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當的帶領下,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附近一家新開的餐廳。
這家名為hermosa的西班牙餐廳位於羅迪歐大道的南端,臨近比弗利山莊, 它優越的地理位置本就說明了它的不凡——它是由最年輕的米其林三星主廚之一莉亞開設的,第一家開在紐約的曼哈頓, 第二家在拉斯維加斯, 而現在, 第三家, 則開在了洛杉磯。
第一家的主廚是莉亞本人,第二家的主廚是她的好友也是與她一同參賽並在比賽中惺惺相惜的友人迪妮莎。事實上, 在開第二家餐廳之前,迪妮莎一直是莉亞的專屬副廚, 直到有了開分店的打算,迪妮莎才展示了她作為一個主廚獨當一麵的能力。
迪妮莎最初在西班牙餐廳工作,受她的影響, 莉亞才把餐廳的名字定為hermosa。在西班牙語中, hermosa是個形容美麗的陰性詞, 它的陽性詞是hermoso,考慮到兩人都是女主廚,所以她們最終選擇了讀起來更有韻味的hermosa。而且,與bonita、linda等偏日常的形容詞不同,hermosa隱約代表著一種詩情畫意的彆樣美麗。
這也是兩人對餐廳的經營理念, 也是兩人選擇的作為主廚的道路, 要將食物之美呈現給所有來客, 不管是視覺上, 還是味覺上,都要讓人難以忘懷,這就是兩人的初衷。
“歡迎來到hermosa。”
當一行人走進餐廳的時候,門口的領班微笑著等在了那裡。
作為一家新開的餐廳,這間hermosa還沒有米其林星級,先前餐廳的星級並不會延續到這間餐廳上,這也是米其林的嚴謹之處。不過,有了先前餐廳的名氣,或者說,有了主廚的名氣,這家餐廳的客人一點也不少。尤其主廚還是真人秀出身,這更為hermosa增添了諸多關注和人氣。因此,提前預定總是必要的,除非,客人本身就是名人,那麼餐廳當然會大開方便之門,就像亞當,就像此時蒞臨的諸位時下最熾手可熱的真人秀選手。
“請坐。”在領班的引導下,六人在桌邊坐下。
選手們都好奇地打量著這間餐廳。
對格蕾絲來說,美國餐廳的一切都讓她感到新鮮。
對娜迪亞來說,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如此高檔的地方用餐,這裡的一切布置,從極簡又極美的室內裝潢,到彬彬有禮的男女侍者,再到桌前光可鑒人的餐盤和完整精致的大小刀叉,都讓她覺得如此不可思議——她竟然會到這麼高級的地方來吃飯?上帝啊,這不是在做夢吧!唯一讓她有些小小憂慮的是,那些刀叉比她平時用的要多得多,她不確定自己能否全部用對,萬一用錯了,應該會很尷尬吧,想到這裡,娜迪亞就越發謹慎,不敢輕易動手。
相比之下,伊莉和柏莎的心情就輕鬆多了。柏莎是單純的習以為常,她去慣了那些高級餐廳,很多餐廳還會有衣著要求,她甚至還去過曼哈頓的hermosa,見過那裡的主廚莉亞,在餐後和對方簡單聊過,那真的是一位光彩照人的主廚——好吧,她知道這麼形容一位餐廳主廚有點不恰當,但柏莎確實發自心底地這麼認為。說真的,就憑對方那高超的廚藝和鮮明的人格魅力,柏莎一點也不奇怪hermosa在創立當年就被各類雜誌評為年度最佳餐廳。
至於伊莉,她很高興“莉亞”取得的成就,對方做得越好,影響力越大,對於“他們”的計劃,就越有利。那畢竟是曾經的自己,伊莉相信,到了那個時候,莉亞,麗薩,海莉,所有的她,以及所有的其他人留下的過往,都不會袖手旁觀。
“這裡是菜單。”溫文爾雅的領班把裝幀精美的菜單一一分發到每個人手中。
由於亞當是名人,選手們也都是時下最具人氣的真人秀明星,所以領班親自為他們服務,如果可以,餐後能來張簽名合照就更好了——每一位名人的到訪,都是對餐廳的肯定。
“謝謝。”亞當率先接過菜單,邊翻邊問道,“今天的主廚推薦是?”
