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入V肥美萬字章(2 / 2)

她一身正氣,儼然是隻要我忘記得夠快,剛才的一切就沒有發生過。

姬沉垂眸看她。

他沒想到淩酒酒會分一半靈株給他。

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的反應,都會是先顧自己。

她卻將僅有的一棵靈株分成了兩半,選擇與他一起麵對生機或毀滅。

姬沉第一反應是氣悶。

像是有人點燃了爆竹丟在他身體裡,火星一路燒起來,帶著腦仁都劈裡啪啦響。

幸好玉清合氣靈株妙寶天生,足夠解毒,且可以在一段不短的時間裡幫她抵抗情毒,否則淩酒酒這樣豈不是耽誤了自己?

她難道還沒意識到情毒有多危險?

他帶著沸騰的怒意,張口想教訓她幾句,對上淩酒酒視線時又說不出重話。

少女在斂月穀的月光下輕盈似夢,飽滿粉嫩的櫻唇上被自己咬出血痕,顯得脆弱而嬌憨。

她一雙眼睛一錯不錯看著他,坦蕩而清澈,但是緊緊交握的雙手又暴露了她是在強自鎮定。

隻一眼,氣悶又變成黯然。

當然,她當然會這樣選擇。

不論是當年,還是今天。

——金紫色的魔光,破碎的軀體,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的無力。

曾經的一切,此刻如白日噩夢,盤踞眼前。

剛才,在她要分享靈株時,他依然沒能阻止她。

一如當年。

姬沉突然明白,他不是氣淩酒酒,而是在氣自己。

淩酒酒也看著姬沉。

他似乎有些生氣,又很快平複,最後恢複漠然,連帶眉眼中的生動也淡去。

他最終看過來的時候,又變成一個挑不出錯的天闕峰真傳,山一般沉穩,劍一樣冷冽,看不透的思緒封在黑曜石一樣的眼珠裡,淡淡道:“應該沒有大礙。”

淩酒酒點點頭,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困惑為什麼自己會分一半玉清合氣靈株給姬沉。

畢竟,按照他說的,隻要有人出去聯係到掩月峰的霓玉師尊,自然有人能解斂月穀裡人的毒。

她實在沒必要把玉清合氣靈株分成兩半,去賭一個兩人能共同好轉的可能性。

偏偏她就下意識那樣做了,自然而然,簡直像是一種習慣。

淩酒酒還沒想出來個所以然,就聽到姬沉提醒道:“明日昭虹開學,先送你回去。”

他在刻意轉換話題,她卻沒聽出來。

淩酒酒:!

啊這啊這,完全忘了明天是開學前一天!

聽說昭虹學堂封閉管理,所有弟子統一安排住處,每個月隻能放一天假,不僅如此,每日都排滿了課,早晚還要上自修課,簡直可稱為昭虹高中。

淩酒酒到底還有點小孩子心性,很快又因為開學的事情而憂心忡忡。

她倒是沒有一定要在同班同學裡麵爭先的心。

可是那天花擎宇的話像是一顆魔性的種子,在心頭揮之不去。

姬師兄和花師兄都是昭虹學堂結課試煉的頭名,若她太拉胯,會不會丟了天闕峰的臉?

淩酒酒站在姬沉的劍上,陷入苦惱。

這種苦惱一直持續到姬沉禦劍帶她回到天闕峰真傳弟子暫居的洞府。

見她耷拉著腦袋,姬沉挑眉道:“何事憂心成這樣?”

淩酒酒沒精打采地抬抬頭:“明日開學。”

姬沉被她這副霜打的樣子逗笑了。

斂月穀中,麵對被魔核控製的修士那麼冷靜自若,現在卻因為開學愁眉苦臉。

倒是可愛。

他拍拍淩酒酒的頭,道:“彆想太多,今夜好好調息,明早我接你去昭虹。”

隨後又拍了拍她,補充道:“今日之事,不要告訴旁人。”

他今夜格外話多,頓了頓又拍了她兩下,開口道:“沒能衝擊築基後期,不必失望,修行本就不是一帆風順。”

雖然姬沉動作輕緩,淩酒酒還是覺得他的節奏很像在拍地鼠。

她被拍得一愣一愣,皺皺鼻子道:“知道了,師兄去處理斂月穀的事情吧,我先回去了。”

雖說在發生不可挽回的桃色事件前,淩酒酒就把包括柳憐緋在內的三個修士敲暈了,但這件事情傳出去到底不好聽,更何況還牽扯到魔核的事情,她本來也不打算說出去。

至於築基後期的事情,她本性並不急功近利,也沒有放在心上。

姬沉又囑咐幾句,才轉身禦劍而去。

淩酒酒心裡惦記著開學,快步跑回洞府,把乾坤戒中的東西和嶽瑛給她準備的盒子裡麵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攤開在床上。

然後托著腮陷入思考。

昭虹學堂開學,最好輕裝上陣,把最重要的東西帶好就行了。

靈石?

