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二十一章(捉蟲)(1 / 2)

第二十一章

周迎嗓子發啞, 連忙來到幾人麵前:“彆管她了,我們不應該先通關遊戲嗎?”

誰說這話都合理,卻不該是周迎。

說到底……

他的那種愧疚不過是施舍和自我感動。

周迎總覺得他是因為殷長夏生了重病, 才會選擇低頭。

而如今趙雨菲即將說出真相, 讓周迎知曉自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自然感到了局促和無措。

甚至不願意再聽下去。

唐啟澤故意陰陽怪氣道:“之前夏夏讓你收斂, 隻想專注遊戲, 你聽了嗎?現在倒是用這話來要求彆人了。”

聽聽,夏夏?

周迎臉上有些掛不住。

一個稱呼,就把界限給拉開了。

紀今棠陰著臉:“周迎, 彆擋道。”

周迎:“今棠……”

紀今棠眯起眼,流露著危險:“當初的事情, 我可太想弄明白了,阿祈肯定也很想弄明白。”

此時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到了那邊的殷長夏身上——

他微垂著頭,一句話也沒有說,頭頂的燈光和窗外的大雨一並灑在他的身上。

那些狂風中裹挾的細雨, 從那狹窄的窗口強灌而來, 發出嗚嗚的聲音。

外麵的黑暗和暴雨,快要把筒子樓隔絕成為一座孤島。

所有人都在等著他發話。

殷長夏:“先進靈室。”

周迎鬆了一口氣。

可還未放下心,殷長夏又一字一句的說:“把趙雨菲也帶進去。”

周迎:“……”

趙雨菲痛得身體如花枝亂顫, 屍毒飛快的鑽入她的神經, 竟然令她產生了各種幻覺。

她望向自己的傷口時,還能瞧見一隻隻鑽來鑽去的蛆/蟲。

“不、不要過來!”趙雨菲呲目欲裂,大叫了起來, 可聲帶受損的她,根本沒能放大聲量。

有了殷長夏發話,唐啟澤和鄭玄海很快便行動了起來。

他們扛起了趙雨菲, 不斷靠近著靈室。

然而殷長夏奇怪的是,他們越是接近,靈室就跟要逃掉似的,離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怎麼辦,我感覺靈室想逃!”

時間不斷流逝,每過去一秒都令人不安。

如果再不進入靈室,很有可能又要跟殺人狂硬碰硬了。

殺人狂仍在一樓遊蕩,視力並非完全被破壞,稍近的距離仍然能夠看清。

危險一觸即發,空氣也變得焦灼。

在第六夜,和規則保護下的殺人狂硬拚,無疑是白白耗費體力。

可能的話,殷長夏並不想在此刻和殺人狂對上。

殷長夏擰緊了眉頭,正思索著為何靈室排擠他們,恍惚間注意到了手裡的蠟燭。

殷長夏沉聲道:“是蠟燭!”

唐啟澤被嚇了一大跳,身體驚顫了幾下。

畢竟如此安靜的環境,注意力高度集中之下,神經又被拉成一根細線,陡然間出現的聲音,的確很容易嚇到人。

唐啟澤:“突然間提蠟燭做什麼?”

殷長夏目光灼灼:“遊戲說蠟燭是通關鑰匙,一定能打開靈室!”

聽到這兒,鄭玄海忍不住爆了粗口:“媽的,就算是通關鑰匙也沒辦法啊!我剛才拿打火機,根本點不燃,這蠟燭有個屁用!”

殷長夏擰眉。

的確是這樣。

就算察覺到了這是打開靈室的鑰匙,但不能用也沒辦法。

到底拿什麼才能點燃?

殷長夏腦子裡不斷圍繞著這個問題,提醒著自己越是到這個時候越要冷靜。

靈室越溜越遠了,跟一個活物那樣。

眼瞧著他們已經第三圈抵達了樓道,裡麵的遊魂一晃而過,殷長夏猛然朝那邊望去,心臟咚咚直跳了起來:“遊魂……”

鄭玄海:“什麼?”

殷長夏:“接近遊魂的東西全都會被點著了!”

鄭玄海瞪大了眼,猶如銅鈴大小。

許久之後,他才憋出了一句:“艸!”

解出來了。

所有的怪物都和通關相對應,遊魂的出現並不是偶然,金魚的出現也不是偶然。

為什麼不是其他鬼怪,而偏偏選中了這兩樣?

