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野聽著這句好像是在罵人的話,剛在發火又見她眼神清澈,好像真的是在認真地反問,連哥哥兩個字都叫得很甜。
這小孩……
他見過軟妹子,沒見過這麼會罵人的軟妹子。
比昨天晚上他排到的那個直接說“我是你爹”的妹子還讓人生氣。
他一口氣堵在胸口一下子出不來,最無奈的是溫窈說完這句話後就咬著唇,“對不起……我這句話是不是不禮貌了……”
“……”他能說是嗎?
溫窈想了想,“你等會兒。”
等靳野上車準備走的時候,溫窈抱著袋零食下來,裡麵都是進口的,她站在車窗邊塞進他懷裡,“你彆生氣。”
她又想到自己在靳邵禮麵前說了一點兒他的壞話,補充,“改天,我請你吃飯。”
靳野就知道自己還是有點兒魅力的,“是不是覺得我也挺好的?”
“嗯。”是挺好的。
“那你還打算跟我大哥結婚?”
“嗯。”
靳野:“……”
他完全想象不到,溫窈這會兒對他這麼好完全是因為,他們以後是一家人。
靳邵禮的弟弟,就是她的弟弟。
所以關愛弟弟是這麼關愛的對吧,溫窈看著那袋零食想。
溫窈送走靳野後,回房間看了會兒書。
霧城的夏天溫度很高,光是從室內看到外麵的太陽就讓人完全失去了出門的欲望。
溫窈時不時地看向窗外,夏天白晝越來越長,許久太陽沒有下山的影子。
好不容易等到了時間,溫窈見差不多了就下樓去客廳裡看電視。她切了塊西瓜吃,但吃掉一塊後也沒等到想見到的人。
因為無聊,溫窈打量著客廳裡的擺設,她瞥見角落裡有架鋼琴,但蓋著塊白布,看上去好久沒人動過了。
溫窈跟著父親學過一點鋼琴,突然起了彈奏的心思,於是走到琴凳前坐下,纖長的指尖打開琴蓋。
靳母出來時,眼前是女孩優雅的彈奏畫麵,她逆著光,天鵝頸纖長,溫柔又美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悅耳的琴聲止住,溫窈餘光瞥見一截裙擺,往上看,對上那張和靳邵禮眉眼有幾分相像的臉。
她指尖蜷縮,下意識地站起來,“阿姨……”
“沒打擾你吧。”靳母笑得開心,越看她越喜歡,“這琴好久沒有人彈過了,你要是喜歡彈隨時可以彈。”
她眼神裡似乎似乎帶著幾分回憶,“以前都是你阿禮哥哥才會彈這架鋼琴,他啊,什麼都會一點兒……”
溫窈轉而看向那架鋼琴,指尖發著燙。
他彈過的琴……
腦海裡似乎浮現出男人撫摸琴鍵的模樣,她像個懷春的少女一樣想著,他什麼都會,好厲害。
溫窈想趁機打聽些什麼,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
不過她沒問,倒是靳母主動提了些靳邵禮從前的事。他一直是父母眼中的好兒子,做什麼都很出色,“哪兒像阿野啊,任性慣了,平日裡從來不聽我們的話,他爺爺都說他不像靳家人。”
可她嘴上這麼說,眼底卻是含著笑意的,對靳野的愛並不比大兒子少。
溫窈想了想,“可是這樣也會累的吧。”
“嗯?”
“阿禮哥哥,他事事都獨擋一麵,不能讓彆人失望,可是這樣應該也很累吧。”
以前不懂事的時候,她偶爾聽爸爸說,正因為他是家裡的小兒子,上麵有成器的哥哥撐著,才能過那麼自在的日子。
要是繼承家業那就慘咯。
當時媽媽開著玩笑,你真是不思進取,彆人巴不得繼承家業呢。
所以溫窈想,靳邵禮會不會有時候也很羨慕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呢,靳野自在灑脫,過著跟他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靳母笑了,“他都三十了……”
她是想說,他那麼一大把年紀哪裡還需要人心疼,就該是那副成熟穩重的模樣,可話說出口後,她又在想,這真的跟年齡有關嗎?
他從小就不叫人擔心,可活成彆人期望的模樣,是不是真的很累……
門口傳來響動,溫窈一仰頭,對上一雙深沉的眼睛,男人穿著件禁欲的黑色襯衫,他一邊解下腕表一邊走進來,長腿矚目。
他身上還帶著點兒在檢察院的氣勢,進來後臉上的情緒才微微散開點兒。
“怎麼忙到現在?”靳母問。
靳邵禮淡淡解釋,“最近有個棘手的案子。”
他端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喉結上下滾動。溫窈情不自禁地看著他,眸光從他手背上的青筋再到他的喉結。
看著看著,猝不及防地被當事人發現。她立即收回眼神,小姑娘心虛的模樣好像是做了什麼壞事似的。
靳邵禮眼底劃過興味,覺得她這模樣有趣,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他狀似無意地問,“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溫窈想到剛剛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裝不存在,倒是靳母笑了笑,“聊什麼,聊你呢。”
剛剛溫窈的話,他其實聽到了一點兒。
腦海裡似乎還重複著她的聲音。
靳邵禮唇角扯了扯,沒想到頭一個心疼他的人會是個小姑娘。
她正端著杯子跟他一樣喝著水,從他的角度看能看見柔軟的發頂,發旋的模樣好像都是乖巧的。
靳邵禮心口像是有什麼異樣的情緒要鑽出來,他沒有多想,更沒多看她兩眼。
就像在黑夜裡走慣了的人,不習慣耀眼的陽光。
溫窈晚上能看到靳邵禮,她心滿意足地上樓。
原以為能安心睡個好覺,但那天晚上她智齒的位置突然間隱隱作痛,疼得她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