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裡安娜, 肯, 你們是這個賽段的第三名。”
前兩組離開後, 主持人菲爾終於見到了第三個來到迷宮中央的隊伍。
“好的, 謝謝。”兩人齊齊鬆了口氣,這個名次比他們想象的要好多了,父女倆本以為他們在這個賽段要墊底了——在去茅斯侯爾的路上, 他們迷路了一段時間,完成仰望星空派任務和西瓜投擲任務也相應地落後於黑人兄弟和醫生模特那兩隊, 他們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這裡完成反超!對兩人來說, 能趕上醫生組就很了不起了, 沒想到現實竟然比他們想象得還好, 他們竟然得到了第三名!
“你們對這個名次很滿意,是嗎?”主持人笑著問了一句。
“當然。”父女倆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的笑容弧度簡直一模一樣。
他們的最後一段路程是有高度限製的泥地,就像急行軍的障礙那樣,需要匍匐前進, 而布裡安娜卻很堅定地跟著父親爬了過去,那頭本該柔滑的金發也變得狼狽糾結,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寸乾淨平整的地方。如果在平時,布裡安娜根本不會讓自己露出這麼那堪的一麵,但為了這個比賽, 她卻完全豁了出去!
肯在暗歎女兒的勇敢之餘,也多少有些心疼,他摸了摸女兒淩亂打結的長發, 感慨地對主持人說道,“對布裡安娜來說,這個迷宮是個很大的挑戰。但麵對那些關卡,她沒有一絲猶豫,比我還積極地渴望前進,這是她、這是我們應得的。”
“沒錯,恭喜你們,你們的付出得到了回報。”主持人點了點頭,笑著遞出了兩人下一個賽段的線索卡,“有人會帶你們去莊園裡洗漱一下,之後,你們就要繼續你們的旅行了。”
“好。”兩人點點頭,接過線索卡,跟著工作人員離開了迷宮。
繼父女倆之後,黑人兄弟也來到了中繼站——雖然在迷宮裡兜兜轉轉了許久,但兄弟倆畢竟來得夠早,之後也發現了他們的問題。於是,在浪費了一些時間之後,兩人確定了自己在地圖上的位置,終於在另一個隊伍之前趕了過來。
“你們看起來很擔心?”主持人菲爾挑了挑眉頭,笑著對兩人說道。
“是的。”阿裡奧和布魯諾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些緊張地動了動咽了咽口水,阿裡奧難掩失落地解釋道,“我們犯了錯,在迷宮裡迷路了好一會兒,才走回正軌。現在,我們隻希望自己還能留在比賽。”當然,要是其他隊伍也困在迷宮裡,那就最好不過了。
“好吧,看來你們願望成真了。”主持人對兩人露出了微笑,在兩人又驚又喜的目光中,對他們點了點頭,“沒錯,你們是這個賽段的第四名,這也意味著,你們將繼續比賽!”
“哦!這真是太棒了!謝謝!謝謝你,菲爾!”在迷失了那麼久之後,兄弟二人已經彆無所求,這個名次雖然不太理想,但能留在比賽就讓他們謝天謝地了!兩人連連對主持人道謝,主持人笑著搖了搖頭,把線索卡遞給激動得語無倫次的兩人。
此時,還有最後一隊仍在迷宮裡。
“艾麗西亞,你還好嗎?”康納在蛇地裡謹慎地前行,不時地回頭向隊友確認道。
“我、我還好。”艾麗西亞臉色慘白,僵立在不斷遊走的地麵蛇群中,感受著長蛇蹭過鞋子和褲腳的詭異感,半天都不太敢動彈,直到聽到康納的聲音,她才渾身一震,回過神來,匆匆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努力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這才抖著腿,又踏出一步。
明明是不長的一段路,艾麗西亞卻走了很久很久——這些蛇都是活物,他們又不能隨便踏過去,生怕活蛇就這麼纏上來。如果是死物反而輕鬆了,閉著眼睛從死蛇身上踏過去就行。
康納也明白,對於很多人來說,這麼多活生生的蛇已經是噩夢般的景象了,而艾麗西亞最害怕這些蛇蠍長蟲了。此時,她能硬著頭皮走下來,而不是尖叫著往回跑,就像之前在澳大利亞昆蟲博物館出發時那樣,已經是一種了不起的進步了。想到這裡,他就無法責備艾麗西亞,反而越發認可女孩這一路來的進步與努力。
當艾麗西亞從可怕的蛇道裡走出來的時候,康納早已等在儘頭。
看到康納向她張開的雙手,艾麗西亞有種逃出生天的錯覺,身體裡憋著的那股勁也立刻消散,雙腿頓時一軟,整個人都忍不住向下跪了下去。康納連忙上前扶住她,讓艾麗西亞靠在自己胸口,不至於一頭栽下去,擔心地問道,“怎麼樣?要休息一下嗎?”