一樁樁、一件件,全都串了起來。

這都是通關的隱藏線索!

鄭玄海的手都在抖,嘴唇也變得蒼白,下意識便想吸兩口煙鎮定下情緒,才想起來自己早就把煙盒給丟了。

這就是有潛力升為C級場的遊戲!

鄭玄海一臉的後怕,當初總覺得自己倒黴,竟然第一次擔任考核官,就遇上了殷長夏。

可如今他甚至詭異的感到慶幸。

自己難道是被殷長夏馴服了嗎?

真是可怕!

鄭玄海拽住了自己手裡的蠟燭:“我去樓道!”

殺人狂已經再度注意到了他們,越是臨近第七夜越是危險,他已經在這段時間,習慣了用耳朵去捕捉聲音。

就算放得再輕,這麼多人一起行動,仍有步調聲。

殺人狂所幸開始無差彆攻擊,電鋸胡亂的朝前切去,將牆壁的承重柱,都切出了一個凹陷的月牙。

牆灰簌簌而下,裡麵的磚頭都裸/露了出來。

殺人狂再度將目光對準了他們,直勾勾的惡意,沒有絲毫掩飾。

“以為刺激這老頭,傷到眼睛,我就抓不到你們了嗎?”

殷長夏:“……”

眼看靈室就在眼前,眾人卻不得不再次迎戰。

紀今棠的載物的確具有強勁的攻擊性,但第六夜的殺人狂受到規則保護!

既然是無用功,紀今棠的載物耗費陽壽又多,殷長夏所幸便讓他悠著點使用。

好鋼得使在刀刃上!

麵對適應了黑暗的殺人狂,他們已經不知道有什麼辦法。

殺人狂步步緊逼,速度也快得驚人。

兩米,一米,越來越接近!

殺人狂正要朝著眾人襲擊時,向思思在此刻撲咬了上去,新生屍怪的行動速度何其緩慢,唯有力量能與之匹敵。

唐啟澤呆愣住了,完全沒想到軟弱的向思思會主動出擊。

殷長夏低喊了聲:“變成屍怪過後,對恐懼和危險的感知力會沒有那麼靈敏。”

唐啟澤這才反應過來,對啊,向思思已經死了啊。

她和殺人狂同為死物,就算和殺人狂硬碰硬,也不會受到詛咒的威脅。

不像他們。

接觸到詛咒之物,就會受到汙染。

不過就算是因為屍變產生的變化,能夠主動出擊這一點,就足矣讓唐啟澤高看一眼了。

眾人渾身一震,向思思製造出的時機,決不可浪費!

他們再度合作,開始圍攻殺人狂。

殷長夏想也沒想,就拔出了匕首,在向思思撲咬著殺人狂的同時,猛然朝他的耳朵刺了過去。

就算是無法殺了他,也要破壞他的聽覺和視覺!

殺人狂麵色扭曲,用電鋸擋了一下。

電鋸接觸到匕首的匕刃時,如切豆腐似的,很快就被電鋸斷成了兩節。

殷長夏恨恨的低罵了聲,唐啟澤又把自己唯一的武器丟了過去:“接著!”

殷長夏:“謝了。”

他再度進攻,繞到了殺人狂的側麵,大口呼吸間拽著匕首刺向了他的耳朵。

與此同時,而向思思也借此機會,咬住了殺人狂的手腕。

兩邊合擊!

殺人狂痛得高呼一聲,那一瞬間大腦來不及思考,一並將兩人擊打過去。

殷長夏還來不及喊疼,懷中的東西掉落了下來,是當初他們在十四樓找到的那個MP3。

裡麵柔和的佛經播了出來,像是單曲循環那樣。

明明音量極小,但播放的時候,殺人狂的動作停下來了。

——是秦叔!

——這到底是秦叔的身體,他在影響殺人狂!

殷長夏立即將MP3的聲音放得更大,舉在了半空,使得那聲音能更好的靠近殺人狂。

這做法果然管用。

殷長夏抿著乾涸的嘴唇,聲音有些發顫:“秦叔……你想想楊愛啊,她自殺的時候,恨透了這五個人,如果知道仇人奪了你的身體……”

殺人狂不再靠近,眼神時而渾濁時而清明,隨後又蹲在地上,捂著頭悲鳴了起來。

唐啟澤:“太嚇人了,我都以為……”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以為殷長夏和向思思會死。

他們按部就班的搜查屋子是有用的!

