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2 / 2)

潼潼和遙不還去了彆的世界了,他追不到,找不到,看不到,甚至無能無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潼潼和遙不還離開,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他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祁淵痛苦的揪著頭發,抱著自己,哭的泣不成聲,他追不上潼潼,他連隻想看著潼潼這個卑微的念頭,都無法實現。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很長,又好像很短,他終於重新聽見了潼潼的聲音。

他們回來了。

祁淵猛的蹦起來,臉上掛著淚珠,驚喜的看著重新出現在房間內的蘇潼和遙不還,咧著嘴笑的像個開心到了極點的孩子,一個勁的繞著蘇潼打轉,仔仔細細的看著蘇潼身上,深怕看到他有一點傷,

潼潼……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

我找不到你了……我好怕……我怕永遠都找不到了……

可是,很快祁淵笑容就僵硬了,他無措的看著蘇潼呆滯著,瞳孔劇烈放大,一副受到劇烈震動,沒有回過神來的情景,嚇了一跳,猛的想要拽著遙不還的衣領,聲音含著沙礫,粗啞嘶啞,

“你帶他去了哪裡?潼潼怎麼變成這樣了?”

“你究竟帶他去了什麼世界,又看了什麼,潼潼明明走之前不是這樣的,他走之前還是好好的,你說啊,你快說啊。”

但是遙不還毫無觸覺,祁淵擔心蘇潼,回過神努力勁的安撫著蘇潼,

“潼潼,沒事了,沒事了,你沒事了。”

祁淵還想說著什麼,就聽到遙不還看著蘇潼,“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帶你去嗎?”

蘇潼搖搖頭,遙不還聲音沉靜,細細給蘇潼解釋這,蘇潼似乎也冷靜下來,仔細而認真的聽著遙不還說的話,思考著遙不還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問題。

在蘇潼身上,有什麼在發生變化,似乎有什麼正在蛻變,讓他……跟更耀眼了。

隻有一旁的祁淵茫然不解的聽著他們談著他聽不懂的話,看看蘇潼,又看看遙不還,心頭發慌,焦躁惶恐。

他聽不懂,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也融入不了。

祁淵害怕這種感覺,他極力靠近蘇潼,可是,即使靠的在近,他和蘇潼那種無形的距離,依舊存在,甚至,越來越遠。

遠到,仿佛連看一眼潼潼的背影,都是奢望。

明明潼潼已經回來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之間的距離,更遠了。

遠到讓祁淵害怕。

外麵酒店的大門突然被敲響,傳來青年祁淵的聲音,夾雜著他彆扭而可笑,依舊沒有重點的道歉,屋內的遙不還和蘇潼對視一眼,蘇潼不想看見祁淵,但是遙不還卻有點興趣。

祁淵看著遙不還邊走邊幻化出一身睡袍打開門,而蘇潼還沉浸在遙不還最後的問題內,越想眼睛越亮。

從蘇潼的眼中,已經,找不到對祁淵的在意了。

他完全浸入自己的世界中,眼中是祁淵從沒見過的渴望和亮。

祁淵愣愣的看和這樣的蘇潼,陌生,卻又綻放著屬於自己的光芒,連外麵遙不還和青年祁淵之間的對話都忽略了,直到外麵青年祁淵的聲音越拉越大,蘇潼被拉回了思緒,擰著眉異常不悅的走向外麵。

祁淵緊跟在蘇潼身後,看著遙不還假意揉著嘴角像蘇潼告狀,看著青年祁淵麵上熟悉的怒意,祁淵仿佛看見了當時的自己。

當時的自己,是真的怒氣衝天,極度厭惡從蘇潼房內出來的遙不還,而且遙不還說的話讓他又氣又急,想得到蘇潼的解釋。

偏偏,蘇潼對他依舊冷漠,懶得向他解釋他和遙不還之間的關係,其實當時潼潼看著他的眼神,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隻是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意識到。

青年祁淵眼睜睜的看著蘇潼和遙不還回屋,揣著一肚子怒氣回去了。

祁淵跟著蘇潼進了屋,遙不還沒一會就離開了,可是,蘇潼卻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祁淵看著蘇潼愣愣的似乎在看著什麼,眼中另外的某種情緒開始出現,似乎有一簇火苗,從他的眼中升騰,紮根。

祁淵不知道那是什麼,卻知道,潼潼正在離他越來越遠。

他看不清潼潼的心了,他不了解潼潼了,茫然的無措感積壓著祁淵,他努力想尋找出路,想要尋找破開他和潼潼之間死局的辦法,可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