“金湯野菌培根卷。”領班微笑著回道,“這道菜裡融入了神秘的東方經典,口碑相當好,尤其是湯汁部分,所有客人都讚不絕口,亞當你要嘗試一下嗎?”
“當然,既然你這麼說了。”亞當愉快地點點頭,旋即好奇道,“我以為加入東方元素是莉亞的喜好,迪妮莎好像也受到了她的影響,我去拉斯維加斯的hermosa吃過,迪妮莎也開發了類似的菜品,這次,你們這邊的新主廚也決定把東方元素納入自己的菜品中嗎?”
“事實上,為了打開在洛杉磯的局麵,我們現在的主廚就是迪妮莎,原本聘來的主廚去拉斯維加斯主持大局了,這是前兩天的事情。”領班笑著回道。
“哇哦,那可太棒了,我喜歡迪妮莎創造的菜肴,每一道都讓我覺得是藝術品!”亞當高興地說道,“對了,餐後可以把她叫出來嗎?我想,我的隊員們應該很想見一見她。”
“當然,沒問題。”領班痛快地答應了下來,畢竟,作為一個前真人秀明星,很多人都想親眼見一見這位主廚,更何況,在愉快的一餐後,和主廚見個麵,聊一聊,也是各種餐廳裡司空見慣的事情。
選手們不由交換了一個激動的眼神。
好吧,激動的主要是娜迪亞,黑人媽媽是地獄廚房的忠實觀眾,當然,廚藝大師、小小廚神也是這位媽媽的心頭好。相比之下,來自哥倫比亞的格蕾絲對美國的真人秀明星就比較淡定了,但能見到和自己一樣的真人秀選手還是讓她很感興趣的,即使並不是同一個節目,但看到曾經的真人秀明星在節目結束以後,在現實中收獲成功的故事,還是讓她很受激勵。
與這些單純好奇激動的隊友們相比,伊莉聽到亞當的話後,微微一怔後,心中就湧上了深深的懷念之情。比起完全個人戰的super voice,地獄廚房更側重選手們的領導能力,在那個比賽裡,迪妮莎是她最堅實最可靠的友人,如果說,那個比賽隻有一個人值得伊莉用全身心去信賴,那一定就是迪妮莎。此時此刻,聽到友人的後續消息,發現對方如此充實、如此滿足地工作著,生活著,伊莉由衷地為好友感到高興。
“那麼,女孩們——哦,還有戴維,嗯,你是順便的。”亞當慣常打趣了一句好友。
“無所謂,順便就順便,主要你買單就好。”戴維無所謂地攤了攤手。能夠在人均數百美元的高級餐廳美美地吃一頓,隻是忍受亞當的些許嘴炮(或者說嘴賤更恰當?好吧,他不應該這麼形容自己的老夥計,但他有時候真的覺得亞當和死侍有種微妙的相似,那種賤兮兮又讓人完全討厭不起來的風格,真是讓人見之難忘),戴維覺得這完全沒什麼大不了的,“先說清楚,我隻負責我的一百美元。”不然他可請不起這奢侈的一餐啊。
“放心吧,我買單就我買單。”亞當大手一揮,並不介意這點小錢,繼續之前對選手們的話,“hermosa一般有三種選擇,五道菜、七道菜和九道菜,一般來說五道菜就夠吃了,這裡的分量少見的很足。”女孩們笑了,亞當也跟著笑了,畢竟很多高級餐廳都以量少作為精致的代名詞,從這點來說,hermosa真是相當清流了,“當然,如果你們想多嘗嘗,那麼九道菜也可以,說真的,我也覺得你們該多嘗嘗。嗯,無論如何,按你們的心意來就行,不用擔心把我吃窮。”亞當·壕·萊文爽快地說道。
“沒錯,就是這樣。”領班也在邊上笑著附和道,“我們一般都是推薦五道菜的,不過,如果客人遠道而來,以後也不太會有機會再來洛杉磯,那麼不妨多嘗試一下,我保證,你們絕不會失望的,唯一值得你們憂慮的,就是亞當說的分量問題了。”
“五道菜夠了。”在亞當的示意下,伊莉第一個說道。
“我也是。”“我也是。”柏莎和格蕾絲跟著說道,娜迪亞有心多嘗嘗,但隊友們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意思執意與眾不同,所以也跟著點了點頭,但在心中暗暗決定,要好好嘗嘗這些菜品,這樣,回去之後,她還可以分享給自己兒女。
