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等等,站住!沉晏!攔住他!”
子書鈺轉身,厲聲嗬斥,手中鞭影如雷霆閃電,隻一擊便抽斷了尖峰間交錯相連的吊橋。
隊伍最後的沉晏聞聲而動,拔劍出鞘,瞬時與那逃竄黑影對上。
刹那間,劍鋒相交。
清亮的劍身照出了沉晏冷靜的眉眼。
短兵相接的激烈碰撞聲不絕於耳,四周小型草木因為他們的動作悉數伏倒,塵土揚起複又落下。
沉晏反手舉劍,接住下一秒用儘全力的劈砍,抬眸看向那人的眼瞳。
他微微眯眼,唇瓣輕啟。
被傀儡絲操縱的人神情恍惚,在觸及沉晏眼神時,瞳孔瞬間渙散!
沉晏借機挑飛身前長劍,又迅速扭過他的手臂,封住靈穴,將人牢牢壓製。
與此同時,子書鈺二人也趕了過來,墨色長鞭如蛇,捆住了仍在掙紮的人影。
祁矜亦是快步上前,並指探查那人的頸側脈搏,眉頭緊皺,唇瓣抿成了一條直線。
子書鈺:“傀儡絲?”
祁矜:“對。”
話音剛落,地上的人忽然猛地抽搐幾瞬,斷了生機。
遠處跑來的人影,梓君衫氣喘籲籲,飛快地掠過沉晏,說道,“子書鈺!”
“說事。”子書鈺站起身。
梓君衫朝後指了指:“有名弟子失蹤了!”
“是這個麼?”
祁矜讓出位置。
梓君衫搖搖頭:“不是。”
見狀,沉晏也補充說:“他......似乎不是我們宗內弟子。”
子書鈺:“既然如此......”
“而且我似乎見過他,”沉晏走上前,蹲身凝視這人的麵容,說道,“前段日子,在宗主派人去陵水都解決妖僧時,就是這人來接應的。”
“啊!我想起來了,”梓君衫也一拍腦袋:“我查了於元白,他就是剛從陵水都回來的!”
沉晏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
“陵水都。”祁矜低聲複述,帶上屍體,對剩下三人說道,“你們先回去休息罷,我去和宗主聊聊。”
沉晏:“是。”
子書鈺:“行。”
梓君衫:“哦。”
三人沉默一瞬,梓君衫忽然開口詢問,“沉晏,你回琉璃小榭麼?”
沉晏以一種“你這不是在說廢話嗎?”的表情看向他。
梓君衫:“?”
梓君衫:“.......”
梓君衫:“!!!”
“你看!你看!他這是什麼表情!對我的嘴臉!我可是他前輩!”梓君衫瞬間炸毛,氣得跳腳,被子書鈺給攔腰抱住。
子書鈺:“冷靜點!”
梓君衫:“冷靜不了一點!”
“你打不過他。”
“......”
梓君衫冷靜了,安靜了,也自閉了。
沉晏哭笑不得地對子書鈺行禮,說道:“長老,弟子先回去了。”
“去吧。”子書鈺語氣淡淡。
梓君衫悲憤地咬著小手絹,發誓要在下一次見麵時,好好挫一挫這小子的銳氣。
為老不......呸,不尊前輩的兔崽子!
-
蕪華峰,琉璃小榭。
沉晏回來時,將步履與動作聲壓得極低。
回廊兩側的海棠花落了一地,被風吹得聚集在一起,層層疊疊,仿若浪潮。
屋內,書雲聲睡得正熟。
沉晏稍稍靠近,借著透過窗柩的細碎月光,撐著臉,癡癡地看向他。
對於世人來說,似乎隻有當搖光仙尊不再位於頂端時,才開始仔細欣賞他的美貌。
但對沉晏而言,他自小便對此有著清晰認知。
書雲聲的一舉一動都有種渾然天成的疏離美感,即使如今側躺在榻上,也能看出他身量高挑、肩頸纖細。
沉晏斂著眸,企圖遮擋自己眼中的深色。
而在他平靜的麵容之下,是劇烈掙紮的內心。
他試圖說服自己,又恨不得將自己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徹底扼除。
但他的理智失敗了。
沉晏單手撐在榻邊,眸中的神情近乎虔誠,他略微垂首,輕輕含住書雲聲的唇瓣。
難以想象的柔軟觸感傳來,沉晏幾乎屏住了呼吸。
他不敢閉眼,鼻間傳來清淺的海棠花香氣,幾乎是下意識輕吮、磨蹭、舔舐。
薄唇被染出誘人光澤,在分離時發出一聲輕響。
師尊知道我這大逆不道的心思麼?
他應該是不知道的。
如果師尊知道了,自己會怎麼樣?
跪白玉台,掃青石階,逐出師門。
後悔麼?
不悔。
沉晏伸手,以指腹擦去書雲聲唇上的水漬。
他站起身,拿走了原本搭在屏風上的淡雅白袍,與外罩的鮮紅朱衣。
白袍上落有血跡,不知道是何時沾染。
書雲聲從不肯告訴自己,在雷劫之後,他的傷勢究竟如何。
想必情況......不會太好。