“不,不用。我沒事。”靠著康納,聽著身後轉角後不甚清晰的嘶嘶聲,艾麗西亞又是後怕,又是想要振作起來——她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拖累康納。如果因為她的緣故,導致兩人淘汰,她會恨死自己的!所以,她伸手扶著康納的手臂,深深吸了兩口氣,就抖著腿站了起來,“我們快走吧!彆耽誤時間!”
“好。”康納點點頭,立刻向前開路。如果他們,尤其是艾麗西亞,付出了這麼多,卻沒能繼續比賽,艾麗西亞一定會非常失望的。他不想讓她失望,一丁點都不想。
在康納的帶領下,兩人咬緊牙關,一路前行。
“馬上就到了!”康納一遍對照著自己畫下來的地圖,確認他們的行進路線正確無誤,一遍對身後氣喘籲籲的艾麗西亞鼓勵道——背著沉重的大背包,一路跑來,對艾麗西亞這樣的女生來說絕對是重負了,但她卻一句都沒有抱怨,隻是悶頭跟在他的身後。
“嗯!”艾麗西亞覺得自己的腿仍在發軟,但不是怕的,而是累的。
如果下一刻能走到主持人麵前,她一定會忍不住在地毯上一屁股坐下去的。
最後一個轉角,兩人看到了樹杈交疊的灌木小道。
橫七豎八的枝條幾乎堵住了小路上方的所有空間,根本無法讓人通過。
“我們走錯了嗎?”艾麗西亞忍不住問道,她的額頭滿是細汗,如果康納真的告訴她,他們走錯了路,要從頭來過,她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再走一遍的力氣——當然,她絕對沒有責怪康納的意思,如果沒有康納,他們根本不能留在比賽裡,艾麗西亞發自內心地認定,康納才是兩人中更聰明、也付出更多的那個人。
“不,應該不是。”康納對照了一下他手繪的地圖,地圖上這條路是可通行的,而康納不認為自己會畫錯——相比人體中的血管路線,這種地圖實在太簡單了好嗎?
所以,可能性隻有另一個了,“我想,我們得從下麵爬過去。”
康納蹲下來,看著枝條交疊之下的那個低矮通道,通道裡滿是泥濘,還有隱約可見其他人留下的爬行痕跡。
“……”看著那臟兮兮的泥濘路麵,再想到自己可能要從這上麵爬過去,艾麗西亞幾乎完全無法接受!這實在太太太臟了!太太太挑戰她的極限了!
她寧可去和那些討厭的蛇再接觸一回!
——如果是以前的艾麗西亞,她確實會這麼抱怨。但,這不是她一個人的比賽,她也不是那個任性的艾麗西亞了,所以她頓了頓,就故作輕鬆地對康納說道,“那還等什麼?我們快走吧!不能讓其他隊伍超過我們!”
“好。”艾麗西亞的決定讓康納鬆了口氣,也讓他更尊重她了。
而顯然,從上方過去是不可能的,這些枝條沒有這樣的承重力。而且,他們也不能破壞這些迷宮自帶的綠植,否則,其他隊伍早就那麼做了。更甚者,如果可以這麼做的話,他們還能直接撥開灌木叢,從這些灌木中通過,不管這些灌木會不會遭到破壞。顯然,這是違反規則的事情,而違反規則,是要被懲罰的。
所以,在這些做法全部都被否定的時候,他們隻能老老實實地遵守比賽規則,從下麵通過,而不能尋求其他捷徑了。
於是,康納在前,艾麗西亞在後,兩人先後伏下身體,闖入那個不到半米高的通道中。
“呼——呼——呼——”
迷宮中的光線本就昏暗,更彆說上方的這些枝條還擋住了大部分的光線,以至於兩人有種在不見天日的黑暗洞穴中爬行的錯覺。這一刻,這個不寬的小道仿佛變成了他們的全世界,耳邊也隻能聽到另一個人粗重的呼吸聲,但這微小的聲音卻足以驅散孤獨,鼓舞力量。
“艾麗西亞,怎麼樣?”康納邊用胳膊肘爬行前進,邊向身後的艾麗西亞問道。
“……我還好。”艾麗西亞停了停,微微喘了口氣,不想讓康納擔心。但是,背上沉重的背包卻把她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了,她不得不把臉埋在露在泥地外的胳膊上,小心地不讓臉沾上泥土,但那股濃重的土腥味卻在鼻間揮之不去,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
“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康納也爬得很累,更明白這對艾麗西亞來說是一種怎樣的負擔,所以,哪怕艾麗西亞什麼都沒說,他依然出聲鼓勵道。
“好!”康納的話確實讓艾麗西亞好受了一點,“我沒事,我們繼續吧!”
