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神像18(2 / 2)

門徒 長枝青 11712 字 6個月前

這讓他幾乎下意識的產生不適的感覺。

真的.......越來越像了。

那種給人的感覺。

他忽地關上了白熾燈的開關,按住自己又開始顫抖的手腕。

不要多想了。

周眠快步走出了衛生間,或許是他的表情又開始難看起來,從房間走出的左季明正對上他的臉,詢問道:“怎麼了?”

周眠不想多麻煩對方,便道:“沒事,隻是剛剛接到不少需要完成的作業,有點頭疼。”

男人幾步走到他的麵前,眼皮輕垂,青筋微鼓的手腕自然地覆在青年的額頭,在確定對方沒事的時候才慢慢斂起手指。

左季明道:“我可以幫你。”

周眠其實並不喜歡和彆人近距離接觸,但對方無聲無息地占據了個兄長的名頭,加上在醫院這幾天無法拒絕的接觸,倒也算是熟悉了彼此,默認了男人的接近。

青年抿唇道:“不用了,我可以解決,而且我們專業也不同,太麻煩了。”

左季明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

周眠確實有不少專業課作業試題需要補,好在專業課老師將ppt發給他了,對照著補倒也省事。

天色近昏的時候,周眠拿上睡衣,打算先去洗澡。

剛打開房門便聽到廚房傳來的油煙機的聲音,應該是左季明正在做晚餐。

廚房的門被推開了,左季明腰間掛著深色的圍裙,他的手上還套著一個透明的塑料手套,看起來十分嚴謹。

男人看到周眠拿著衣服的手微頓,平淡道:“飯馬上就好,你洗完澡就能吃。”

周眠點點頭,拿著衣服進了衛生間。

他先是打開有些輕微生鏽的花灑調試好水溫,隨後才脫去衣物。

夏天洗澡是有些悶熱的,周眠的水溫調的稍低,但還是不免有水汽溢出。

衛生間洗澡的地方的燈光比外麵的洗漱台還要暗,青年揉搓著頭發上的泡沫,稍稍衝洗一番後,瘦白的手腕便向窗台邊的置物架上摸找沐浴露。

窗外的雨又開始下了,似乎是雷陣雨,天邊隱隱有轟鳴的雷聲。

在一道極大的雷聲劈下來後,周眠摸到了一個不屬於塑料的崎嶇物件。

很堅硬,像是什麼刷了漆的木頭物件。

閃電在天空劃開一道明亮如晝的裂痕。

周眠睜著濕漉漉的眼僵硬地看了過去。

隻一瞬間,他仿佛被人用釘子釘在原地,身體如同生鏽的人形機器,每一個連帶肉肢的關節都無法動彈。青年的臉孔呈現一種近乎窒息的青灰色,瞳孔緊縮,像是即將被機器銷毀的失敗品。

那是一尊神像。

溫柔慈善的笑容,長發及腰,半.裸不露。

它長了一張像極了周眠的臉。

昏暗的浴室內,青年的額頭上被溫水濺起一片片水花,耳邊開始隱隱響起古怪的轟鳴聲,愈演愈烈、愈演愈烈。

仿佛此時他正被人群包圍,無數尖利刻薄的指責響徹他的耳畔。

倒吊的烏鴉在他的腦中發出尖叫、口吐人語。

“逃不掉了、逃不掉了。要被抓住了。被抓住了。”

