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1 / 2)

人生充滿了刺激的起起落落落。

淩酒酒麵對被自己強製爆馬的姬沉, 陷入了深深的後悔。

……可惡。

事情到底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她看著麵色深沉而狐疑的姬沉,方才發生的一幕幕如走馬觀花在眼前放映——

與姬沉分彆後,她一進入翡翠浮穀就見到謝翎翎站起來衝她招手, 淩酒酒盛情難卻地操縱□□走向第一排。

昊元師尊不久便翩然而至。

他一身靛青色道袍,與凜然正氣的天闕峰、仙氣飄飄的掩月峰和珠圓玉潤的千鶴峰師尊不同, 這位魁梧壯碩的點星峰的師尊腰後麵彆著一把銅錘,錘柄一看就嬰兒手腕粗細。

因他有大乘後期修為, 這銅錘也是聖階法寶。

昊元餅乾盒一般棱角分明的長方形臉上掛著兩個銅鈴一般的眼睛,眼神犀利宛若神燈, 一切狗狗祟祟在他麵前都無所遁形。

比起修仙者, 他顯然更符合話本中對鐵血硬漢青天大老爺的描寫。

單看這副樣子, 很難想象昊元師尊是玄蒼仙尊四位親傳中年紀最輕的一位。

昊元直入主題道:“好,同學們啊,拿出玉簡, 翻到第一頁啊。”

他開口猶如洪鐘震響, 回蕩在翡翠浮穀環形的空間中,堪稱開了音效加強, 聽得人腦仁發緊,太陽穴猛跳, 眼前幾乎出現虛影。

一時間,眾人頭恨不得埋到臂彎裡,隻有幾個點星峰真傳神色如常, 傲視群雄。

大家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點星峰的人說話都那麼大聲。

真要跟他們道聲歉, 從前以為他們趾高氣昂, 其實隻是生活所迫。

好在習慣了之後, 昊元的聲音也並非不能忍受, 漸漸,淩酒酒的注意力便被吸引到歸墟從前的曆史中。

授課玉簡黃色光芒閃爍,眨眼間在每個人麵前投射出一片光影,配合著昊元的講解播放著幻象畫麵。

昊元掏出一個黑色鐵杯子,喝了一口水,又對著杯口“呸”了一聲把靈株杆吐回杯子,道:“好,啊現在咱們來看第一章,啊第一章,玄蒼師尊。”

淩酒酒一秒魂穿跟著中年數學老師上課的日子,並腦補了昊元師尊被講桌擋住的雙足上穿了潔白的棉襪和黑色的皮涼鞋。

你們修真界也這麼接地氣嗎!

昊元清清嗓子,開始照著教案朗讀:“最初大陸初生,有一純黑的荒山名為歸墟,日月更替,歸墟山凝結出山靈,相信同學們都已經猜到了,這就是咱們的玄蒼仙尊。”

畫麵中出現一個單薄的少年身影,幻象簡單地描繪人形,少年麵容看不清楚,隻能見他黑發如潑墨,黑衣無塵,幾乎與蒼涼的歸墟山融為一體。

“歸墟山得天然眷顧,玄蒼仙尊靈智開化千年後,歸墟山上迎來了另一個小生命,啊,這就是——”

昊元有技巧地一頓,抬頭看了看修士們,幾個上道的弟子爭先恐後地舉起手,昊元握著杯子的手隨便點了個人,那修士驕傲地揚了揚臉,大聲道:“是扶桑神樹!”

昊元讚許地點點頭,道:“正是扶桑神樹,後來,玄蒼仙尊在扶桑神樹下修煉得道。”

於此同時,幻象畫麵中出現一棵小樹苗,它纖弱的嫩芽掀開荒石,大喘氣似地伸展了枝葉,少年便蹲在它邊上,抱著膝蓋靜靜看著它。

有時風過,樹苗被吹歪了,少年就用掌心接住它柔嫩的枝葉,扶桑神樹似有靈性,在他掌心親昵地蹭蹭才舍得站直。

昊元又灌了一大口靈株水,道:“好的啊同學們,現在統一翻轉玉簡,都翻好了吧,啊,現在開始第二章,歸墟仙宗的誕生與仙魔大戰。”

