站在旁邊回話的宮女聞言噤聲片刻, 聲音低下來,“去了……正和殿。”
屋子裡有一瞬寂靜。
“嘩啦——”
一陣亂響,台上的珠寶首飾全被掀翻在地。
屋子裡的宮人跪了一地,齊聲說:“娘娘息怒。”
白月心一隻手握拳壓在台麵上, 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是濃重的恨意。
上次的玄綬白玉還不夠,這次竟然讓人進正和殿?
一個女子憑什麼能去哪裡?
閉上眼,眼前儘是那張看著都覺得惡心的臉。
都是因為那張臉。
白家所做的一切竟然還抵不過一張臉嗎。
“娘娘息怒,氣壞了身子是不劃算。”鬆枝柔聲說。
保養得極好的手緊握成拳, 細細的指尖深深嵌進掌心裡, 半晌, 看著地上的東西。
“把東西收拾收拾。”聲音已經恢複平常。
幾個侍女跪在地上,埋頭趕緊把地上收拾乾淨。
鬆枝重新準備了首飾。
白月心顧自拈起一對翡翠耳墜,戴好一邊, 看著銅鏡中自己的臉, 指尖在臉側輕輕滑了個來回, 最後停在下顎,輕輕托著。
眼睛輕眯。
既然那張臉那麼金貴,就乾脆毀了吧。
省的擋路。
朱唇輕啟,吩咐鬆枝,“去挑幾件首飾,咱們待會兒去見陳昭儀。”
鬆枝微微抬眼看了眼,心裡閃過一個念頭,麵色微緊,不過轉瞬恢複如常,應聲去準備。
*
路上,跟沁寧撞個正著。
沁寧帶著自己的人徑直走上前。
“長公主。”白月心出聲問候。
見人連膝蓋都沒有彎一下,沁寧輕笑,“果然,那句話說得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小白大人如今可謂是出儘風頭,”
白月心淺笑,“兄長能為皇上排憂解難,白家上下確是與有榮焉。”
沁寧視線往她身後一掃,“這是要去哪兒?”
“前幾日幾位妹妹送來一些點心,今日閒來無事,挑了幾件首飾,剛好找她們說說話。”
“慧妃如今這般風光,倒是羨煞旁人。隻不過小心,站得越高摔得越痛。”
“長公主這話說得像是親身經曆過,心有戚戚。”
又道:“母後昨日生辰,本想去看看。不過母後如今潛心禮佛,不願見人,倒是跟以往很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應了長公主剛剛說的那句話呢。”
沁寧臉色一瞬僵硬,隨即笑,“慧妃這麼關心母後,之前還專程去永壽宮看望母後。慧妃如此孝順,都說好人好報,以後如何,拭目以待。”
聽出她的弦外之音,白月心笑容不減,“有勞長公主掛念。”
*
等過來閒聊的各宮妃嬪都離開之後,白月心喝了口茶,潤潤喉,才慢悠悠問鬆枝,“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那邊回話,說一定會讓娘娘如願以償的。”
白月心滿意點點頭。
見鬆枝還站在麵前,問:“還有什麼事?”
“娘娘……”
“吞吞吐吐的乾什麼?什麼事?說吧。”白月心放下茶盞。
“娘娘,這件事要不要跟尚書大人商量一下?”
“不必。”白月心想都沒想就拒絕。
她已經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白月心了。
再說,在父親心裡,從小就隻看得見兄長。如今她要向所有人證明,她也可以光耀白家門楣。
鬆枝默然一會兒,又道:“剛剛娘娘跟各宮主子逛禦花園的時候,尚書大人差人送了東西進來,說是娘娘最喜歡的點心。”
聞言,白月心眼睛一亮,“父親送來的?”
“是。”
“東西呢?”
鬆枝轉身,把裝點心的食盒端了過來,放到白月心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