肯定要帶。

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靈株?

也要帶。

隨身攜帶常備藥是多麼重要,今晚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司南石?

這個最重要!

沒有導航,寸步難行。

漂亮的小飾品?

水係靈石做的蝴蝶發卡,火係靈石做的簪,還有金係礦石鍛的腰帶扣……

都是新的呢,可以拿去送給女同學。

對了,還有火係小靈獸和茶具。

這個不占地方,還是帶著吧。

淩酒酒收拾半天,把乾坤戒揣到極限,發現還有很多東西放不下,隻好遺憾地掏出一些靈石靈株,隻帶了一個月用的量。

好不容易收拾完,夜已經深了,星空繁華,萬籟俱寂,隻有她洞府裡一豆火苗忽閃,左右搖曳兩下,被她吹滅了。

許是累極了,淩酒酒一躺下就睡著了,然她一整夜都在做夢,一會夢見自己抱著姬沉進行危險發言,一會又夢見爆體而亡的千鶴峰弟子。

最後,還夢到她開學遲到當眾罰站的情節。

淩酒酒一下驚醒,如同翻蓋手機一樣直挺挺坐起。

發現是夢,她拍拍胸口。

還好還好。

開學之前做噩夢也是基操了。

她伸了個懶腰,給自己下了清塵訣,對著銀鏡再三確認儀容之後,抓上桃木劍出門等姬沉。

正是清晨,空氣中泛著沁人心脾的新鮮草香,暖洋洋的日光透過晨霧折出彩虹色的棱柱,天闕峰上空已經有不少勤奮的身著天闕門服的弟子禦劍如黑色彗星掃過。

沒等多久,姬沉禦劍如一道虹光穩至,四下弟子紛紛停下劍,於空中拱手打招呼,姬沉一一頷首應了,才落在淩酒酒洞府前。

眾人圍在上空,摸著下巴三五紮堆,觀賞直播,現場開麥。

一個四方臉的黑衣修士皺起眉頭:“姬師兄怎麼來小師妹洞府了?不會是姬師兄動了凡心吧!彆啊!我昨天剛去千鶴峰押注在柳師姐身上昂!”

他的絕望很真實。

貧窮的劍修沒有副業,隻能指望在千鶴峰的賭局贏一丟丟買靈株的錢。

不然正經人誰天天關注情愛之事?

練劍還來不及。

另一個弟子無語地看他一眼,道:“不會還有人不知道吧?長霄師尊事務繁忙,將教導小師妹的事情交給姬師兄了。”

旁邊人符合道:“就是,我昨日去找姬師兄請教就看到小師妹在姬師兄洞府讀書。”

另有一女修神秘一笑,招招手示意眾人湊近,眼睛滴溜溜繞著眾人轉了一圈,道:“一手消息,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吊足了大家胃口,她才說:“昨夜,我回宗晚,猜猜我看到了什麼?”

大喘氣一口,女修又道:“我看到姬師兄送小師妹回來,師兄衣衫微開,而小師妹她……”

女修豎起一根手指轉了轉,引得眾男修眼睛也入迷了似地轉來轉去,她終於壓低聲音道:“小師妹麵頰粉紅,嘴上還破了個口子!”

眾人:“!!”

四方臉男修果斷從處處磨損的乾坤戒裡掏出一棵靈株,道:“未聽說昨晚姬師兄和小師妹經曆過惡鬥昂!小師妹竟受傷了?”

他沒看到女修的白眼,探頭往下觀察一二,道:“謔!大夥看,小師妹嘴還沒好利索呢!不知道這靈株用不用得上?”

另外幾個男修紛紛附和,也從破破爛爛的儲物法寶裡掏出最能見人的靈丹妙藥,準備組團下去慰問。

劍修雖然窮,但基本的排麵還是要有。

女修差點氣得背過氣去。

外峰的閨蜜總是問她為什麼不在本峰找道侶。

這就是原因!

什麼叫比劍更鋼更直的鋼鐵直男?

不外如是。

她好不容易拉住幾個要禦劍下行的男修,氣呼呼道:“有病嗎你們?姬師兄和小師妹是啵啵啵了!親親了!”