與他的講述同步,幻象畫麵裡大陸之上滄海桑田轉變,黑衣少年長成了青年,扶桑神樹也亭亭如蓋,歸墟山下的山海之中產生了凡人和魔族。

雙方搶奪有限的資源,凡人不敵魔族,開始有凡人奔逃到歸墟山中避難求助,玄蒼仙尊自然而然地傳道受業解惑,漸漸,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便有了歸墟仙宗。

這期間,扶桑神樹一直沒有凝聚出靈魂,仿佛是一棵再普通不過的植物長在歸墟主峰上。

直到一日風雲色變,金色雷點如道道利劍,卷挾著裂天的雷鳴,直直瀉入歸墟主峰——

玄蒼仙尊突破大乘,引來天雷劫。

明知這隻是幻象,翡翠浮穀中的修士們依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渡劫引發天地異相的修士,萬年來隻有玄蒼仙尊一個,眾人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此時無不倒抽冷氣,心裡為這位仙尊捏了一把汗。

隻見幾道天雷不痛不癢地從玄蒼仙尊的身邊擦過,突得一道爆裂白光,丈寬的白雷“轟”地砸向打坐的黑衣青年!

幻象代入感太強,眾人仿佛親身麵臨天雷劫,有修士緊張地碎碎念,道:“嘶——如此天雷浩劫,就算是大乘大圓滿也難敵啊!”

另一個全神貫注,沒有移開視線,嗔道:“哎你彆跟我說話,仔細看呀!”

陡然,眼前白光一閃,幻象中一片刺目的亮白。

一眨眼功夫,白光散去,眾人屏住呼吸湊近幻象,便見黑衣青年完好無損,而他一旁的扶桑神樹枝葉枯萎,通身焦黑。

剛剛破境的黑衣青年猛地頓了一下,旋即指尖凝出金色法陣,將扶桑神樹縮為小小一棵,捧在掌間,又最終藏入袖中。

從此扶桑神樹不在山上,而被玄蒼仙尊保護在袖裡。

修士們麵麵相覷。

扶桑神樹又沒長腳,怎麼突然去擋雷了?

謝翎翎口無遮攔,湊近淩酒酒和譚姝雪道:“好朋友們,不會是玄蒼師尊自己拉了扶桑神樹擋劫吧?”

譚姝雪鳳目圓睜,氣道:“你彆瞎說!怎可如此褻瀆仙尊!”

淩酒酒正夾在兩人中間訕訕地打圓場,便昊元講解道:“根據歸墟仙宗的編年史,扶桑神樹恰好在那時幻化出靈智,與咱們的玄蒼仙尊同舟共濟,渡過天雷劫,不過由於天雷劫摧枯拉朽,恐怖如斯,扶桑神樹的靈智自此沉睡。”

“啊,同學們記好了考點啊,扶桑神樹是沉睡啊,沉睡!每年小考總有部分不聽講的修士答題的時候寫成了靈智喪失!”

在眾人埋頭記筆記的功夫,畫麵很快切換到仙魔大戰。

魔尊淵冥身著緙金絲黑袍,麵上隱約可見一雙紫瞳,率領魔修與玄蒼仙尊在歸墟山腳下冠世一戰。

四位修士各持法器站在玄蒼身後。

青衫男修手持玉劍,應該是長霄,白衣女修手持玉笛,一看就知道是霓玉,另外一個手舉著大銅錘的無疑乃昊元。

最邊上,清瘦高俊的黑衣身影,隻可能是無妄。

畫麵中,人修和魔修交戰,各個全力施為,幻象中場麵之恢弘,仿佛每一秒都有經費在燃燒。

淩酒酒趁著沒人注意她,特意湊近玉簡,她幾乎拿鼻尖點到幻象,多看了無妄一眼。

按照原書,姬沉就是這位師尊的劫身。

她看了看沉浸在仙魔大戰的同門,露出了高深的微笑。

她穿書女配有不為人知的金手指,早已看破姬沉的真實身份!

