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荀彧“哦”了一聲,僵硬地從木椅上直起身,僵硬地邁開步子跟隨糜荏回到房中。

表麵看起來鎮定至極,實際上卻差點手腳同行!

糜荏迤迤然走在前頭。注意到身後人異常緊張的模樣,微微勾起唇角。

在確認過荀彧的態度後,他也不是故意不坦白。純粹是這樣的文若太有意思,他還想再逗逗,舍不得就這麼失去這般可愛的他。

嗯……就再逗幾日吧。想來以文若性格,將來坦白時多賣賣慘,總會心軟。

兩人各懷心思回到糜荏房中。這會荀彧的腦袋裡更是一片空白,洗漱全憑本能行事,居然也還算鎮定地處理完了。

然後是上床,吹滅油燈,一同睡覺。

視野中一片黑暗,終於回過神來的荀彧:!!!

他震驚地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抱緊了身上蓋著的軟被。

深秋夜冷,他們沒有蓋同一張被子。他身上這張被子應當是才曬過的,聞起來清香淡雅,滿是糜荏的氣息。

是自己心悅之人啊……或許這輩子,最多也就隻能受到這樣的照顧與溫柔。

還要奢求什麼?

荀彧思及此,緩緩沉靜了下來。

他聽著身側之人輕緩、均勻的呼吸聲,一時也不知心底是甜蜜還是珍惜,隻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慢慢進入夢中。

翌日,朝中傳回皇甫嵩與朱雋攻破宛城的消息。

此前潁川、南陽接連傳回捷報,朝臣們振奮不已。而幾日前,冀州前線終於送回糜荏大勝的捷報。此事聽得劉宏心生愉悅,連著幾天紅光滿麵,瞧著竟好似連病都好了不少。

攻下潁川、南陽之後,宛城便是豫州黃巾軍最後的根據地。在黃巾軍將領波才堅守一個月之後,皇甫嵩帶領都尉曹操,親率三萬兵馬摧毀宛城。

至此,張角三兄弟身首異處,黃巾軍各將領也大多戰死沙場,抑或請求投降。冀州、豫州兩處的黃巾軍徹底失敗。

由張角帶領的黃巾軍叛亂,也自此落下了帷幕。

雖說依然有一些零散的黃巾軍未曾徹底消失,還在豫州、並州等地活動。但這些黃巾軍已是群龍無首,如同一盤散沙般,再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

叛亂平定,劉宏便下旨令皇甫嵩、朱雋與其麾下都尉領兵回朝,再做論功行賞。

至於駐守京洛的大將軍何進,這會也已被召回京師,此次叛亂中,何進識破張寶奸計、保衛京師有功,等過些時間自有嘉獎。

九月,糜荏彆莊之中的秋稻又一次豐收。

去年秋稻豐收之時,他曾下帖邀請滿朝官吏前往參觀。可惜當時的他位微言輕,又拒絕認張讓為義父得罪了十常侍,被尚書台官吏排斥,前往之人不足十之二、三。回來後還被趙忠指稻為草折騰了個夠,連帶著推廣秋稻一事暫且被擱置。

後來他踩著十常侍成為國師丞,緊接著張寶入京暴露黃巾軍起義之事,朝廷派遣他作為監軍跟隨。四月又親自披掛上陣,直至不久前方才大勝而歸。

而後揪出朝中與黃巾軍私通的叛賊,親自抄家查處……至於如今總算塵埃落定。

平靜下來,終於可以處理此事了。

他與去年一樣,廣下拜帖邀請京中官吏前往參觀。與去年不一樣的是,他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長史,而是身居要職、手握兵權的糜國師,自然一呼百應。

是以哪怕是尚書台一方官吏,都無不從者,全部回帖期待此行。

九月末的洛陽已經冷了。不過近來天氣好,秋陽高照,白日出行氣候宜人。

糜荏前往彆莊時,帶上了他麾下的門客。

“哥哥,”糜蓧提著裙擺,款款從院中走出來,“我準備好啦。”

她身著一襲水色長裙,上頭繡著幾朵清新的菊花。外頭搭著一身月白披風,深秋的陽光落在她身上,襯得她愈發毓秀可愛。

她在糜荏麵前站定:“新衣裳,好看嗎?”

“好看,”糜荏點頭誇獎她,“我們阿蓧本就天生麗質。”

他很明白女孩子都喜歡聽彆人誇獎的心性,也樂於滿足自家小妹的一點虛榮心。

他身旁,幾位門客也都跟著誇獎了兩句。

讀書人的話大多動聽悅耳,什麼明豔動人啦,什麼假以時日便是大美人啦,聽得一貫厚臉皮的糜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在眾人善意的彩虹屁中微紅了臉龐,以絹扇掩麵,一副淑女模樣。

趙雲見狀,如遭雷擊。

——不是說好的糜小弟嗎?!

為什麼才一轉眼,這人就成了糜小妹!!

難怪這短時間裡,糜蓧有幾次被他打的稍微重了點還會紅眼睛!

而他卻傻兮兮地以為是糜蓧性格太軟太娘了?!

他終於知道為何先前那位武學老師沒有認真教導糜蓧了。現在就是他,也不敢再對她下重手了!

趙雲死死瞪著笑靨如花的糜蓧,整個人都不好了。

其實也不怪趙雲認不出來。十一歲的小女孩這會還沒有發育,平時特意換上男裝讀書習武,也就與男孩無異。

正似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她是雄雌?

許是在場眾人之中他的震驚的表情太過突兀,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任嘏奇道:“阿雲這是怎麼了?”

趙雲震驚道:“他,她是女子?”

“是啊,她是子蘇的妹妹啊。”任嘏疑惑,“原來你不知道嗎?”

趙雲:……

任嘏見他臉都紅了,笑著逗他:“咱們的小姑娘長得好看吧?再過幾年啊,想要迎娶阿蓧的男人,可能都要踏破糜府門檻咯。”

趙雲的臉漲地更紅了,結結巴巴道:“他、她,算、算什麼女人……”

這話不巧被糜蓧聽到了,便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趙雲:“阿蓧為何不算女人?”

趙雲原先就是私下嘀咕,到底還是硬著頭皮道:“……女人都是賢良淑德、相夫教子的,哪有你——你這樣的?”

這話倒也沒有錯,這個時代女性團體的主流便是如此。包括他周遭所有人,印象中的早逝的母親,以及他的嫂嫂都是溫柔如水的女子。

“有啊,”糜蓧眨眨眼睛,“天鳳年間,王莽執政,民不聊生。有一位姓呂的偉大女子,散儘家財資助義軍,後來親自點燃反抗王莽統治的火炬,又率大軍打破縣城殺死貪官。”

“呂大娘比我還厲害,難道她就不是女人嗎?”

趙雲啞口無言。

糜蓧見他不說話了,輕輕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迤迤然從他身邊走過,瞧著倒是有糜荏三分氣度。

一行人很快抵達彆莊。

這個時候莊中已經到了好幾位官位較低的官吏。好在有去年的經驗,莊中奴仆們這會都將人照顧得很好。

把糜蓧送入後院歇息,糜荏親自迎接眾人。

其餘的官吏也沒讓糜荏等候多久,在不到半個時辰內紛紛抵達。

就連天子劉宏都來了。

劉宏病了將近一個月,這段時間一直令張讓送進宮的幾位高人陪著,命他們整日為他念經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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