祁淵隻能絕望的一天天看著蘇潼的變化,心漸漸沉底,卻無能無力。

在青年祁淵再一次到來,試圖和解時,祁淵努力的繞著青年祁淵,惶恐焦急的恨不得讓青年祁淵聽到他的話,

“你快認錯,快認錯服軟啊,潼潼要走了,他要走了。”

可是,這次的談話依舊不歡而散,祁淵心裡悲戚,看著蘇潼似乎真的做下了某些決定,再次回到公司之後,蘇潼不在親自出手,隻是在監督教導著其他人。

很是細心,卻讓祁淵心口發疼,看不到希望。

蘇潼被遙不還說動了……他要走了……

他這次……是真的要……拋下他了……

祁淵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切,可是,他卻無法改變,無法做出任何事,隻能徒然的看著蘇潼做著準備離開的工作,心如刀絞,無聲的痛哭悲鳴。

幾天後,祁淵看著副部長一臉義憤填膺的像蘇潼告狀,許歲之和青年祁淵一起出差了。

祁淵不知道他該有什麼樣的反應,他既害怕,又希翼,他害怕看見蘇潼生氣,可又希翼蘇潼生氣。

起碼,蘇潼生氣了,說明蘇潼心裡還是在

意他的。

可是蘇潼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知道了,他的眼神甚至沒有任何波動。

蘇潼……放棄他了……

真正認識到這點,祁淵捂著臉,無聲的順著蘇潼的辦公室的門滑落做到地上,淚愈發洶湧,心口像是被徹底撕開了一樣,鮮血淋漓的痛。

接下來的時間,祁淵更緊的跟在蘇潼,甚至連閉眼都舍不得,他深陷的雙眼貪婪的,癡癡的看著蘇潼,即使心疼的幾乎無法呼吸,因為劇烈的痛苦滯住,他也舍不得移開視線。

他知道,距離他說出最惡毒,最惡心的話的時候,正在一天天靠近。

他掰著手指,倒數著時間,哽咽著,距離蘇潼出事的時候越來越近了,可是,祁淵使勁眨著濕漉漉的眼,他想在多看一眼潼潼。

再多看看潼潼……哪怕一眼……一眼也夠了……

但這個世界上,隻有時間是最無情的,它依舊照常走著,不為任何人停留,哪怕祁淵卑微的哀求著,也毫無用處,蘇潼最終還是得到了消息。

青年祁淵一行人,被困在泥石流中了。

他看著蘇潼和金秘書急匆匆的上了直升飛機,一路直達出事地點向警官詢問了具體情況,出事點雨下的很大,即使金秘書極力給蘇潼撐著傘。

可是,蘇潼的半邊身子依舊濕了,褲腿濕漉漉的裹著腿,可他完全顧及不到,目光遠遠的落進雨幕,找到了唯一一個被救出來的員工,向他詢問具體情況。

祁淵記得這時候,他還能清楚的記得當初許歲之是如何說,自己肚子疼,又是如何害怕,懇請祁淵陪他一起去的,現在想起來,那完全是許歲之明明知道了會發生泥石流,假意拉他一起去的。

許歲之,祁淵眼眶猩紅,眸中帶著深深的恨意,咀嚼著這個名字,恨不得將許歲之抽筋扒皮,為了自己的目的,拿走了他父母的手機,親眼看著他父母死去,又為了自己,明知道會有泥石流,眼睜睜看著同事們陷入生死危機。

他一定會,一定會讓許歲之——付出代價!祁淵眼中慢慢爬上陰冷恨意。

此刻的蘇潼正麵沉如水的帶著金秘書重新回到現場,在金秘書焦急地詢問中,猛的看著金秘書,“你在這裡等候消息,一有情況立刻告訴我,我去找祁總。”

祁淵完全呆滯的看著蘇潼所做的決定,看著蘇潼像是下了什麼決心,打著傘堅定的朝著小吳說的山上而去,斜雨完全打濕了他的衣服,可是蘇潼完全不在意,目標明確的朝著山上走去。

可是祁淵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喜悅,他像是明白了什麼,唇色慘白,麵上沒有一絲血色,煞白一片,氣息悲傷絕望,哀哀地看著蘇潼的背影。

