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葉斯湊過去看了眼，“還真是，那給你加二十吧？你把蝦活蹦亂跳地給我送到就行，錢好說，我今天要請好多朋友吃飯，彆給我出錯。”
“行。反正我跟秦老板關係好，虧點就虧點吧。”小哥吆喝了一聲，縱身一躍上了車，跟武俠片壯士上馬一樣動作，兩個腳使勁蹬了幾下。三輪板兒像哈雷摩托一樣風馳電掣地就衝出去了。
葉斯長籲了口氣，抬手一抹腦門上汗，扭頭笑著看何修，“今天真是撞大運，能從秦哥這搶到一整件龍蝦，這絕逼是撿漏了我跟你說。”
何修，“……嗯。”
“走吧？熱死了。”葉斯說著又拽起了何修胳膊。這種時候隻要皮膚有任何觸碰，就是一片難以忍受灼熱，但他卻仿佛沒感應，反而感覺挨上何修更舒服了似。
離開令人窒息水產大棚，葉斯才總算是喘出一口氣，大汗淋漓，滿臉通紅，從頭到腳都寫著痛快倆字。
“緣分！我跟你說，我跟秦哥絕壁是緣分。”葉斯拽著何修胳膊，“他家生意好到宇宙無敵霹靂爆炸程度，每次我來看，他家水產箱都是空。”
何修：“嗯……”
“但你猜緣分體現在哪兒了？”葉斯眉飛色舞問。
何修想了想，“每次都能撿漏？”
“對！”葉斯叫道：“牛不牛逼！夜市街上那些貴大排檔都走他家貨，就偶爾能剩個一件兒半件兒，買到就是賺到！”
何修點點頭，“緣分太深了，來一次趕上一次。”
“對啊！”葉斯揚揚眉。
何修輕輕歎了口氣。
倆人往出走，出去時候葉斯沒有來時候那麼猛了，見水坑還知道繞一下，雖然鞋和褲子已經沒法看。
但他走著走著腳步突然慢了下來，臉上眉飛色舞褪去，一直到街口，他徹底停住腳，嘶了一聲。
“怎麼了？”何修問。
葉斯皺眉盯著他，“讓你剛才那麼一總結，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啊，太巧了吧我操。”
何修心裡一緊，連忙問，“買到蝦開心嗎？”
葉斯猶豫了下，“開心是開心……”
“開心就是好蝦。”何修立刻說，拽著他胳膊，“走走，回家了。”
“操。”葉斯把胳膊掙脫出來，“我不是讓人騙了這麼多年吧！”
何修滿臉嚴肅，“買到就是賺到，開心就是好蝦，彆想了。”
葉斯板著臉，何修被他盯得有點渾身發毛，過了好一會才低聲歎氣道：“剛才往裡衝時候我看了一下左右……你來這麼多年，難道沒發現整個棚裡都是什麼，王者小龍蝦，小龍蝦大王，小龍蝦天後，這一類招牌嗎？”
葉斯嘶了一聲，“但那些都是假啊，隻有秦哥家是真王者。”
“誰說？”何修平靜問。
“……”葉斯逐漸茫然。
何修輕輕歎了口氣，一口氣還沒歎完，突然忍不住樂了出來。葉斯被他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下子樂出了聲，汗嗒嗒往他身上一靠，“哎……我日……我他媽……”
“回去看看吧。”葉斯說。
“彆。”何修立刻拽了他一下，“彆惹麻煩，買了就是買了，也沒多收你錢。”
“彆緊張，咱不回去乾架。”葉斯搓搓他胳膊，無奈道：“這裡頭是個小社會，砸一個攤子指不定多少人揮舞著龍蝦來乾我呢。我就是想回去看看，讓冷冰冰現實來擊打我天真臉蛋。”
“也沒那麼嚴重。”何修勾勾嘴角，“我倒是不介意陪你跟他們打一架，反正龍蝦都在回去路上了。”
葉斯聞言樂得差點沒一腳踩水泡裡摔個大馬趴，幸虧勾著何修脖子。何修扶了他一下又說道：“沒事，我剛才看了一眼那些蝦，起碼都是活，沒被坑特彆慘。”
“起碼我吃了他家那麼多年。”葉斯點頭，嚴肅了沒兩秒，笑得差點出豬叫。
“你他媽是不是剛才都看到什麼了啊？”葉斯笑著問。
何修嗯一聲，“就……咱前腳還沒走遠呢，老板後腳從彆家又拖來一箱。”
葉斯聞言表情垮了，“那還回去看個屁啊。”
“彆這麼說，親眼探知真理快樂是無窮。”何修認真說道。
葉斯盯著他，在心裡認真發誓，如果這不是他男朋友，如果這不是他長得巨無霸劈叉帥男朋友，他絕對抬手就是一巴掌。
