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楚商伽歎了口氣,言辭懇切:“微瀾,你是了解我的。我怎麼會把你的愛徒關起來呢?”
書雲聲卻不吃他這一套,“梓君衫說了,你把人關去了明理庭。”
楚商伽的嘴角抽了抽,繼續說道:“微瀾,你是了解我的。君衫這孩子的話不能信。”
書雲聲:“你還說,我去了也不能放他走。”
楚商伽:“微瀾,你是了解我的。明理庭的事情我一般不過問。”
書雲聲看向楚商伽,自他麵上完美無缺的神情裡,找到了一閃而過的心虛。
他忽然眨眨眼,詢問,“那現在,我可以去接沉晏出來了麼?”
“當然,”楚商伽連忙點頭,“微瀾你是了解我的,我怎麼會阻止你和你的愛徒相親相愛呢?”
“去吧,我支持你們。”
楚宗主從袖中掏出一塊手絹,抖了抖,抹去眼角並不存在的淚痕。
書雲聲:“......”這人到底在說些什麼?
他不動聲色地後退些許,不忘提醒,“至於傀儡絲之事,依我見,仍要秘密告之其餘三宗。”
楚商伽沉吟半晌,合上折扇敲著手心,說道:“這倒不難,隻是人多則生變......罷了,再相信那群蠢貨一次。”
那群前一秒還在因為意見不合大打出手,弄得你死我活;後一秒就能喜笑顏開、勾肩搭背去療傷的蠢貨。
楚大宗主對於其餘幾位仙友同僚的智力嫌棄溢於言表。
書雲聲略略歪了歪腦袋,發絲隨著他的動作傾斜,如綢緞般搭在肩上。
如此動作,倒顯得格外......呆萌。
像極了某種正在學習人類情感與動作的貌美精怪。
楚商伽:“怎麼了?”
“無礙,走了。”
書雲聲轉身離開墨玉陵,驚覺外邊的天色已晚。
陵園內,楚商伽喃喃自語:“咦?似乎忘了些什麼。”
千山之外,殘陽如血。
書雲聲垂首,掂了掂手中梓君衫的劍。
“祛問”斷了,再想找一把趁手的劍極難。
緣來緣去,本不該憤恨。
但自己並非聖人,仔細想想,還是會覺得悵然。
他禦劍而行,朝明理庭趕去。
山中樓閣被雲霧繚繞,在暮色時分更顯出如水墨褪色般的朦朧。
遠處是巍峨大殿,白玉台階。
而明理庭為天衍宗弟子領罰之處,執刑長老子書鈺公正不阿,不知在白玉台上揮過多少次長鞭。
但事實上,若執刑長老不在宗內,或因某種原因避嫌時,也可由搖光仙尊踏上白玉台,代其懲戒弟子。
書雲聲收劍回鞘,剛入明理庭,便見子書鈺負手走了出來。
“書雲聲?”子書鈺腰間彆著墨色長鞭,從長廊掠過的身影一頓,連連後退,又探出腦袋詢問。
書雲聲的視線自他腰間挪開,開口:“嗯,我來帶沉晏回蕪華峰。”
“哦哦,你來帶那小子回琉璃小榭。”子書鈺如此重複。
書雲聲:“......”
這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行了,暫時帶不走他。你重傷未愈,回去休息吧。”子書鈺一臉的生不如死:“某個天殺的姓楚的給我們下了宗主令,整夜探查傀儡絲。”
書雲聲:“?”
見狀,子書鈺的神情越發悲憤,說道:“簡直過分。”
“他也要去?”
“不錯,你果然了解楚商伽那個奸商!”
書雲聲:“罷了。轉告沉晏,探查完畢後回蕪華峰......不回來也行。”
“好好好,”子書鈺擺手,“我回頭就告訴他,無論多晚都去琉璃小榭找你,對吧?”
書雲聲眯著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群人都怎麼回事?
恰巧這時,一人站在白玉台下,眼巴巴地望向書雲聲。
子書鈺扭頭,不屑咋舌:“嘖。”
“師尊。”
像極了狗狗委屈時的嗚咽。
書雲聲揉了揉他的腦袋,“嗯。”
他看向子書鈺,二人對視一眼,輕輕頷首。
沉晏再次注視著書雲聲離去的背影,同從前的許多年一樣。
他聽見子書鈺在身後說道:“行了,走了。”
蕪華峰,琉璃小榭。
在書雲聲踏入內室的同時,千裡之外的楚商伽也是一拍手,“想起來了!”
自己忘記告訴微瀾,他的愛徒被拉去當苦力了。
他麵上笑意不減,自言自語:“算了,忘就忘了罷。”
-
半夜。
沉晏抱著劍,看向一臉嚴肅的子書鈺。
不多時,其餘幾位長老也趕了過來。
祁矜手中握著一塊通體瑩白的骨頭,看上去應該是取自某種獸類,肩上還站著一隻淺褐色的小麻雀。
而下一秒,那隻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麻雀便開口說道,“這一片沒有傀儡絲。”
祁矜:“啾大人,我們去下一處繼續。”
子書鈺麵上若有所思,旋即跟了上去,腰間長鞭折射出一片冰冷光芒。
沉晏也沒料到,這次的探查竟然直接把“護宗神獸”給薅了過來。
宗內總有傳聞,那隻守在山門,又會人語的肥啾,其實是開山掌門留下的上古神獸。
雖然沒有人相信這個說法,但大家都很喜歡逗它,並總在離宗曆練時說上一句:“啾大人保佑我一路平安。”
這一整夜,天衍宗燈火通明。
精通藥理的沉香塢長老協護宗神獸逐步探查,身後跟著懲戒長老與搖光仙尊座下高徒。
可幾人自淨行殿查至墨玉陵,卻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傀儡絲的線索。
沉晏抬頭望向墨玉陵,神情沉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