他錯了,他又錯了,他錯的離譜。

潼潼,第一時間就去找他了,明明他之前說了那麼多惡心惡毒的話,可是潼潼還是去找他了。

祁淵又哭又笑,可是氣息的絕望卻更濃重了,他太明白潼潼會看到什麼了,金秘書後來告訴他了,祁淵像個幽靈一樣,跟在蘇潼身後,看著蘇潼一直喊著他的名字,在雨幕中四處張望,突然一個踉蹌。

祁淵心臟幾乎緊鎖,緊張的他在發抖,幸虧蘇潼沒有大礙,隻是手中的傘也破了,蘇潼乾脆棄了傘,一個人深深淺淺的在山上走著。

祁淵就這樣看著蘇潼在山上找著他,雨已經徹底淋濕了他,祁淵雙眼溫熱,喉頭哽咽,不知道是雨還是眼淚,順著臉頰滾滾的淌下來。

突然眼前一滯,就看到蘇潼一腳踩空,咕嚕嚕的滾落下去,最後撞到一棵大樹才停止,半響才費力的借著樹爬起來。

祁淵幾乎是跟著蘇潼一起滾下去,聲音嘶啞而緊張恐懼,

“潼潼……潼潼你有沒有事……你哪裡疼……”

“潼潼……潼潼我們不找了……他沒事……他沒事……”

“我們回家……潼潼……彆找了……彆找了……”

祁淵抖著手,滾滾熱淚砸下來,他極力跪著想要攙扶蘇潼起來,可卻撈了個空,

他隻能看著蘇潼小心的摸了一下後背,咬著牙艱難的繼續喊著祁淵的名字,在急雨中繼續辨認方向。

祁淵被蘇潼嚇得雙腿發抖,這時候咬著牙跟在蘇潼身後,看著蘇潼在雨中急性的背影,抹著眼淚,心頭疼的滴血,下頜緊咬著,咬的幾乎抽搐,他小心的觸碰著蘇潼的後背,眼中心俱是心疼和痛惜。

很快,蘇潼通過祁淵的袖口和自己係統的能力,似乎確定了一個方向,緊緊攥著袖口,朝著哪個方向而去。

祁淵卻越走越慢,他的腳步沉如千斤,疲憊和絕望籠罩了他,他終於可以確定,那時候,潼潼已經看到了他們。

潼潼也確實找到了,他渾身濕漉漉的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一棵樹下,看到許歲之披著祁淵的外套,貼在祁淵腿上,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而祁淵掌心貼著許歲之的額頭,眉間全是隱憂。

嘩啦啦的雨聲順著樹葉滴落到身上,雨幕下山洞內的氛圍帶著溫暖和默契。

祁淵看著蘇潼定定地視線,急的團團轉,拚了命的想解釋,他要跟潼潼解釋,不是這樣的,不是潼潼看到的這樣的。

是因為許歲之苦肉計,為他擋了一塊石頭導致斷了腿,又發了燒,他怕許歲之會死,才沒有推開許歲之。

他慌亂惶恐的看著蘇潼,看著蘇潼狼狽且孤單的在雨中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最後還是踩著滿地的枝椏和泥水轉身離開,筆直挺拔的身影在雨幕中越來越遠,找到搜救隊的人,將祁淵的位置告訴了他們。

祁淵卻再也邁不動腳步了,他捂著生疼的像是活生生被撕裂般的胸口,看著青年祁淵和許歲之此時的情景,臉色灰敗,眼神無神。

潼潼不會聽他解釋了……

他木然的看著搜救隊把青年祁淵和許歲之兩人救出去,默默跟在他們身後。

最後跟在青年祁淵身後去找了蘇潼,祁淵一看到蘇潼似乎眉頭微皺,正摸著肩頭的方向,就想起他後背的傷,粗粗的抹著眼淚,急的眼睛泛紅,觸碰著蘇潼的後背,

“潼潼,你後背疼不疼,你快去看病啊,快去啊。”

“潼潼我們不理這個傻逼,我們不理他,我們去看病。”

蘇潼應該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祁淵進來後,淡淡看了他眼,就準備離開。

可是青年祁淵卻以為蘇潼是因為看見他和許歲之在一起不高興,在耍小脾氣,在加上那個莫名奇妙和蘇潼親昵的遙不還心頭憋了幾天的氣,更是以為蘇潼沒有一句關心的話,心裡的那股氣憋的更久了。

他直接拽著蘇潼的手,說的話越來越重,越來越難聽,也越來越惡毒,

祁淵發了瘋的想要拽開青年祁淵的手,恨不得殺了眼前這個傻逼,“你放開,你放開。”

“他還在受著傷,你想乾什麼?”

