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惡事 杜寧被連累,清白不保(1 / 2)

這日沐休, 傅朝瑜帶好稿紙叫上陳淮書,準備去請幾個木工瓦匠先去莊子修繕房屋。原本一切都挺順遂,傅朝瑜定好了人選交了稿紙甚至連價錢都談攏了, 正帶著人去京郊時,意外橫生。

京郊的路不必城裡好走。

傅朝瑜掀著車簾, 與陳淮書抱怨京城的路也這般難行之際,忽然聽到“撲通”一聲,似有重物摔入水中。

長道兩側枝椏重疊, 雜草遍地, 隱約可見路旁有幾個影影綽綽的身形。

“停車。”傅朝瑜心中一凜, 立即開口。

那幾個人影聽到動靜似乎也受了驚, 匆忙跑開了,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傅朝瑜下了車之後便趕緊撥開雜草,果然見路後有一片寬闊的水域。水邊尚且留下了幾道淩亂的腳印,再往下看,原本清澈的河水忽然變得渾濁起來,源源不斷的黃泥從水底翻湧上來, 卻聽不見水底有什麼聲音。

陳淮書心中直跳:“剛剛被丟下去的是物, 還是人?”

隻怕是人, 傅朝瑜脫了衣服就準備下水,叮囑陳淮書:“你在這等著, 我下去找一找。”

幾個木工瓦匠裡也有熟識水性的, 立馬下去幫忙。

一通摸索, 還真被他們找到了。被丟入水中的竟是一個捆住雙手雙腳,被死死捂住嘴的老者。

眾人合力將他抬上來,然而來了岸上,落水的人已經昏迷倒地了。

傅朝瑜探了探鼻息:“還活著, 但有些氣息不穩。”

陳淮書認識這一帶:“此處向南走半裡地有一家草堂,裡麵有個坐堂大夫,醫術還算不錯。”

眾人馬不停蹄,趕緊將老人家送去了醫館。

一劑湯藥下去,老者有了動靜,但仍是不見醒。傅朝瑜讓陳淮書留下看著,自己與眾人都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傅朝瑜這衣裳還是從木工他們手裡借來的,衣裳並不合身,但他出門也沒有帶什麼換洗的衣服,隻能湊合著穿。他讓陳淮書幫忙照一番,自己則帶著那些木匠帶去了莊子。

做工的人已經找到了,監工的還是從陳國公府借來的,否則他一個人分身乏術,還真的料理不起來這偌大的莊子。等莊子修好,他一定要給陳淮書分一個大大的單間,再好好擺一桌犒勞犒勞他們。

安排好了之後,傅朝瑜才返程去了醫館。

他回來時,那位老者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哭訴。

陳淮書是個多愁善感的,除了不能跟他兄長共情,跟誰他都能共情。見到傅朝瑜回來之後,陳淮書趕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抽了兩下才跟傅朝瑜道:“懷瑾,這位老伯實在太可憐了。”

傅朝瑜無奈地上前與他坐在一塊兒。

那老伯方才聽陳淮書提起過,是他的好友帶人救了自己,想必就是這位了,他忙起身就要跪謝傅朝瑜。

傅朝瑜哪裡好意思受這樣的大禮?一把將人扶著,眼尖地發現他似乎還傷了腿,行動很是不便,兩手手背處傷痕累累,右耳處更有一道長達一指寬的裂口。傅朝瑜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老伯您才剛醒,切勿大喜大悲。”

鄭老伯聽他這麼一說,剛掩下的悲意思再次翻湧上來:“我如今活了死了也沒什麼兩樣,隻是可憐我的女兒,被人搶走之後也不知如何了。”

傅朝瑜眉頭緊皺。

陳淮書義憤填膺地開始解釋起來:“鄭老伯妻子早喪,留他與女兒相依為命。前些日子承恩公府的大少爺路過他們的村子,見他女兒貌美便強擄了回府,隻丟下一錠銀子。鄭老伯哪裡要這個錢?他又不是賣女兒的。好容易打聽到了對方府上的位置,這些日子幾番上門要人都被那些管事小廝給打了回來,今兒守在承恩公府前可算是找到了那位大少爺,言語中間生有些口角,那狼心狗肺的竟直接叫人綁住鄭老伯,要將他沉塘!”

陳淮書雖然也在京城的權貴圈中長大,但是陳國公治家有方,陳淮書自幼生活的環境相對來說比較簡單,他不能接受這世上還有此等惡毒之人。而且這般惡毒之人竟與他還有過幾麵之緣,陳淮書憤慨不已:“我從前在宴會上看過他,瞧著大方敦厚,沒想到私下卻這麼豬狗不如。且他還是從咱們國子監裡出來的,真是丟儘了國子監的臉。”

傅朝瑜敏銳地找到了幾個關鍵點。

曾經的國子監監生,承恩公府的大少爺。承恩公府可是皇後的母家,是當初買下他姐姐強送進宮給皇後固寵的國舅一家。

就憑這一點,他便不會坐視不管。

新仇舊怨,正好一並算了。縱然不能絆倒承恩公府,也得給他們點教訓吃。傅朝瑜追問:“老伯,你家住何方?姑娘具體哪一日被擄走的?可有目擊者?”

“我家住在下塘村,上個月初七遭此大難,目擊者都有,不過隻怕他們也不敢出麵作證。”鄭老伯心如死灰之際碰到他們二人,漸漸生了些指望。這兩人言談舉止都不俗,鄭老伯抓著他們就如同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一遍,一字不落。

待傅朝瑜問清楚後,便讓老伯暫且留在這裡,等他們去國子監再商議對策。

鄭老伯目送他們離開,很想再問問,那承恩公府的畜生究竟能不能被判死罪,可他最後也沒能開口。

他們小門小戶的窮苦人家,既沒有權勢也沒有人脈,他便是拚了這條老命也傷不了彆人一根毫毛。若是這兩位小兄弟能將他女兒救出來,他便謝天謝地了,再說奢望都是空話,更不敢求壞人能夠認罪伏法,誰能有這個本事呢?

傅朝瑜等人並未回國子監,而是回了陳國公府,找了陳淮書他祖父的心腹前去打聽此事原委。

這位管事是從前在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能力極強,讓他來打聽這些最合適不過了。

管事聽完卻道:“公子,那鄭老伯的事情好查,但其中還牽扯了不少承恩公府的陰司,今日之內隻怕沒辦法都查齊全。您先等兩日,若是承恩公府那邊查到了確切的消息,咱們立馬就去國子監稟明。”

陳淮書點點頭,傅朝瑜又追加一句:“儘量快些,若那位老伯沒有說謊,那他家姑娘到現在還被關在承恩公府裡。他說他家姑娘是個烈性子,我就怕那府裡都是個畜生,回頭等查清楚了人都不在了。”

陳淮書聞言兼職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親自上門去查。

雖說這樁事兒還沒查清楚,但是陳淮書下意識地相信那位老伯。這事兒擱誰碰見了都會感同身受、怒不可言,等回了國子監後,陳淮書還氣不過,與楊毅恬痛斥起來自己遇見的荒唐事。

楊毅恬聽著也是同仇敵愾,不過等看到一動不動的杜寧後,他恍惚間竟想起來一件事兒:“杜寧,承恩公府的那個方堯年是不是從前跟你走得格外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