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夏和唐啟澤停止了交流,立馬站起了身,朝著身後望了過去。
殷長夏:“怎麼了?”
賈誠麵露驚恐,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隻得指向了書架,氣若遊絲的說:“有、有……”
殷長夏趕忙走到那邊,手覆上了幾本書,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將那一排的書全都抽出,書籍也全都砸到了地上。
原來堆積成山的書本後麵,存放著同等數量的內臟。
殷長夏看得震驚,一步步倒退。
他揚起了頭,看著這幾米高的書架,足足堆滿了一整麵牆。
那這後麵……
隻要一產生這樣的聯想,殷長夏頓時覺得汗毛四立,一陣兒又一陣兒的抽氣起來,驚悚感也猶如小蟲似的,從但凡有孔的地方爬入腦海。
在發現了這東西之後,地板開始旋轉了起來。
原來這間房,竟然是一個可以旋轉的圓形。
起初的速度很慢,並不妨礙他們尋找線索,而後速度卻越來越快,讓人頭暈目眩,連站也不好站直了。
殷長夏靠在外圍,最受不了這樣的眩暈。
他喘了兩口氣,便努力站了起來。
可轉動的速度逐漸加快,腦子都快產生震蕩感。更加可怕的是,地板在漸漸被打開,露出了一道縫隙。
那些猩紅的眼睛,便對準了他們,仿佛一群嗷嗷待哺的幼兒。
賈誠再度驚恐:“這些是……?”
鄭玄海:“古時候的酷刑之一蠆盆,就是把人丟入到萬蛇窟裡,讓這些蛇把人給活活咬死。”
賈誠立即就起了聯想,渾身都有些僵硬發麻。
萬一摔到這裡麵,還不能立即死了,隻能被活活咬死的份兒。
賈誠:“這裡麵好像除了蛇,還有……好多蜘蛛!”
中間圓形的縫隙,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向外擴大。
所有人都急迫了起來,不敢再有任何的懈怠,紛紛在屋子裡尋找著可以出去的線索。
殷長夏大喊:“莉莉安,我們出去的條件是什麼!?”
莉莉安身體扭曲的趴在了牆上,像是一隻蜘蛛似的,他整個人陷在黑暗中,身體也開始變形。
他奸笑了起來,聲音變得無比高昂:“莉莉安一開始就說了啊。”
殷長夏眼瞳緊縮,立馬回想起了莉莉安的話——
前往B館。
殷長夏:“是找B館的門!”
眾人臉上立即露出喜悅,趕忙衝到了另外一端。
魏良跑得最快,手已經覆上了門把手,可他用力之際,門把手卻主動脫落了下來。
魏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是假的!”
地板不光一直在旋轉,甚至那縫隙也會隨著時間而逐漸拉大。他們根本不敢看下麵,光是一眼,就要令他們魂魄出竅一樣。
眾人的速度開始增快,不停的尋找著出路,興許會有暗門一類。
然而他們找了許久,朝著牆壁咚咚敲了老半天,都沒聽到隔層。
“快啊,快啊……”
“到底去往B館的門在哪裡?”
殷長夏的額頭全是冷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在如此驚險的環境下,保持了頭腦的冷靜。
他連忙望向四周——
“對了,藝術,藝術……!”
不論是A館,還是這個房間,都屢次出現這兩個字眼。
殷長夏立刻便鎖定了房內最明顯的幾個‘藝術’相關的東西,連忙走到了那邊,觀察起了掛在牆壁上的那幅畫。
那是一副混沌扭曲的景象,原本應該是天清地濁,這幅畫上卻畫著,藍色的天空上,漂浮而過的卻是黑色的雲朵。
而底下的人,全部呈現倒立的姿態,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天堂是地獄,地獄是天堂。”
殷長夏擰緊了眉頭,不知道這幅畫到底該作何解釋。
在場玩家無一不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隻因蠆盆裡那些毒/蛇,已經開始不斷朝上攀爬,如果縫隙再大一點兒,出來得就會更多了。
“嗚嗚嗚……”
“那裡麵有骨頭!”
“不會是上一批沒通關的玩家吧?”
他們紛紛產生了聯想,表情也變得極度難看。
殷長夏心臟咚咚直跳,突然間想起那三具屍體,一開始好像是被吊在天花板上的。
吊……?