“你個畜生,有什麼資格說出這些話,有什麼資格?”

祁淵抖著嗓子,胡亂的擦著眼淚,可眼中的自厭和悲涼卻越來越重。

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是他曾經對潼潼做過的,說過的一切,如今想來,竟是如此的醜陋惡臭。

他……如此不堪。

祁淵現在,隻恨不得殺了從前的自己,那個不堪又醜惡的自己。

祁淵無能無力的看著他和蘇潼,眸中俱是痛苦,連呼吸都急促而哽咽,他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滑落進了不可挽回的,幽深絕望的深淵。

再也……見不到光明!

他狼狽卑微的蜷縮在帳篷的一腳,捂著耳朵,把臉深深埋進雙膝間,肩膀劇烈的抖動著,聲音嘶啞,臉上潮濕一片。

都是他的錯,都是他錯。

一直到祁淵聽見蘇潼的乾嘔聲時,才通紅著眼慌忙看向蘇潼,卻看到蘇潼正捂著胸口乾嘔。

祁淵心裡瞬間慌的不行,他努力想伸出手替潼潼順著背,卻在潼潼抬起臉時,愣住了。

潼潼臉上濕漉漉一片,他哭了。

蘇潼一直在麵無表情的擦著,卻怎麼也擦不乾淨,眼淚依舊在掉。

祁淵如被一把大錘狠狠敲了一下,心神巨震,一片空白,看著蘇潼麵無表情的擦著眼淚,一滴眼淚順著下頜搖搖欲墜,祁淵顫抖著手,放在那顆眼淚下麵。

看著這顆眼淚最終墜落,直直的穿過他的手掌,祁淵急忙攥起手,徒勞的想留住這顆淚珠,但是這顆眼淚最終還是濺落在地上。

祁淵愣怔的看著空空的手掌,一瞬間,巨大的悲戚和絕望擊垮了他,氣息悲哀的讓人想哭。

他的潼潼就像這顆眼淚一樣,他怎麼努力,怎麼挽回,都沒用了。

他們,已經徹底不一樣了。

祁淵絕望而貪戀的看著蘇潼,看著蘇潼麵無表情的擦乾淨眼淚,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眼中暗沉的不見一絲光亮,他慢慢抬起手觸摸著月亮的方向,眼底另一種亮漸漸浮現。

他的潼潼,徹底,徹底放下他了。

潼潼的眼中,再也沒有了從前對祁淵的溫暖,他們之間,連微薄的友誼,點頭之交都沒了。

他,徹徹底底的,消耗完了與蘇潼之間所有的感情,無論是友情,親情,還是愛情,都沒了。

全都沒了!

祁淵指間劇烈的顫抖著,他甚至懷疑自己此刻已經死了,好冷,為什麼會這麼冷。

僵硬著身體,走到蘇潼麵前,卑微的拽著蘇潼的衣袖,喉嚨被堵著,被哽著,他的眼睛因為哭的太劇烈,已經紅腫泛青了,非常醜。

潼潼,你彆走,彆拋下我!

我改,我可以改,我統統可以改啊!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

然而蘇潼還是照著軌跡,第二天回了公司,簽署了那份股份轉讓協議書,看著蘇潼毫不猶豫的簽下自己的名字,祁淵毫無章法的想要掩蓋住蘇潼需要千簽字的地方,紅著眼眶,卑微哀求的看著蘇潼,

潼潼……潼潼,彆拋棄我,彆拋棄我啊!

你不能這麼殘忍,求求你……彆對我這麼殘忍!

祁淵已經被絕望擊垮了,他毫無風度的崩潰大哭著,又去拽著李秘書,“你去阻止他,你快去阻止他,你去啊,你怎麼可以就站在這裡,你怎麼可以……就站在……站在這裡!”

四肢五骸的痛苦絕望鋪天蓋地的湧來,祁淵最終軟倒著扶著桌子,看著蘇潼簽好字,蓋上筆帽,將文件遞給李律師,像是徹底想通了,放下了。

在李律師走後,蘇潼拿起手機給遙不還發了短訊,要去找他,就利落的乘著電梯去了停車場。

他的眼中毫無留戀,步伐堅定。

祁淵幾乎是立刻跌跌撞撞向著潼潼奔去,瞳孔幾乎瞪裂,瞳孔劇烈的震顫著,恐懼而絕望。

不要,不要!!

潼潼,彆去!不要去!

今天不能去,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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