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降臨,這隻鳥被體內好像硫酸腐蝕一樣的痛苦喚醒,就好像烈油直接澆
在了血肉裡,張合著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能軟到在籠子內,渾身抽搐,兩隻鳥爪不時抖動著,過了好一會才恢複意識,癱軟著無法起身。
這樣的深入骨髓的疼痛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祁淵都佩服自己,居然一次又一次地撐了下來,他恍惚地看著籠子處的花紋,想起今天看到那個,被侍女們撐做城主的人,和潼潼更像了。
祁淵努力地回想著今天看到的,城主的正臉,那種熟悉感,更重了,這一次又是什麼,夢,還是真實?還是他見到的,就是潼潼。
自從第一次他好像成了一隻雜毛鸚鵡,被那個好像潼潼的殿下一箭射死之後,祁淵以為自己隻需要在睡過去,就可以再次夢見潼潼,查清情況了,結果那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後麵祁淵再怎麼努力也夢不到,進不去了。
直到昨天,祁淵特地花高價買了一隻和夢境中一樣的雜毛鸚鵡,在入睡前他還喃喃自語,“確實挺醜,如果還能見到,可不能再這麼醜了,我要做一隻漂亮的鳥。”
結果一覺醒來,他變成了一隻略有雜毛的鳥,和一群其他的鳥類被送到統一的地方,祁淵以為他可以見到潼潼了,結果卻被關在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
每天有專門的人開門給他們灌藥,把他們浸泡在不明液體中,每一次都讓他們痛苦不堪,很快就有鳥類死亡,這些人每天固定將死亡的鳥類清理出去。
祁淵直到他這是被鳥販子抓了,這些人轉門抓鳥,將它們培育成渾身雪白,象征著祥瑞的鳥,獻給達官貴人,或者高價賣出。
是的,祁淵如願以償的變成了一隻又可愛又美麗的鳥,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漸漸地,剩下的鳥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漂亮,渾身的毛發像雪一樣,可眼神已經變得呆滯,也不能再啼叫了,而且這種藥有後遺症,會讓這些鳥每天晚上疼痛無比卻無法啼叫。
可鳥終究是鳥,既不會說話也不會哀嚎,甚至連攻擊力都弱的可憐,這些人絲毫不顧及這些,他們隻需要有錢就好了。
就這樣,幾個月後,祁淵終於和彆的鳥一起被運了出去,運往各個方向。
祁淵聽到這些人討論,定天城的小少爺天性活潑,一定會喜歡這鳥的,他們定好計劃如何讓小少爺感興趣,然後一點點引小少爺上鉤。
果然,祁淵被這個小少爺興衝衝的買走了,然後,祁淵翅膀捂著心跳不止的心臟,眼眶濕潤,心頭一片空白,隻有眼前的這個無比熟悉的人。
他遇見了,他又遇到了像潼潼的人,穿著一身繁複的白衣,高貴冷漠,隻不過,這一次,他是這裡的城主。
祁淵極力的想要靠近,觸摸這個人,幾乎和潼潼一模一樣的熟悉感讓祁淵按捺不住狂喜,想要靠近他,可他依舊被嫌棄,被忽視。
祁淵甚至有點委屈和茫然,他看著自己雪白的毛發,他不好看嗎?
上次他是雜毛鸚鵡,被嫌棄。可是這一次他變了,又美又乾淨,不再是又醜又臟了,為什麼,還是不願意摸摸他呢?
他隻想靠近他,碰碰他,討他開心,祁淵在見到這個人之後,甚至都不覺的身上的疼是疼了,如果這個潼潼願意,他可以忍,忍著疼,努力像他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麵。
可是這個潼潼並不喜歡他,祁淵頹然地倒在籠子裡,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猛地做起,黑豆眼接著黑暗警惕地打量四周。
今天房間裡明明隻有他和這個潼潼兩個人,那個說出了他的情況的另一道聲音,是誰?關鍵是這個潼潼城主,好像對這情況習以為常一樣。
而且,祁淵心裡酸酸的,抖了抖鳥腳,這個潼潼城主對這個陌生聲音態度這麼好,對他卻這麼差,差距真大。
很快祁淵就來不及細想,體內的痛苦再次襲來,慢慢模糊了他的視線,黑豆眼迅速渙散,像是蒙了一層霧,不停的抽搐著。
他恍惚地看著籠子裡的花紋,大張著嘴卻無法哀嚎出聲,隻能問道口腔內濃烈的血腥味。
第二天天色將明,蘇潼就接到下人的回報,果然這群鳥販子手裡有著大量一模一樣的珍珠鳥,但都是用藥物催化出來的,身體已經被毒素摧殘到了極致,鳥類本身壽命就低,如今被這樣對待,已經快到生命的儘頭了。
這些鳥販子被抓之後還一臉振振有詞,本朝並無改造鳥判刑的律法,他們怎麼不能做了,蘇潼麵色冷漠,定天城是他的地盤,當即把這條律法加上,安排人救出了所有鳥類,並將這幾人打入地牢。
每一條生命都應該被尊重,而不是成為彆人趨利的工具。
做完這一切後,蘇潼回到自己書房內,看著屋內的這隻異常靈動的鳥,祁淵激動的拍打著翅膀,在察覺到蘇潼微弱了退後了一小步之後,立刻安靜下來,小心翼翼地瞅著不遠處熟悉的身影。
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埋頭在翅膀裡聞了聞,他現在很乾淨,很整潔,很漂亮,又乖又可愛,為什麼不摸摸自己呢?
蘇潼隻是打量了一眼,麵無表情地轉過頭,讓侍女帶醫館過來,給這隻鳥檢查完了身體後,醫官歎了口氣,憐惜地看著祁淵,
“這隻鳥的身體已經被毒素徹底毀了,就算是勉強就活,也隻是活受罪而已,而且城主你看。”醫官將鳥的嘴掰開,能明顯聞見口腔裡的血腥味,還有裡麵的滲出的絲絲血水。
蘇潼神色微變,看著這隻鳥即使疼痛難忍,也一直渴望地看著他的眼神,終究還是上前了幾步,垂著眼看著眼前的鳥。
“看來這隻鳥很喜歡城主啊。”醫官見狀不由驚歎,就連後麵的侍女都不停點頭。
蘇潼站在這隻鳥麵前,垂著眸看著這隻可憐兮兮的鳥,鳥兒還跌跌撞撞地朝他走過來,但是沒走幾步就開始倒在地上抽搐,鳥嘴裡不停地漾出血水。
即使這樣,這隻鳥此刻顯得朦朧的黑豆眼依舊掙紮著看著蘇潼,祁淵模模糊糊地看著這個熟悉的身影,身邊的醫官嘴巴張張合合,聲音像是隔了一層紗,聽不真切。
身體越來越痛,祁淵不停的嘔著血,疼的意識模糊,他撐過了這麼久,他堅信他會來到這裡,一定和上次一樣,有一個熟悉的人在等著他,他也終於不再是上次那個又臟又醜的鳥了。
可是,原來,隻是這麼短暫嗎?他們的相遇甚至沒到一天。
他忍過了將近一年的折磨和痛苦,忍過了無數痛苦不堪的黑夜,卻隻迎來了不到一天的相遇。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和這個潼潼說,
他變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