就算方法笨拙,次次遇到危險,在其他人眼裡也不夠帥氣。

但遊戲沒有辜負他們!

如果沒有這個MP3,他們無法阻止殺人狂的步伐!

如果不是猜出了三個凶手,他們也絕不可能拿到通關鑰匙。

每一幕聯想起來,都讓唐啟澤唏噓不已。

直到這一刻,他才感激起了過去的自己。

鄭玄海終於拿到了磷火,精疲力竭的朝著靈室衝去。

有了蠟燭之後,靈室總算不再避著他們,很快便敞開了大門,接納了他們的進入。

殷長夏步步後退,總算在所有人都快進入靈室的時候,成功走了進去。

安全了!

眾人懸吊已久的心總算放下。

可向思思已經死了,不能再作為玩家,無法走入靈室。

為了她的安全,殷長夏便暫時將佛經交由她保管,希望秦叔可以掙紮得更狠一點,製服殺人狂!

屋內一片寂靜,等了略微一分鐘,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周迎表情僵硬:“等等,我們為什麼還沒通關?”

鄭玄海:“你以為光是進到裡麵就行了?必須要等到午夜十二點。”

周迎緊張的問:“現在還剩多久?”

殷長夏接了話茬:“三個小時。”

他們看向了靈室內的時鐘——

[倒計時,03:07:14。]

周迎:“那一根蠟燭能燃燒多久?”

殷長夏:“……”

眾人陷入了沉默,這是遊戲特製的蠟燭,按照蠟燭燃燒的速度和長度來看,一根蠟燭頂多燃燒一個小時。

那接下來的時間該怎麼辦?

越是臨近午夜,殺人狂就越凶戾。

最後七分鐘……

是生死之間!

眾人的後背全是粘膩的冷汗,不敢再想後麵的事情。

殷長夏觀察著靈室,空曠得沒有任何家具,談話間還能聽到微微的回音。

周圍一片黑暗,隻有蠟燭燃燒的光,微微照亮了一角,根本無法分清這裡麵有多大。

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時間,紀今棠才蹲在了趙雨菲的身邊:“我們現在可以延續剛才的談話了吧?”

趙雨菲渾身都是汗水,猶如從水裡撈起來的那樣。

她牙關打顫,幾乎抖成了篩子。

原本貌美如花的臉,也因屍毒的影響,漸漸擴展至全身。

她幾乎能從紀今棠的眼珠,看到自己此刻醜陋的模樣。明明鬼宴的時候,她也瞧見一個玩家被屍怪抓傷,根本沒有這麼淒慘的。

這就是報名場和正式場的區彆嗎?

趙雨菲很想大聲嚷嚷,自己已經賠上一條腿了,還想怎樣?

可問話的人是紀今棠,這樣說的話,隻會讓他親手掰碎自己另一條腿。

趙雨菲呼吸急促:“我……”

紀今棠眯起眼:“你可彆想胡言亂語,反正外麵就是殺人狂,我可以把你丟出去,讓他的電鋸砍碎你的身體。”

趙雨菲:“……”

紀今棠用最甜膩的語氣說:“你也不想自己的身體長滿舌頭吧?”

趙雨菲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身上好像出現了幻痛,就像是受到了紀今棠的影響。

太可怕了。

明明用著最親昵的語調,好像在朝人撒嬌似的,卻像個魔鬼!

趙雨菲強忍著恐懼,在紀今棠和屍毒的雙重影響下,終於道出了一切。

“我隻是想要關注……”

她就是個旁觀者,隻是和他們一個高中,甚至不在同一個年級。

殷長夏他們高三畢業,趙雨菲才剛剛入學。

隻是那段時間,他們一直是非不斷,所有人都接連出事。

先是紀今棠的母親失手殺了他的父親,再是殷長夏這邊,他總是胡言亂語說有人跟蹤他,精神失常了一陣,開始被人針對。

事件的起因,便是原本針對殷長夏的那群人,誤對紀今棠下了手。

紀今棠失蹤了整整三天。

誰也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麼。

紀今棠終於按耐不住,發狠的說:“誰問你這個!那張照片是怎麼回事!”