殷長夏睜大了眼,或許他們一開始就想錯了,館長不是想把她們吊在天花板,而是一開始……人家就是‘站’在天花板上的?
眼看著一條蛇已經從縫隙裡爬出,正當眾人大駭之際,殷長夏突然大喊:“書架是通往B館的樓梯!”
眾人:“那B館的房間門……?”
殷長夏:“應該在天花板上!”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難怪書架做了一整麵牆。
地底湧出的蛇變得更多了,他們不敢再耽擱,紛紛爬上了書架。
他們你爭我奪,各不相讓,都快搶紅了眼。
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人的本性一覽無遺,隻知道趕緊離開這個房間抵達B館。
恐懼腐蝕了大腦,令他們喪失了思考。
地板旋轉得更快,已經無法站立。
眼前開始直冒星星,危急關頭,發現了什麼東西的時瑤,開始大聲喊了出來:“鬼鐵蘭,習性是……”
眾人麵露古怪之色,怎麼時瑤突然開始背誦A館的植物種類了?
然而隨著她的背誦,地板旋轉得竟然真的沒有這麼快了。
而那些湧上來的蛇,也停下了動作,像是在接受藝術熏陶一般,搖頭晃腦了起來。
這一幕無疑是令人驚悚的。
時瑤背靠在牆上,不停的往後退,吞咽起了口水。
借著總算停下的旋轉,殷長夏大步走到時瑤身邊。
時瑤:“館長是個自戀狂……”
殷長夏:“彆停下,背!”
時瑤瑟縮著身體,又立即開始背誦了起來,剛才襲擊她們的蛇,才停下了動作。
眾人長長鬆了一口氣。
借此機會,殷長夏已然明白了時瑤的意思。
館長是個自戀狂,所以A館那些實驗品,他一定非常自豪,想要給更多的人展示,要不然也不會開了這樣一所博物館了。
他們記住的那些植物,就是這個房間的鑰匙!
時鈞:“你們還有多少人記得那些植物?”
賈誠:“都過去幾個小時了,記得一些,也記不完全了,我們可以一個接一個的背誦啊。”
聽到兩人的談話,殷長夏掃視了過去:“彆說這種棱模兩可的話。”
賈誠:“……”
被考核官當場嗬斥,有些難堪。
殷長夏:“館長一定希望我們記得一字不差,如果背錯了一個字,恐怕這裡的蛇會立即恢複理智,然後瘋狂的襲擊我們。”
眾人:“……”
他們全都抖了起來,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模糊的記憶,將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時瑤背到第三種,已經非常艱難了,她慌亂了起來,連連向眾人求救,希望哪一個人能接替她繼續背誦下去。
可這些人瞥開了眼,權當沒看見。
時瑤不敢再背,害怕出錯導致蛇群更加凶狠。
背誦的聲音一旦停止,它們便再度爬行了起來,吐著猩紅的信子,扭動著自己的身軀。
賈誠大驚:“時瑤,你怎麼停下了!”
時瑤頓時一陣氣悶。
賈誠:“你不會重複嗎?”
聽到這裡,連其餘新人也忍不住了:“說什麼風涼話呢?沒聽到殷考核官說,館長希望我們背誦得一字不差,這麼嚴苛的要求,你耍小聰明重複,覺得館長察覺不到?”
賈誠:“……”
時鈞:“恐怕到時候,這些蛇隻會更猛。”
那到底該怎麼辦啊?
在如此危險的時刻,柯羽安突然開始背誦:“胎果,習性是……”
他方才在尋找線索,看得太入迷,一時間忘記了這邊。
等到把東西清理了出來,柯羽安才接過了話。
賈誠吞咽著口水:“他……行嗎?”
唐啟澤:“柯羽安上一場可是把打亂的書架都還原了,你說他行不行?”
眾人:“……”過目不忘啊!
