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危?(1 / 2)

這邊整日在皇帝身邊忙著的喬庭淵又在乾什麼呢。

他一個好好的起居注史官,居然還偶爾兼職上了給皇帝寫聖旨、起草詔書這事兒。

喬庭淵都不太直視自己上司的臉色。

喬庭淵是不太懂康帝的所作所為,說是把喬庭淵當一個靶子吧,可是喬庭淵有什麼用呢?

既沒有家世也不是身處要職,這種情況下,朝中的官員對喬庭淵是一種看不上、懶得出手又有點羨慕的狀態。

而實際上,隻是康帝的個人喜好發作了。

喬庭淵的一手草字,是他最看重的,其次就是奇巧的心思,也會說話,關鍵是姿容俊美,看著也能賞心悅目一些。

整日都是糟老頭子在身邊,宮女也進不來這個書房最裡麵的地方,隻能這樣解悶了。

康帝想來,自己成了皇帝之後,一直矜矜業業的,嚴格遵守祖宗家訓。

眼下人老了,便有些忍不住暴露出自己的個人喜好了,誰不喜歡長得漂亮的年輕小孩,還懂事、嘴甜。

喬庭淵若是知道康帝的心理活動居然這麼簡單,隻能感慨難道許多曆史上的聖賢君主到了晚年都有些專橫跋扈了或者是糊塗昏庸了。

“喬卿,再來寫一份詔書。”

康帝一句話說出來正在外麵瘋瘋的。家庭院也不得不進來。不過他碰巧撞上了前來給皇帝送湯湯水水的宮妃。

喬庭淵趕忙回避行禮。

還沒等喬庭淵把行李的話說完,一旁就有皇宮宦官的頭頭把那位妃子趕了回去。

康帝一向不太允許外人接近書房這種軍事國家機密重地。

連個宮女都少有。

所以喬庭淵這個時候就顯得有一些尷尬。

但是那位跟在康帝身邊多年的太監,恭維得衝著喬庭源笑了笑。

“大人還是先進去吧,官家還正在找著你呢。”

有了這句話就證明,太監並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給康帝聽。

喬庭淵領了這個情,他是真的感受到了在皇宮裡的生活是多麼的小心翼翼,步步為艱。四麵八方仿佛充滿了危機,要對他出手。

喬庭淵一抬眼就看到了康帝正在注視著他,趕忙把自己的思緒收拾乾淨。

喬庭淵手上的這份詔書是有關後宮妃嬪

擢升的問題。

他正在寫著,忽然有一人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和康帝附耳說了些什麼,最後遞了一份折子。

康帝握著折子的手在微微的顫抖,那是一種憤怒的表現,他的臉色也明顯的陰沉了下去。

隨後,康帝意識到他的情緒有些外放,便收斂了。

就在喬庭淵以為這件事情要悄無聲息的被解決的時候,康帝忽然把折子放到了喬庭淵的麵前說,“喬卿來給朕讀一讀。”

喬庭淵訝異的抬頭瞄了一眼皇帝的情緒。

隨後喬庭淵讀著讀著,便發現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他手裡的這份折子是說,南邊有一個地區因為太過窮苦,地方長官管理不善導致城鎮人口全都流失到山林之間。

喬庭淵一想,這不與他當年在縣試的路上聽說的那件事情極為相似嗎?

難道這種事情頻發嗎?

當日喬庭淵在殿試中的那份卷子雖然言辭不夠犀利。

但是其中的意見卻很獨特,這才是讓康帝力排眾議,把喬庭淵親手點為狀元的原因之一。

此時的康帝是想聽一聽喬庭淵的看法。

喬庭淵聽到康帝如此發問,便委婉的回答了。

要先解決地方管理不夠完善的措施,而後在發展經濟,隻能慢慢解決,不可操之過急之類的套話。

喬庭淵也不是想不到,在這種時候他如果回答了自己的那些獨特的想法,那麼就隻有一種棒打出頭鳥的結果。

就連幾位尚書都還沒有與康帝進行討論,他率先提出想法,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所以即便康帝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是一種考驗,他也不會回選擇回答。

簡單的來說就是喬庭淵的身份不配。

喬庭淵對自己的身份認知有著明確的界限。

而康帝雖然有一些失望,但是卻也沒有再提及此事。

而是召了幾位尚書都進入書房商談此事。

喬庭淵捂著砰砰亂跳的心臟,度過了這一關。

就在喬庭淵的心思還放在了南邊的事情上,一直在外征戰殺場的平將軍忽然班師回朝。

正巧這一天下班,喬庭淵便站在人群之中看著蒼老,卻依然精神抖擻的平將軍,坐在高頭大馬上的挺拔的身姿。

他身後也都是意氣風發的士兵們,都在為能夠回到

京城而笑逐顏開。

在外浴血奮戰的部隊,回到朝廷之後,受到了百姓們的夾道歡迎。

喬庭淵看著平將軍的麵容,迎麵而來就是一股久經沙場的血腥味。

喬庭淵沒有管這股血腥味兒,而是在好奇,為什麼平將軍忽然回到朝廷之中。

難道是,陛下想對南邊的那群叛亂之人出手嗎?才想著召回他,讓平將軍再去南方。

但是情理上有一些說不通,因為如果平將軍,再把南方的叛亂也平定了。

那麼平將軍的爵位或者是官位已經沒有再能獎賞提升的地方了。

所以眼下的局麵有一些尷尬,因為康朝一直重文輕武的關係,並沒有合適的人能夠選□□,擔任將軍去出戰沙場。

就在喬庭淵細細的思考之中,他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忽然結婚的平宴。

這件事情就忽然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等到喬庭淵再次打卡上班的時候,也聽說了,南邊的事情還尚未解決,並且事情變得更加的嚴重了。