幾個男修捂著發紅的腦門,看著彪悍的同門,敢怒不敢言。

外峰的老鐵總問他們為什麼不在本峰找道侶。

這就是原因!

教人難以理解的腦回路,使人聞風喪膽的手勁。

這便是女修,哪裡有劍好?

女修見他們各個冥頑不靈,還要發作,遠遠見一陣紅色劍影,趕忙招招手,傳音道:“花師兄!你來評評理!”

花擎宇雖說被姬沉搶了接引小師妹的活,但出於同門情誼,還是準備在淩酒酒入學前關照一兩句,豈料才禦劍而來,便聽到了“深更半夜,姬師兄與小師妹跨越愛的禁區”這則重磅新聞。

已經在千鶴峰給淩酒酒下了重注的花擎宇大喜過望——

小師妹!

不愧是我看好的你!

可是,看著非要他表態主持公道的師弟師妹,花擎宇為難一瞬。

然後在良心和金錢之間選擇了後者。

他濃眉一抖,咬著白牙道:“休要渾說!這都哪跟哪?還不快散了,小心姬師兄發現了以後天天早上拉你們練劍!”

眾人聞言悚然。

他們麵麵相覷,覺得姬師兄完全做得出這種事。

花擎宇見狀,像哈士奇牧羊一般胡亂將一堆師弟師妹拖走。

飛遠之前,還熱切地看了一眼淩酒酒。

小師妹,加把勁,你一定行!

我的財富自由就靠你了!

眾人關注之中的兩人渾然不覺這一番對話——

淩酒酒在姬沉走下劍之前就湊上去道:“師兄,昨晚那件事怎麼樣了?”

昨晚的魔核關係到屠城真凶,她一直惦記著。

屠城之火雖然沒有發生,但荼害琉璃城的潛在凶手一直在暗處,讓她沒法不擔心。

對城眾的擔憂甚至將她昨天強抱姬沉的尷尬都暫時壓了下去。

姬沉收起劍,斂袖道:“昨夜掩月峰樂修將他們救走後淨化了斂月穀,霓玉師尊檢查了最近出入陣法的情況,並無異常。”

淩酒酒直白道:“也就是說,下落語情毒的是歸墟仙宗的弟子?”

姬沉頷首,又道:“那位被魔核控製的千鶴峰弟子是掌門樂正延的親傳弟子,上月恰好出仙宗平定魔亂,或許在那時染上魔核。”

他頓了頓,麵色微寒,嘴角的笑玩味:“又或許,魔修已經將手伸到了仙宗裡麵。”

千鶴峰的師尊是玄蒼仙尊的真傳弟子之一,名喚無妄,在萬年前仙魔大戰中身受重傷,之後便一直閉關不出,因此,千鶴峰日常事務都由無妄師尊的真傳弟子樂正延代理。

能去處理魔修的掌門愛徒,修為至少在金丹大圓滿以上,護身法寶也少不了,能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種下魔核,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如果是仙宗內部修士趁他不備下手,就容易很多。

淩酒酒聞言蹙眉。

幕後之人給他種魔核的目的是什麼呢?

就為了在斂月穀裡散播落語情毒?

如果真的想要迫害歸墟修士,用致命毒藥反而更快更直接。

還有,那人為什麼一定要攔住姬沉和她,不讓他們出去斂月穀?

做這件事的人,又為什麼要放火燒琉璃城……

淩酒酒沉吟片刻,仰臉問姬沉道:“師兄,那位真傳師兄之前有什麼其他的古怪行為嗎”

姬沉垂眸:“平定魔亂後,他去過點星峰修補法器,其餘時間在千鶴峰修煉,僅此而已。”

思考陷入僵局,淩酒酒目光沉沉。

本以為到了歸墟仙宗,事情會逐漸明了。

眼下,迷霧卻越來越重了。

姬沉看著她眉頭緊蹙,緩緩道:“點星峰已經開始查探那位真傳在外遊曆和回宗門時接觸到的人。”

見她還不展顏,又道:“琉璃城內一直有歸墟弟子,並無危險。”

淩酒酒驚訝地抬起眼看著姬沉,心像是被微熱的手揉了一下。

原來,他一直知道自己擔心的是什麼。

還默默地幫她一起守護著琉璃城的百姓。

她鄭重地拱手,將眼睛彎得誠懇又好看,字字清晰道:“謝謝師兄。”

淩酒酒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是蜜糖做成的月牙,粉唇像是盛開的櫻花,臉上的弧線沒有一處不是流暢舒展的。

姬沉不自覺跟著她一起笑了笑,輕聲道:“謝什麼。”

語畢召出劍,先行踏上,道:“走吧,該去昭虹學堂了。”

淩酒酒清脆地“嗯”一聲,接著穩穩站在他背後。

劍才起,姬沉突得背著身子拋來一個圓滾滾的玉瓶,他頭也不回道:“昨晚的傷口還未痊愈。”

淩酒酒接住瓶子:?