“哎。”葉斯長歎一聲，“算了不回去了，傷心之地，走吧。”
“彆傷心。”何修手在他後背上摸了摸，“那些蝦其實確實不錯，紅很鮮亮，毛也很平整乾淨，不是王者也是丞相，莫慌。”
“你怎麼知道？”葉斯眼睛瞪溜圓。
何修頓了頓，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來路上用手機查。”
葉斯一臉小龍蝦大百科生活小能手樣，他不好意思暴露自己沒有挑蝦常識，於是臨時抱了佛腳。
葉斯掛在他身上歎氣，“他奶奶服了。”
“誰奶奶？”何修一臉認真地扭頭看他。
近在咫尺，葉斯凶狠眼神直接能把何修臉上絨毛都蕩平，“來勁是吧？彆找校霸大人揍你啊。”
“校霸大人不是說要罩我嗎。”何修笑著問。
葉斯哼了聲，懶洋洋地把人往自己懷裡使勁兜了兜，沒太兜過來，於是自己把腦袋枕了過去，掛在何修身上哼著說道：“彆以為做了男朋友我就不舍得揍你了。”
“哦。”何修含著笑說。
從水產市場那條街一出來，空氣一下子就清新起來。那股腥味沒了，令人無法忍受濕熱也不見了。倆人一個摟一個沿著這條街走了一會，剛好有小風吹過來，汗水一蒸發還挺涼快。
葉斯舒服地眯著眼睛打哈欠，“我困死了，媽大早上五點多起床，上趕著受騙。”
何修笑了笑，“早上空氣不是挺好嗎。明年這個時候我們還來買蝦，買個真正王者蝦。”
葉斯聞言無聲地笑了笑，腦袋使勁在他肩膀上蹭蹭，過一會才懶洋洋道：“明年就不在h市了吧，去看看首都水產市場是不是也一樣水深。”
何修忍不住摸了他頭，“好。”
不知是不是風吹得太舒服了，葉斯走了兩步後就不說話了，重心越來越往何修身上靠，最後徹底掛在他身上，就差兩腳直接離地。
何修輕輕偏了下頭，看葉斯眼睛半閉不閉，於是聲音低下來溫聲問道：“困了？我叫個車。”
“彆，再走一會。”葉斯閉著眼睛哼唧一聲，把重心又偷偷往他身上轉移了一點，“小風吹著得勁，多走走。”
何修捏捏他手，“好啊。”
“這條街是不是離衛校挺近？”葉斯突然想起什麼，扭頭看了眼路牌，“還真是，前麵右拐到常平西路就是衛校那一帶了，去買個奶茶吧，然後在那邊打車走。”
何修點了個頭。
衛校這邊何修沒來過，但記憶裡衛校門口確實有一家挺有名奶茶店，裡麵還有什麼網紅簽名牆，之前去辦公室拿卷子時聽幾個年輕女老師討論過。
何修邊走邊用手機查，“特色好像是考神波霸奶茶，還有金榜題名奶綠。什麼亂七八糟名啊。”
“那我要金榜題名奶綠吧。”葉斯隨口說，“都金榜題名了，綠就綠吧。”
何修被他逗差點笑出聲。
大早上奶茶店沒人，他倆推門進去時候店員正趴在櫃台上打瞌睡，聽清楚要什麼之後動作無比緩慢地做了兩杯奶茶出來。
葉斯咬著吸管出門，一口冰奶茶進肚還是挺清爽，至少不那麼困了。奶茶確實挺好喝，比英中外頭強。
“給我喝口你。”葉斯說，“我這個裡頭好像沒有珍珠。”
“對，你隻有奶蓋，我有珍珠。”何修說著把杯子遞過去，葉斯剛張嘴，何修又把手縮了回來。
“你他媽……”葉斯氣得樂了，“是不是有毒……”
“噓。”何修突然皺眉，視線越過他向後看去，過了一會壓低聲道：“等我轉過去跟你一起往前走兩步你再回頭看。”
“看什麼？”葉斯皺眉，下意識就想立刻回頭，但使勁忍住了。
何修低聲道：“你看看後頭那個女生是不是吳興女朋友，就前一陣也一起去遊樂園那個……小……”
“小喬？”葉斯小聲問。
“對。”何修點頭。
何修說完這話就若無其事地轉了個身和他並排，倆人一邊喝著奶茶一邊慢悠悠往前走，走到前麵快拐彎時候，葉斯不動聲色地回了個頭。
沒錯，就連那條裙子都和上次看見一樣，因為後背有個大蝴蝶結，所以葉斯印象比較深刻。
他緩緩皺起眉。
“那男剛是把肩膀搭她身上了吧？”葉斯皺眉低聲道：“她還笑嗬嗬，我沒看錯？”
“沒錯，和我剛才看見一樣。”何修說著，輕輕歎了口氣。
葉斯聞言沉默半天，半晌後才又猛喝了口奶茶，然後一邊籲氣一邊罵了一句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