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2 / 2)

而修真者這一方,唯一能與之抗衡的玄蒼仙尊,已經以身殉道。

其實,即便淵冥魔尊當真重現世間,也輪不到淩酒酒一個築基修士操心。

但是覆巢之下無完卵,再加上魔族與琉璃城屠城之火的潛在的微妙聯係,魔尊借劫身現世之事就顯得與她息息相關。

淩酒酒有些瑟瑟地後退幾步。

姬沉看著淩酒酒瘦削的脊背雖然挺拔如一棵小樹,但環抱的雙手和下意識向他的方向蜷縮的動作卻暴露了她的不安。

姬沉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肩膀,少女的肩膀小巧瘦削,似是握得輕了,就要從手中溜走,握得重了,又會把她揉碎。

他傳音道:“怎麼了?不用怕。”

淩酒酒回頭認真地看向姬沉,她清澈的聲線帶著倔強,如一滴執著於穿石的流水,道:“師兄,你可以告訴我霓玉師尊和淵冥的事情,還有魔核魔偶的事情嗎?”

淩酒酒知道姬沉不告訴她這些事是想保護她。

如果她隻是一個人,倒是覺得這樣跟著姬沉鹹魚就不錯。

但淩酒酒身後有整個琉璃城的城眾。

姬沉對她很好,她能力有限,也不得不向他求助,雖然她悄悄地給姬沉準備了很多很多還沒送出的禮物,但她還是覺得慚愧。

淩酒酒不想利用姬沉的好,得寸進尺地將自己的責任完全推諉給他。

姬沉是個稱職的師兄,可是她不認為兩人的情分足夠讓姬沉一直保護琉璃城。

所以,與其粉飾太平,行走在迷霧中,她寧可直麵險惡的現實,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姬沉看著淩酒酒,她像是著急蛻變的小蝴蝶,用稚嫩脆弱的翅膀支撐自己的世界,眼神執著而急切。

他輕輕歎口氣,道:“回我洞府說。”

姬沉劍指一並,引出劍訣,將淩酒酒帶上黑劍,頂著隱匿訣回到天闕峰的洞府。

掩月峰與天闕峰相鄰,不過半炷香的時間,兩人便來到扶桑樹下。

淩酒酒緊張地握著劍,仰頭看著姬沉。

他知道淩酒酒特意問起霓玉,是懷疑霓玉與魔域勾結,便先給她一枚定心丸,道:“霓玉師尊與魔核魔偶的事情無關。”

淩酒酒不置可否。

姬沉摸了摸她的頭,才輕描淡寫道:“仙魔大戰後,魔尊淵冥被封印在歸墟主峰下,他行為受限,修為被壓製,但神誌清醒。”

姬沉淡漠地笑了一聲,道:“當時長霄、霓玉、昊元三位師尊輪流看守淵冥。淵冥為了脫身,無所不用其極,他對著霓玉甜言蜜語,又拿魔族遭雷隱劍宗屠殺之事博取同情。淵冥久經情場,而霓玉單純直率,便將淵冥的話信以為真,深陷其中。”

淩酒酒氣憤地點點頭。

有一說一,渣男PUA,無處不在,代入感太強,已經開始生氣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扶桑樹,才緩緩道:“後來,淵冥逆天而行,燃燒本元,窺探天機,預測到歸墟主峰陣法最為薄弱的時機,在那天,以想要同霓玉共賞滿月為由,哀求霓玉解開一角禁製。”

姬沉神情恢複淡漠,看不出什麼情緒,道:“按照陣法原本的強度,解開一角並無問題,霓玉心軟,便答應了。但就是這一點破綻,給了淵冥機會,他以竭澤而漁之勢,強行突破陣法。之後的事情,就是你們曆史課學到的,玄蒼仙尊回歸了歸墟主峰,跟淵冥同歸於儘。”

淩酒酒覺得有些不對,道:“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麼導致陣法薄弱?是淵冥設計的嗎?而且當時歸墟仙宗的玄蒼仙尊和其餘師尊,都沒有發現霓玉師尊戀愛了嗎?女孩子戀愛是很明顯的。”

姬沉尷尬地輕咳一聲,道:“當時,玄蒼仙尊和其餘師尊都是未結道侶的男修,對女修的變化不太了解。其中因果,還是風波發生時,霓玉自己坦陳的。”

淩酒酒:……

直男是歸墟仙宗的土特產嗎?