原以為柯羽安是殷長夏團隊裡最差的,哪知道竟然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眾人再度望向了殷長夏,反過來想,柯羽安都這麼強,那殷長夏就更厲害了。
柯羽安一直在背,隻恨自己沒多看幾種,要不然把A館裡全部植物都記下來,他們簡直能在這個房間裡躺著走。
柯羽安暗自不甘心,和自己慪氣。
殷長夏無奈的笑了起來,一眼就看明白了柯羽安的想法。
與此同時,第一波人已經抵達了書架頂端,猛地將正上方的薄木板撬開。
映入眼簾的,則是一個通道口。
時瑤眼前一亮,對殷長夏的崇拜更深,腦子也興奮了起來。
而不同於她的表現,王昆始終是低著頭的,充滿了沮喪。腐屍的毒在他身體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解。
越是臨近午夜,王昆也越發的恐懼。
無法止住的頭疼,像是要裂開了一樣,猶如被什麼東西啃食著腦髓。
柯羽安仍在背誦,小心翼翼的拉過殷長夏,把自己剛剛找到的線索遞給他看。
——是一塊拚圖。
東西不過一個指節大小,聞上去有些血腥味。
殷長夏:“在哪裡找到的?”
柯羽安指著前方,殷長夏順著他的手指忘了過去,頓時一陣驚悚。
那三具屍體的肚子。
興許是因為唐啟澤剛才搬著她們,才不慎掉落出一塊,被柯羽安撿到了。
殷長夏趕忙走了過去,為自己做著心理鋪墊,這才伸出手掏向了那三個人偶的肚子。
裡麵被處理得太乾淨了,沒有一丁點兒臟汙。她們臉上又全都撐著魚鉤,在被人掏肚子的時候都做出微笑的表情。
眾人看得越發害怕。
殷長夏掏出了一大把的拚圖,全都擺在了地上。
殷長夏沉聲道:“我需要人幫忙!”
可首先上去的玩家,怎麼可能還聽話下來?
蠆盆裡的那些東西,光是看上一眼都要掉魂兒,隻要柯羽安把植物背完,它們就會開始行動起來。
時瑤和唐啟澤立即舍棄了逃跑,從書架上下來,開始和殷長夏一起進行拚圖。
時間太緊湊了。
鄭玄海:“要不把東西拿上去再拚?”
殷長夏搖頭,額頭已經有了層薄薄汗水:“萬一這些拚圖是B館提示,而我們沒拚出來,就貿然去到B館,就再也沒有進入這個房間的機會了!”
鄭玄海:“……”
聽了殷長夏的話,鄭玄海明明已經爬到了天花板下,也放棄了一步之隔的逃生,回來開始幫殷長夏。
上次遊戲也是這樣,由於殷長夏這種不肯得過且過的認真,救了他們好多次。
眾人:“……”
太瘋了吧!
這種恐怖遊戲,時時刻刻雖喪命。
這些人竟然還敢下去!?
殷長夏身上到底有什麼魅力?
為什麼但凡跟他沾邊的人,都願意不顧性命的陪他一起?
可這樣的場景,又讓眾人覺得心酸和豔羨,遊戲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所有玩家都在互相猜忌。
唯有殷長夏那邊的人,像是絲毫沒受到影響一樣。
魏良微垂著眼眸,心底再次湧起了熟悉的嫉妒感:“惡心……”
時間越來越趕了,柯羽安都已經背得過了半。
再眾人的齊心合力之下,一半拚圖已經完成。
剩下四分之一,應該在莉莉安的肚子裡!
但莉莉安多次從肚子掏出剪刀,都沒讓拚圖撒下來,恐怕早在這之前,就已經被裴錚拿走了。
這幅畫顯得十分正常,可隻有剛才在拚圖的人,才會明白上麵咯手的觸感。
文字就刻在這些拚圖之上!
殷長夏手指撫摸了過去,仔細的辨認著——
“博物館總共三層。”
“整個二層,都是B館的一部分。”
“請勿忘記開館時間,否則進入B館,將會是一場災難。”
“%&^%,館長的那幅畫,懲罰是它,獎賞也是它。”
前麵是模糊的,但後麵的信息倒是能讀出來。
“血玉……”
剩下的部分,已經無法讀到了。
應該在裴錚的手裡!
不過有這三條,已經足夠說明。
殷長夏瞧見有人即將鑽到暗門之外,立即大喊:“彆動!”
手指伸出的地方,被猛獸啃過一口似的,竟然直接被啃出了骨頭。賈誠捂著手指,痛得呲目欲裂:“唔!!”
好在隻是手指露出,並沒有將腦袋露出去。
殷長夏沉聲道:“二樓全是B館!展覽時間是從晚上八點到淩晨十二點,不到這個時間,千萬不要強行進入B館!”
賈誠眼瞳赤紅,沒想到遊戲給他們挖了坑!