“那麼,我先點菜吧,我要一份你說的金湯野菌培根卷,一份貝亞恩水波蛋,奶油香煎鹿肉排,蘆筍沙拉。”亞當邊翻菜譜,邊說道,“嗯,甜品我要一個檸檬撻。”
“好的。”領班很快記錄了下來。
“那我要匈牙利起司,法式焗蝸牛,貝西菲力牛排,蘑菇沙拉……”
“我要一個黑鬆露酥皮湯,還有法式香煎鱈魚,咖喱燴蘋果羊肉……”
“我要……”
所有人一一點好了各自的餐品,這才開始享用桌上的餐前小麵包。
很多餐廳都會配有餐前麵包,但有的是用現成麵包,有的卻是特地烤製的,這些微小的區彆構成了餐廳的不同風格,而那些會花心思在餐前麵包上的餐廳,顯然會給客人更周到、更無微不至的感覺,這也是餐廳給客人的味蕾留下的第一道印象。
“我喜歡這個羊角麵包。”柏莎嘗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我一直覺得hermosa的餐前麵包就可以作為招牌了,外麵的餐廳都做不出來這種口感。”
“也許你待會兒可以直接問主廚。”亞當提議道。
“我問過莉亞,她說了,但做出來的就是差一點。”柏莎歎了口氣,她也知道,哪怕是一樣的食譜,普通廚師和米其林級的廚師,做出來的成品肯定是有差彆的,這沒什麼好抱怨的,但總是難免遺憾就是了——要是日常也可以吃到這麼棒的麵包多好。
“這確實很可惜。”亞當理解地點了點頭,其他選手也露出了讚同的神色。
“對了,亞當,怎麼想到請我們吃飯?”很快,伊莉在其他人的示意下,主動問道。
“哦,沒什麼,就是正好想到而已,再加上我贏了一個打賭。”亞當露出愉快的輕笑。
“什麼賭?”柏莎好奇地問道。
“哦,關於上一輪比賽的。”亞當想了想,坦白地說道,“賽後,我和我們的這位鋼琴師打了個賭,他認為薩莉上一輪的表現能讓她成為前三,我說不止,薩莉一定是第一,最後,如你們所見的,我贏了。雖然不是什麼大賭注,但我想,感謝一下我們的功臣,也就是親愛的薩莉,仍是有必要的,對嗎?”亞當又補充了一句,“千萬彆生氣,薩莉,關於我沒經過你同意就用你的比賽結果打賭的事。但我真的覺得你上一輪表現得非常非常出色,讓我對你充滿了信心,所以才想證明給戴維看看。”
“當然。”伊莉笑了笑,“我也很高興亞當你對我這麼有信心。”
“對你,我一直有信心。”亞當肯定地說道。
聽著亞當的話,其他人不由對視了一眼,心裡晦澀難辨。
柏莎倒是對亞當的話發自內心地認同,她由衷地認為,好友那麼出色的表現,如果不是第一,那就太沒天理了,所以柏莎樂見亞當對好友的重視。
格蕾絲和娜迪亞心情就有些複雜了,一方麵,她們也為薩莉的成就而感到高興,這絕對是發自內心的,但另一方麵,她們內心也有著小小的失落,薩莉在這期比賽裡表現得太強勢了,每一位導師都看好她,到現在,就連立場不同的選手們都相信,薩莉一定能進入決賽,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她們的未來就很難說了。
更重要的是,亞當越是看好薩莉,就說明,越是不看好她們吧?當然,亞當完全沒有表現出對她們其他人的輕視,正相反,每個人都能感覺到亞當在指導自己時是多麼儘心儘力,但能得到亞當那麼多肯定的——多到讓她們嫉妒——隻有薩莉而已。
想到這裡,兩人心中就泛起了淡淡的苦澀,連之後的美食都顯得不那麼有吸引力了。
話是這麼說,但當一道道菜品接連端上來時,所有人都沉浸在美食中,再無暇他顧了,即使是先前心情複雜的選手們,也完全無法分心去體味自己百變的心情。
“我喜歡這道湯。”柏莎第一個對她的菜品發表了意見。
“這裡的蘑菇沙拉也很爽口,而且有種自然的清新,我愛這個。”格蕾絲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