姬沉不自在地看看天,道:“陣法之事,隻是偶然。你在昭虹學過,玄蒼仙尊在某種程度上說就是歸墟主峰,所以歸墟主峰陣法強弱與玄蒼仙尊的靈力情況有關。那段時間,有些事情令玄蒼仙尊靈力受損。”

見他諱莫如深,淩酒酒自知問不出來,沉默地消化著姬沉的話。

她在歸墟仙宗中,最信任的就是姬沉。

更何況,無論是原書中,或她親眼所見,姬沉與霓玉的關係並不十分親厚,換句話說,姬沉沒有理由包庇霓玉。

所以,淩酒酒也相信霓玉與魔域並無瓜葛,同屠城之火也沒有直接聯係。

這樣看來,指定柳憐緋為受益人的另有其人。

淩酒酒腦海又浮現另一種可能——

屠城大火中出現魔核,說明魔族參與其中,那麼會是魔域的人指定柳憐緋嗎?

不等她深想,姬沉便主動將千鶴峰外門弟子是魔偶的事情簡單地講了講。

姬沉停頓一下。

青年劍修遇到淩酒酒時,總會分外猶豫,他思考著要不要如實相告,終於在淩酒酒焦灼的眼神中,道:“此後不久,排查時,在點星峰又發現一個魔偶冒充的外門弟子,它的腹部,有金紫色窮奇羽毛紋路。”

淩酒酒一滯,她從未想過看似風平浪靜的生活中,原來早已暗藏危機,她咬了咬唇,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抬眸問道:“師兄,金紫色窮奇羽毛代表什麼?”

姬沉似是怕嚇到淩酒酒,兩隻手扶好她的雙肩,才緩聲道:“這是魔尊淵冥的標誌。”

淩酒酒這時才明白,長霄之所以那麼肯定地說淵冥劫身的確出現,是因為淵冥已經通過魔偶下了戰書。

許是聽過長霄和霓玉的對話,心中有了準備,又可能是姬沉的聲音太平穩,讓她產生了天塌下來也不怕的錯覺,淩酒酒意外迅速地接受了這個消息。

她心思電轉,終是放不下柳憐緋可能被魔族指定的可能性,委婉試探道:“師兄,仙宗內還有其他魔核或者魔偶嗎?比如,最近出宗的修士們?”

姬沉與她有種難以言狀的默契,且琉璃城中出現過魔核,去過琉璃城的修士首當其中有被魔核控製的危險,當下道:“長霄師尊與昊元師尊帶著慎刑堂調查過柳師妹等出宗修士,並無可疑。”

淩酒酒點點頭。

根據眼下的事實,對終極線索(1)最合理的解讀,就是柳憐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魔族指定為屠城之火的受益人。

她又搖搖頭。

這個說法實在天馬行空,就算她再怎麼對柳憐緋無感,也不得不承認,柳憐緋不像是與魔族勾結的修士。

她在掩月峰中如魚得水,占儘機緣,沒有理由轉投魔域。

思考再度陷入僵局。

淩酒酒已經習慣了調查進展的反反複複,她很清楚,敵明我暗,隻有對方露出更多馬腳,她才有可能獲得新的線索,乾著急也沒用。

她靜下心來,便想起麵前還有個人。

抬眸望去,淩酒酒心“撲通撲通”地小幅度跳動著。

不是她情緒轉變太突兀,而是兩人的姿勢實在曖昧地過分——

此時,她思緒從霓玉師尊和魔尊的事情上抽離,才清晰地意識到,姬沉正用兩隻手將她扣在距離他不足一臂的位置,他低著上半身,側過頭打量她的表情,風吹向扶桑神樹,將他的長發帶到她的胸口,也把他身上淺淡的鬆香吹到她鼻尖。

他的神色可稱溫柔,但姿態十分強勢。

淩酒酒雙頰爆紅,不太自然地想要往後退一退,姬沉的手卻緊了緊,聲音鄭重地落在耳邊,似低音鼓的音節摩挲著耳膜,重複著在霓□□府前的話,道:“有我在,不用怕。”

這句話實在太像承諾,淩酒酒覺得脖子都要染上紅了,隻好低下眼睛不敢看他,禮貌道:“謝謝師兄如實相……”

話說到一半,她心裡“咯噔”一下。

魔偶魔核的事,若說姬沉參與了調查,所以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能接受。

但同樣接受昭虹義務教育,為什麼姬沉對萬年前霓玉和淵冥的事情這麼了解?

既然淵冥可以通過劫身複蘇……

難道姬沉作為劫身,已經想起了本體無妄師尊的記憶?

按照劇情,到了全書尾聲姬沉自己才會知道這件事啊。

一個轉念間,眼前的黑衣劍修,突得陌生起來。

淩酒酒呼吸變得急促,吞了吞口水,才壓著狂亂的心跳,鼓足勇氣看向姬沉,道:“師兄,你怎麼會知道那段被刪減的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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