吵得他不得安生。

昏暗的世界慢慢開始扭曲,光怪陸離的畫麵被擠壓成一團腥臭的物體。

周眠緩慢、僵硬地捧起那尊白漆刷的神像,青年的牙齒繃不住地發出‘咯咯’的聲音。

他的表情開始扭曲,濕漉漉的頭顱半垂下,身體佝僂起來。

他笑了。

那笑聲越來越刺耳、越來越難聽。像隻難聽的烏鴉。

頭顱的水聲依舊嘩啦啦的響,衝刷著青年漂亮如白瓷般的身體。

水珠落進赤紅的眼中,又隨著眼角滑下。

周眠的喉頭陰戾的發出‘嗬嗬’的聲音,他彎著赤.裸潮紅的身體,在狹窄的衛生間的角落找到了一把錘子。

那是上次來維修的工人遺留的一把冷硬的、泛著陰鬱光芒的鐵錘。

青年瘦弱的手腕緊緊握著錘子的把手,他的嘴角扯著怪異的笑,額頭的青筋如埋藏在皮肉下的肉蟲一般鼓動。

他跪坐在地上,絲毫不顧及已經碰撞的紅腫淤青的膝蓋,將那尊微笑的神像放在潮濕的瓷磚上。

又一道閃電劈下,周眠古怪的笑著,一邊高高地揚起手中的釘錘,用力地往神像上砸去。

木製的神像被巨大的衝擊力砸爛了脖頸,頭顱飛了出去,又在牆壁上重重彈了回來。

周眠笑的更嘶啞了,他像是見到什麼樂不可支的事情一般,趴下身體,撿起那顆漂亮的頭顱,侮辱性地按在瓷磚地上。

瘦弱的手臂再次揚起。

“嘩啦——”

這次是地板磚碎裂的聲音。

頭顱滾到了碎裂後露出的水泥地基上。

而周眠的胳膊、大腿、小腿、胸口都被碎裂的瓷片割開了細密的裂口。

浴室門外隔著水聲傳來了一道焦急的聲音,聽不真切。

周眠卻像是被那聲音刺激的癲狂了一般,他發泄般地拿錘頭用力砸著地上破碎的神像,越砸越爛,越砸越醜陋。

他仿佛看見那神像中逐漸溢出的鮮血,染得地麵全都是猩紅的血水。

那血水像是有生命一般,慢慢開始蔓延,直到周眠赤.裸的腳下。

周眠開始害怕了,他丟下鐵錘,雙手抱住膝蓋,瑟瑟發抖地蹲坐在堆疊的碎瓷磚上。

潮紅的眼中全然是神經質的恐慌、厭倦、崩潰。

“嘩啦——”

浴室的鎖被人砸壞了,門陡然被推開。

青年輕輕抬頭看過去。

來人一身雪白乾淨的衣衫,烏黑的短發利落漂亮,焦急的麵容替代了總是八方不動的冷淡穩重。

是左季明。

周眠愣愣地看著他,眼睛裡都是水,並隨著刺痛的眼瞼慢慢往下落。

嘩嘩的水聲被止住了。

霧氣逃竄一般地離開了這狹小詭譎的浴室。

赤.裸佝僂、滿身傷痕的青年被人輕輕抱住,有人輕輕貼著他的臉頰,用發抖的聲音告訴他:“沒事了、沒事了,眠眠彆怕。”

整個房子安靜的隻能聽到他們的心跳聲。

周眠顫抖地往身後男人的懷裡縮了縮,他不停地摩挲兩邊的手臂,慢慢的開始變成用力的摳挖。

他啞著嗓子道:“季、季明哥。”

手指向不遠處被砸爛的隻餘下一顆漂亮頭顱的神像,青年開始急迫、驚恐地喃喃:“我明明扔了它的。”

“那天晚上,我把它裝進塑料袋,下樓把它扔進垃圾桶裡了。”

青年又開始渾身發抖,克製不住的語氣逐漸變得暴戾。

左季明緊緊握住他開始瘋狂揮動的手,十指相扣。

男人的聲音也有些細微的顫抖,他壓著嗓子,啞聲道:“眠眠,你記錯了。”

周眠一瞬間如木頭一般地動了動眼睛,殷紅如鬼的嘴唇開合:“......我記錯了?”

左季明將青年濕漉漉的頭按進自己的懷裡,毫不顧忌青年身上臟汙的血液,喑啞道:“那天晚上,是你親手把它帶回來的。”

“你當時的狀態很不對,即使在喝水,也一直緊緊握著那尊神像不肯鬆手......後來我看到你把它帶回房間,那段時間你去哪裡都一直把它帶著。”

左季明輕輕拍著青年瑟縮的脊背,低聲道:“最後,我是在浴室裡看到的它。”

周眠的眼睛呆呆地看著他,左季明輕輕捂住他的眼,冷淡的聲音變得柔緩起來:“所以彆怕,你隻是生病把它忘記了。”

“乖眠眠,我現在幫你穿衣服,不要著涼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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