A館是單獨列出來的,他們就下意識的以為,B館也會是這樣。
賈誠死死的捂住了手,血液滴落在了書架上:“誰知道現在幾點了?”
盤踞天花板上的莉莉安突然發了話:“尊敬的貴客,需要莉莉安為你們做點什麼嗎?”
賈誠:“……”
莉莉安拿出懷表:“時間是晚上七點五十八分,莉莉安也沒想到貴客們這麼謹慎,逃生出口就在眼前了,竟然沒有一個人衝出去,實在難得。”
他們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也為剛才的驚險而害怕。
就差一點。
他們就要死了。
殷長夏正在思索,什麼叫永遠不要忘記館長的畫,房間就開始旋轉了起來。
然而這一次的旋轉,並不是底盤旋轉,而是整個房間開始倒立一般。
眾人紛紛大駭,如果旋轉到一定程度蠆盆裡的蛇群,豈不是全都會傾倒下來?
莉莉安惡劣的笑道:“門嘛,還是不能放在天花板上,貴客們說對嗎?”
眾人:“……”
危險步步緊逼,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兩分鐘。
想要離開,可出去就是死。
待在裡麵,就會麵臨被蛇群啃咬的風險。
該怎麼辦?
眾人難以抉擇,隻得祈求時間快一點過去,儘快到達八點。
殷長夏這才明白過來,從一進門,那幅畫就給了他們提醒。
拚圖再也拚不動了,殷長夏便一把將其倒入唐啟澤的背包當中。
房間的角度越發傾斜,他們開始全都朝著書架爬。柯羽安背到最後一種植物,眼睛都紅了起來,最多三十秒,就會背完。
他中間有嘗試故意背得慢了一些,完全無法抑製那些蛇群,就隻得恢複原來的語速。
殷長夏:“所有人,爬書架!”
再沒有人敢耽擱,全都一股腦的衝了上去。
房間傾斜得更加厲害,殷長夏無法穩定重心,爬得格外用力。
終於,地上再無站立的空間,蠆盆完全打開了!
裡麵密密麻麻的蛇,在緊緊的盯著他們,要將他們拆吞入腹。
眾人焦急的等待著最後的時間,眼球滿是紅血絲,恨不得那時間快一點,再快一點。
在他們的注意力都往下的時候,書架前方突然傳出一身淒厲的喊叫,他們便瞧見賈誠滾落了好幾格,從最前排掉到了最後麵。
如果不是拽得及時,恐怕要整個掉下去。
魏良的臉陷在黑暗當中,誰也不知道他為何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隻是嘴唇發顫,像是看到了什麼令他恐懼的東西一樣。
難道賈誠身上發生了什麼嗎?
竟然把身為考核官的魏良都嚇到了!
賈誠精神已經達到了閾值,胸口上下起伏,儼然是剛才探出手,差一點死掉的事情,給他的驚嚇太大。
與此同時,柯羽安的背誦暫停了。
他臉色蒼白的說:“抱歉,我隻記下了十三種……”
如果早知道A館的任務,會影響到現在,他就該多背一些。
隨著柯羽安的聲音停下,刹那間,蛇群瘋狂的湧動了起來,互相糾纏著身軀,扭動得想要爬到書架上。
“啊啊啊——!”底部的賈誠更加崩潰,嚇得哇哇大叫,恐懼爬滿了他的麵頰。
殷長夏看到王昆的臉色更差,便低低的喊了聲:“彆吵了!”
恐懼會加速白色蟲卵的生長,他們誰都不知道白色蟲卵長大會變成什麼樣子。
賈誠的尖叫停止了,眼睛卻死命的往上瞪,到最後整個眼瞳都像是陷到了上眼皮當中,隻留下眼白的部分。
“賈誠?”
可他再也沒能回答。
賈誠的脖子足足扭動了720°,直接把脖子扭成了麻花辮。
而賈誠的頭,像是要和身體分離那樣。
殷長夏嘴唇泛白,瞪大著眼睛看著這一幕:“發育了……”
白色蟲卵什麼時候也進入到了賈誠的體內!?
一隻手,悄然拽到了殷長夏的腳踝。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裴錚:需要我給你擦藥嗎?
(空氣突然變冷)
裴錚:我沒什麼壞心眼。
(地上凝結成冰)
裴錚:正好你也夠不著。
(腿被凍成冰坨。)
#危!裴錚危!#
裴錚:……???
裴錚:我TM被誰記恨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凶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