“嗯。”哪怕艾麗西亞看不見,康納還是點了點頭。
終於,曙光乍現。
“到了!”康納最先爬了出去,把自己沾滿了泥土的雙手在還算乾淨的地方抹了抹——其實,除了正麵的胸口以下,其他地方都還好——這才轉身接應艾麗西亞。
“謝謝。”艾麗西亞握住康納的手站了起來,注意到對方特意抹乾淨了手才接應她,這讓她有種欲言又止的感動,但她又擔心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加上兩人還在爭取比賽時間,於是不敢多問,隻能對著康納關切的目光匆匆點頭。
“我們快到了!走!”康納對艾麗西亞笑笑,牽起她的手,快步走過最後一段路。
峰回路轉。
走過最後一個轉角,中繼站近在眼前!
“我們到了!”看到微笑等待著的主持人,兩人臉上一喜,快步向主持人跑去。
“艾麗西亞,康納。”主持人菲爾看著目露期待的兩人,輕輕搖了搖頭,“就差一點。”
“……”兩人心中頓時一沉,相握的雙手更是彼此用力地握緊。
“你們是第五個抵達中繼站的隊伍。”主持人終於說出了兩人預計最差的那個結果,他的目光中滿是遺憾,“這就是說,你們的比賽到此為止了。”
“好的,菲爾。”康納還算平靜地向主持人點了點頭,艾麗西亞卻難受地說不出話——康納規劃的路線一點問題都沒有,如果不是她一路上那麼猶豫,如果她能更堅定、更勇敢,不要那麼一驚一乍,拖拖拉拉,偶爾還要康納時不時地給她搭一把手,那最後的結果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你們是這期極速前進的最後一組相親選手,相比另外兩組,你們已經走得很遠很遠了。對此,你們有什麼感想嗎?或者,你們有什麼想對自己的相親對象說的嗎?”菲爾溫聲道。
“我很高興能認識艾麗西亞。”康納轉過頭,看向自己邊上難掩低落的女孩,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溫和地說道,“她克服了很多很多困難,完成了很多艱難的挑戰,她是我見過的最了不起的女孩。”康納的話語發自肺腑,每個人都能聽出他的真誠。
“那,艾麗西亞?你覺得呢?”主持人看向猛地抬頭、眼中隱隱含淚的女孩。
“我也很高興認識康納,真的很高興。”聽到康納真誠的話語,艾麗西亞驚愕地看著對方,她原以為自己會被嫌棄拖後腿的,但沒想到康納竟然認可了她一路來的努力,這讓她分外感動,眼裡不由溢出了淡淡的淚跡,嘴角卻輕輕揚了起來,轉過頭,重重地對主持人強調道,“他是我認識的最有本事、最有擔當、但也最溫和的男性。我在比賽裡…拖累了我們的隊伍很多,我知道這點,但康納從來沒有責怪過我,反而一直鼓勵我、支持我。他是我遇到的最好最好的人!”