他說話總是甜膩的,鮮少有這樣被激怒的時刻。

趙雨菲的肌肉都驚跳了一下。

表情立即由鎮定,顯得驚恐了起來。

周迎聽得心頭發虛,總覺得快要觸及到那片真相。

事件擴大,令他們矛盾激化,是那張照片。

他不願再聽。

他在害怕,害怕當初錯的是自己。

趙雨菲:“我、我不知道,那張照片應該不是殷長夏逃走,而是他去救人,因為是在廢棄工廠的外麵,怎麼解讀都可以,所以我……”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裡帶起了哭腔。

周迎朝後退了一大步,腦子嗡的一聲,猶如煙花炸開。

當初他怨過殷長夏,總覺得今棠是代替他才受了苦,明明那些人針對的是殷長夏,而非紀今棠。

而殷長夏卻連人都沒見著,像是消失了一樣,連個道歉都沒有。

直到那張照片的出現,流言蜚語漸漸產生,他們之間的裂痕在越來越大。

事態發酵後,殷長夏才出現了。

可這都已經晚了。

殷長夏低聲詢問:“四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四年前?

鄭玄海剛剛痛失好友,對於寒鴉的事情格外敏感。

四年前,也就是寒鴉剛剛開始挑選撞邪的人進入遊戲的時間。

趙雨菲每一句話裡都帶上了哭音:“我也是才知道,四年前……殷長夏和紀今棠被選為了目標,被人針對是假的,為的就是掩人耳目。那個事件也是寒鴉刻意安排的,想讓他們撞邪進入遊戲。”

鄭玄海眼睛頓時紅了:“寒鴉!”

秦封根本不是好人!

起初以為殺了秦封的陸子珩,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隨意對人動手,完全不在乎彆人的命。

可結合當時陸子珩的命令,想讓殷長夏獨享遊戲陽壽獎勵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陸子珩對秦封下手的理由,會不會是因為殷長夏?

原來還有這麼多事是他們不知道的。

殷長夏捏著手,而後又緩緩鬆開。

他不是失憶,但四年前的確有些東西記不清晰,像是蒙了一層霧氣那樣。

樁樁件件都透著詭異。

最奇怪的,就是他的養靈體質。

倘若他一出生便是養靈體質,那為什麼直到四年前,才有鬼開始注意到他。

直到進入遊戲前,養靈體質才達到了頂峰。

他並不在乎周迎,卻不得不弄清養靈體質!

殷長夏聲音沙啞:“繼續,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來。”

“寒鴉當時是假裝針對殷長夏的那些人……”趙雨菲局促的抿了抿唇瓣,看了眼周迎過後,又迅速把頭給低了下去,“實際上,真的要對殷長夏下手,怎麼可能誤綁了紀今棠?”

周迎:“……”

他的臉色鐵青,竟然這麼久了才想到漏洞!

的確是他錯了?

周迎艱難的看向了殷長夏。

事實的真相,更加殘酷的打了他的臉。

鄭玄海赤紅了眼,對寒鴉這種行為厭惡到了極點。

鄭玄海:“我和興凱是四年前進入遊戲的,他沒多久就被秦封奪走了掌控權,這麼說……”

趙雨菲:“我不知道……”

鄭玄海手都在顫抖,隻能按照自己的推測,明白過來當初被盯上的人應該是自己!

難怪四年前,焦興凱一開始就對他說,千萬不要在新人時期暴露載物。

是他在提醒自己。

也是他代替了自己。

焦興凱成為寒鴉傀儡,大半原因在他。

鄭玄海的手無力垂下,喉頭滾動著,強忍著眼淚沒有落下。

殷長夏還在詢問:“四年前,他們明明已經安排了撞邪,為什麼我和紀今棠沒有進入遊戲?”

趙雨菲痛苦的說:“我真的不知道了。”

她才加入寒鴉,怎麼會知曉這些?

殷長夏隻覺得心臟有些不舒服。

他們齊聚於遊戲,真的隻是偶然?

這真的不是遊戲在玩弄他們嗎?

這樁樁件件,都好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殷長夏忽然牙關打顫,覺得這間密封的靈室,也猶如冰窟那般,凍得他腳趾都蜷縮起來。

一個謎底的解開,伴隨著另一個謎底的形成。

他急迫的想知道那七口凶棺的事,總覺得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會在這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