根據送上來的折子,據說當地長官都被土匪闖入衙門裡,殘忍殺害了。

這種囂張的行徑與姿態,讓喬庭淵再次見到康帝的時候,康帝還一直保持著陰沉的臉色。

整個書房的人,裡裡外外都戰戰兢兢的,小聲說話,生怕惹怒了這個時候的皇帝。

喬庭淵也是如此,而且他離皇帝更近。

寵愛與怒火都是最先接觸到的人。

喬庭淵老老實實的,把最近所記載的起居注,都翻看了一遍,言詞不規範的地方也要進行修整。

就在喬庭淵認真工作的時候,他餘光中瞥見江己年的身影。

應該也是上司帶他過來在皇帝麵前露露臉,他畢竟也是江家的嫡長子。

儘管翰林院的大部分人都需要在翰林院裡麵潛心修煉幾年,熬一熬資曆,但是對江己年這種人來說,卻顯得很輕鬆了。

喬庭淵與江己年對視了一眼,他眼裡的情緒十分複雜。

對於江己年來說,他眼睜睜的看著喬庭淵拿走了自己的新科狀元。

在風光無限的時候,又被翰林院的人所冷落。

他本以為,喬庭淵會就此被人所忽視。

但是沒有想到一夕之間,原本應該落寞的喬庭淵忽然成了皇帝身邊的信任的臣子

又變得如以前一樣風光無限。

而他呢?

還是靠著江家的臉麵,拿到了彆人修訂的成果,被上司帶過來給皇帝露臉。

江己年神色複雜的垂下了眉眼。

喬庭淵這邊還很好奇,他之前在翰林院裡麵。

都沒有聽說江己年接受了什麼任務,怎麼忽然像是完成了什麼國史的修訂一樣,被帶過來獎賞。

不過江己年的事情並沒有讓喬庭淵有過多的思考時間。

這隻是他一天工作之中的一件小事而已,他的主要目的還是來記錄,因此當平將軍進到書房的時候,他立馬打起了精神。

平將軍是來向皇帝,表明自己退休的意願的,而康帝在一麵挽留之下,平將軍還是想要退休。

君臣兩人都表現的極為不舍,又極為的堅定。

一時場麵有一些難舍難分,但是喬庭淵心裡明白的很,康帝肯定是想要平將軍退休的,而平將軍也明白康帝的意思,隻不過是在眾人或者是在他們這些史官麵前表演了一出好戲,留一個仁德君主的形象。

隻見康帝淚眼婆娑的說:“我朝有大半的疆土都是靠您一手打下來的,實在是勞苦功高,您萬萬不可說這樣的話,此事休要再提。”

平將軍也忍不住熱淚盈眶,有些為難,但聽了皇帝的話,隻好點頭稱是。

既然皇帝的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兒,那麼平將軍退休的請求肯定是要暫緩一緩。

不過這也隻是為了麵子上的好看而已。

如果勞苦功高,打下江山的老員工一辭職,老板就迫不及待的答應。

那麼,公司裡的其他員工會怎麼看老板?

喬庭淵心裡明白,平將軍退休一事,已經定下了。

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喬庭淵在心裡感慨了一句,這兩位確實都是演技派。

手上的動作也沒有慢,詳細的把剛才的場景記錄了下來。

他肯定皇帝是要過目這份起居注的,喬也儘量用自己最生動的語言,把這幅場麵保留下來。

而後皇帝又看在平將軍剛剛回到京城,在外連年征戰的辛苦,獎賞了諸多財寶。

“臣在外連年征戰,現在也算是有時間陪陪犬子。”

君臣之間還談及了北邊的戰事,以及對入侵民族的了解。

平將軍平複下自己的情緒,然後說:“臣不知為何,那邊的蠻人所生活之地,明明氣候十分惡劣,但是糧食還算充足。”

“也有可能是那些蠻人能夠常年食草的緣故。”

康帝聽完,若有所思,隨即談起了其他的事情。

喬庭淵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剛剛種下的種子。

前腳平將軍剛離開,書房裡也暫時沒有了大臣來,可以自由活動一會兒。

喬庭淵坐著舒了一個懶腰,他本以為康帝算是坐在自己的前方,看不見自己的小動作。

但到底是皇帝,戒心很重,隻不過一個小動作就讓皇帝了解了他的意思。

康帝便笑著讓他出去散散風,順手還吃了禦醫給他開的藥丸。

後腳,喬庭淵就看見了平宴,急匆匆的來了。

喬庭淵此時恰巧正在把硯台裡的墨水換出,兩個人便湊到一旁小聲說話。

“你爹剛走,你怎麼又進宮了?”

平宴輕輕的皺了皺眉頭說:“我要跟陛下請命。”

平宴還是和他爹說好的這個安排,方便他爹成功平安辭職,而他也可以順利接班。

“嗯?你是打算去——”喬庭淵的眼神說完了剩下的話。

平宴點了點頭,“此事不宜在你麵前先說,等進去你就知道了。”

果然如喬庭淵想的那樣。

平宴的大意是說,父親已經年邁,不能堪皇帝重用,而且身上許多的暗傷,拿不動武器了。

雖然他平宴人還年輕但是也想去在戰場上拚搏,為國殺敵,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