“哇哦。”聽到兩人略顯誇張卻又分外誠懇的互相誇獎,主持人也笑了起來,“看來你們相處得不錯,那麼,你們覺得彼此會有進一步的發展嗎?”這才是節目組期待的相親組該有的表現,在比賽中感情升溫,從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到漸漸交心的隊友,也許,還有……
“嗯。”康納點點頭,在艾麗西亞驚訝的目光中,轉身麵對著她,握住她的雙手,認真地問道,“艾麗西亞,你願意和我出去約會嗎?”一下子說出“和我交往吧”“做我女朋友吧”這種話也許有些突兀,康納也擔心艾麗西亞無法接受,所以他選擇了更委婉的說法。
“嗯!當然!”小小的怔愣過後,艾麗西亞忙不迭地點頭——她原以為會是她單方麵的自作多情,卻沒想到康納也對她抱有一樣的好感,這讓她又驚又喜,無比主動地撲到康納的懷裡,抱住了對方的肩頸,“我願意、我願意!”她大聲說道。
兩人眼對眼,鼻對鼻,完全沉入彼此的目光中,然後默契地微微閉眼,交換了一個試探性的甜蜜親吻,那認真又專注的接吻姿態,比任何心有所屬的情侶都顯得虔誠。
主持人笑著對他們鼓掌,觀眾們也為這對真的走到一起的年輕男女感到高興,很多人都覺得,這對年輕人能順利地約會、交往、甚至步入婚姻殿堂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們已經經受了這個比賽的考驗,一起同甘共苦過,比大多數人都了解自己身邊的這個人,哪怕回歸現實,也不會產生太多落差。他們一定能很好地攜手走下去。
顧及到這是鏡頭前,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很快放開了對方,但彼此的雙手卻緊緊握在了一起——就像真正的戀人那樣。
“那麼,艾麗西亞,康納,祝你們幸福。”主持人微笑著向兩人道彆。
“謝謝。”兩人對視了一眼,露出了一個心意相通的甜蜜微笑,康納伸手幫艾麗西亞理了理沾上了泥水的金發,哪怕女孩滿身泥濘狼狽,但在他看來,依然是這世界上最可愛的人,而在艾麗西亞眼中,遍身汙泥的康納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帥的人,沒有之一,兩人一齊向主持人道彆,“再見了,菲爾。謝謝你,謝謝節目組,多虧了你們,我們才能認識對方。”
“這沒什麼,再見。”菲爾笑著搖搖頭,目送這對新結成的情侶對他默契地點了點頭,而後相攜離開——來時,他們是孤身一人,但回去時,他們身邊都有了情投意合的伴侶。對他們來說,對方就是自己這場比賽的最大驚喜,遠遠勝過所謂的百萬美金。
當最後一個隊伍離開比賽的時候,其他隊伍也開始了他們的新賽段。
鄧菲夫婦、父女組、黑人兄弟都先後離開了安東尼莊園,駕車向機場駛去,但最先抵達中繼站的伊莉和謝城卻不得不在莊園門口等待——他們的汽車連續爆胎,顯然不能支撐不了開向機場的這段路程了,兩人隻能等汽車經銷商來給他們換車或者換胎了。
“路線信息:選手們將前往巴西裡約熱內盧,到達科帕卡納瓦海灘後,即可獲得下一張線索卡。注意,本次賽段,選手們有200美元的預算。”
這就是兩人從主持人手中獲得的線索卡上的內容——沒有強製休息,隻有跨洲前行。從歐洲到南美洲的距離足夠遠,選手們將在飛機上度過很長時間,完全能在這段時間裡休息補眠,所以節目組就沒有安排這一站賽段的休息時間了。
伊莉和謝城也沒料到下一站竟然是巴西,他們急著抵達這次的中繼站,習慣性地以為會有休息時間,所以修理汽車這種事情並沒有在他們的最優先識相上,更何況,那時落到第三的他們也想不到提前安排換車事宜,全身心都在考慮如何趕上其他隊伍了。隻能說沒有人能永遠算無遺策,那不是人,是神。於是,兩人不得不為他們的背運付出代價——在其他隊伍一個個離開時,他們卻隻能在這裡心焦地等待。
一個多小時後,在兩人的望眼欲穿中,汽車經銷商終於趕來。
“謝謝!”兩人顧不得寒暄,簡單點頭致意後,就和對方交換了車鑰匙,向機場趕去。
“我們走佩林特的方向,那邊會近一點。”伊莉一上車就係好了安全帶,對謝城說道。
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裡,兩人早已把地圖研究透徹,打定主意走最近路線了。
“好。”謝城點點頭,一踩油門,發動了汽車,駛上了伊莉所說的路線。
兩人一路緊趕慢趕,但整整一個小時的路程差距不是那麼容易趕上的。
“你好,我們要四張去巴西裡約熱內盧的機票。”兩人一抵達機場,就衝到了售票櫃台前,對工作人員說道,“請問最早抵達的是哪一班飛機?”
“紐基到裡約沒有直航。”櫃台小姐答道,“今天晚上8點半有一個航班,倫敦轉機,明天上午7點半抵達裡約,這班是最早的。”正好前不久就有人訂了這班。
“確定是最早的嗎?”得到了肯定回答後,兩人當機立斷,“那就這班了,四張機票,謝謝!”謝城在和對方交涉,伊莉把兩人連帶攝影師、錄音師的護照證件還有信用卡遞過去。
“哦!很遺憾,這班飛機的機票售罄了。”工作人員對兩人搖了搖頭,“抱歉,我沒注意到,之前查的時候還有票的。換一班可以嗎?”
“……”兩人再無奈也隻能點頭,“請給我們儘早抵達的航班。”
“好。”對方飛快地在電腦上查詢班次,“明天早上9點有一班飛機,晚上8點半抵達,也是倫敦轉機,這班怎麼樣?或者……”年輕的櫃台小姐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