什麼傷口?

想了想,臉紅成了番茄——

嘴上的傷口!

傷口太小,淩酒酒又天生不太怕疼,這才將這件事忘了。

她低著臉上藥,腦子裡控製不住地回放昨晚的畫麵。

越想忘記,反而回想地越發流暢。

尤其是她壁虎一樣扒拉著姬沉的那一幕,更稱得上是高清無損畫質,立體環繞音效。

淩酒酒深呼吸。

沒事沒事,姬沉也沒提這件事呢!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要有選擇性失憶的默契。

她定了定神,抬頭看向姬沉,順便從姬沉側邊伸出胳膊,遞出去瓶子道:“謝謝師兄。”

一陣風過,兩人恰好經過點星峰來到昭虹學堂正上方。

“嗯。你留著罷。”他聲音在風中有些含糊。

山間風像個頑皮的熊孩子,橫衝直撞,將姬沉的黑發向一邊掠去。

淩酒酒正好看到他紅透的耳朵。

她故作鎮定道:“哦。好。”

心跳已經又開始七上八下,臉上幾乎要冒煙。

姬沉他也在害羞!

所以成年人的默契根本不是選擇性失憶,不提起是對彼此最後的溫柔罷了。

淩酒酒在心中對姬沉無能狂吼。

你不要害羞了!

你害羞我會更害羞啊!!

兩人尷尬地沉默,好在昭虹學堂已經到了。

昭虹學堂坐落在點星峰、歸墟主峰和千鶴峰圍成的三角區域,坐北朝南正對蓬萊海,似一隻沉睡的巨獸伏在延綿山峰中,無數懸空而生的玉階連接著昭虹與其餘山峰。

姬沉帶著淩酒酒穩穩落在昭虹學堂前麵廣闊的青玉廣場。

淩酒酒迫不及待地跳下劍,一氣嗬成道:“師兄今天真是個適合開學的好天氣哦我去上學了多謝關照一個月後見!”

姬沉失笑,被她這副兔子尾巴被點了火的樣子逗得尷尬都散了。

淩酒酒不敢看他,徑直踏下劍,突覺無數道目光如有實質,像是瞄準器般齊齊對準淩酒酒。

她茫然四顧。

然後倒抽冷氣。

今日昭虹開學,無論是外門弟子還是真傳弟子,都是統一乘坐仙鶴而來。

眼下,一群優雅碩大的仙鶴中,隻有她個人是從劍上走下來的。

弱小,突兀,且醒目。

今日負責接引的柳憐緋看著兩人,先是震驚,後是咬緊銀牙。

旁邊裝扮各異的修士們議論紛紛——

“那個好看的女修怎麼是被男修禦劍送來的?”外門弟子好奇地跟旁邊妖修討論。

“那……那……那不是姬沉師兄嗎!姬沉師兄真人更好看呀!”一圈年紀小的真傳弟子發出迷妹的聲音。

“道友,那位穿黑衣的靈秀女修是誰哩?”外門弟子見真傳們懂行,不恥下問道。

“咦?我看看……原來是她!你不知道嗎?她是為了倒追姬沉師兄才拜入宗門的淩酒酒呀。”真傳弟子露出有些挑剔的神情。

“哦豁?”外門弟子有些意外。

淩酒酒:……?

誰倒追?

倒追誰?

倒什麼追?

道友,我勸你,謠言止於智者,歸墟仙宗不是法外之地。

還不等她上前解釋,背後傳來姬沉不嫌事大的聲音悠悠道:“師妹,急什麼?”

眾人閉麥。

刹那間,昭虹學堂前隻餘仙鶴引頸鳴音。

大家矜持而不失熱切地注視著這對特立獨行修士的後續行動。

淩酒酒完全不習慣被人注視,拚勁畢生之力縮小存在感。

不是我不是我。

歸墟是個溫暖的大家庭,在座的妹妹都是姬沉的師妹。

先溜了溜了。

姬沉見淩酒酒一動不動,引劍氣點了點淩酒酒的肩,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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