嗐,這些懵懂可愛的修士們還蒙在鼓裡。

畫麵之中,魔修節節敗退,玄蒼仙尊生擒淵冥魔尊,同時引水為蓬萊海,將魔域與凡人城池隔開,豈料淵冥驟烈反撲,激戰中海水倒灌,蓬萊海邊界向著歸墟山蔓延,最終變成兩隻合抱的手,將歸墟山圍住。

自此,歸墟山被從大陸中分割,變成一座海上仙島。

玄蒼徹底控製住淵冥,將他帶回歸墟山,無妄在混戰中身受重傷,幾乎稱得上奄奄一息,被另外三位師尊合力抬回歸墟。

然而,戰爭的車輪沒有停止。

蓬萊海另一邊,一直與歸墟仙宗配合的雷隱劍宗的劍修們並不打算放過敗逃的魔修。

這些劍修如割韭菜一般,將本來打算退回魔域的修士趕儘殺絕,魔修在劍修無情的招式下變成一蓬蓬血花。

不僅如此,身著白衣黑腰帶的雷隱劍修如同黑白無常,一路殺入魔域,劍修殺意盎然的劍招並不分辨男女老少,直斬全部魔族。

刺耳的哀嚎聲中從幻象中傳來,回蕩在翡翠浮穀中,昭虹學堂每個人幾乎在鼻尖聞到了血腥味,手上似乎都沾染上了濃稠的血液。

譚姝雪第一次見到這一段,她怔怔地說:“為什麼?魔修都認輸了,為什麼要趕儘殺絕呢?”

她自小接受的是除惡扶弱,兼愛仁善,除魔衛道。

但是看著冷漠傲慢的劍修,苦苦求饒而不得生路的魔修,她第一次產生疑惑——

誰是善,誰是惡?

她該衛的,是什麼道?

不僅是譚姝雪,淩酒酒和其他很多修士也陷入同樣的沉默。

謝翎翎倒是沒什麼反應。

妖修在人修和魔修之間立足,兩方互相敵對,這些年沒少在妖域激情開麥,互相辱罵。

他從小聽著各個版本的仙魔大戰長大,心中早已百煉成鋼,昭虹的版本對他來說不過小場麵。

耳邊,昊元沒有任何感情變化的感情傳來:“同學們,這也是重要考點啊!不要光顧著看熱鬨,都給我做筆記!玄蒼仙尊生擒淵冥魔尊後帶著眾人撤回歸墟山,幾乎消滅魔族的是雷隱劍宗啊,雷隱劍宗。”

“消滅”二字,甚至隱隱帶著讚許,仿佛說的不是一個種族,而是一種害蟲。

昊元對魔域的態度,不言而喻。

他清清嗓子,拍拍教案,道:“好,都再翻轉玉簡,看第三章,玄蒼仙尊的隕落。”

很快,玉簡衍生的幻象再度轉換,這次場景簡略了很多,敘事之快甚至稱得上敷衍,隻用幾個畫麵交代了玄蒼將淵冥壓在歸墟主峰下,卻被淵冥逃脫。

淵冥殺了回馬槍,背水一戰,玄蒼最終隻能破碎魂魄,回歸歸墟主峰,以己身為大陣,將淵冥徹底封死。

仙尊與魔尊同歸於儘,隻留下扶桑神樹又從玄蒼袖中回到了歸墟主峰。

玉簡失去光芒,曆史課的演示也結束了。

昊元背著手在教案後踱步,動情而懷念道:“同學們,玄蒼仙尊的一生是波瀾壯闊的一生,他白手起家,一心向道,最終英魂歸於天地,臨走也沒帶走歸墟仙宗的一針一線。”

他話鋒一轉:“我們在懷念仙尊的同時也要銘記啊,銘記!魔修害人不淺,正邪勢如水火,掃平魔障也是你們的使命!”

四周修士反應各異,有的已經齊聲附和,有的卻垂頭不語。

謝翎翎發現了淩酒酒和譚姝雪的低落,他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讓兩個好朋友快樂起來,驀得腦中靈光一閃,他湊近淩酒酒,又揮揮手示意譚姝雪靠近。

他開門見山道:“跟你們講個秘密,可不要告訴彆人。”

見淩酒酒和譚姝雪點頭,他才一氣嗬成道:“還記得畫麵裡的無妄師尊嗎?無妄師尊在仙魔大戰後便在千鶴峰閉關不出,據說,姬沉師兄就是這位師尊的劫身!”

謝翎翎語不驚人死不休,聽得淩酒酒差點白眼一翻從凳子上掉下去,但譚姝雪的反應,才叫她死去活來——

她掩麵,鳳眸中溢出難以置信,壓低聲音宛如特務接頭,道:“你怎麼也知道?”

淩酒酒:!??

這話該我問你們!

你們怎麼都知道!

淩酒酒在識海中瘋狂搖晃草株,將係統小苗搖得身嬌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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